林安房间里也是有铜镜的。他从铜镜里隐隐看到猎户动作,问道:“簪子是你买的?上面是甚么纹路?”
不是买的。
不是甚么纹路,只有一只小狐狸。
猎户心中回答,嘴上却只道:“再洗洗手,吃饭吧。”
林安饿了两日,他自己饿过劲了,不觉得什么。反是猎户心疼的紧,忙催着林安净手吃饭。
厨上其实这两日都在做林安的饭,只林安一直不醒,厨上就把饭放在炉子上温着,一直不敢断火。
只今日早上刚做好的饭,正欲像前两日那样也继续温着,厨上的人就被猎户下了一跳。
好在林安唯恐在京里新买的厨子不如意,特意从家里带来了厨子。因此厨子自是知晓猎户是谁,恭敬的喊了声“秦爷”,就见那位秦爷在厨房看了半晌,端了两碗他新熬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两盘虾饺,两笼蟹黄包,两碟小菜,两大碗胡辣汤,都放在几层的食盒里,提着就走。
还不忘回头嘱咐他们,别忘了给他们爷煮燕窝粥。
厨子立刻应了,然后一面亲自煮燕窝粥,一面招呼人继续和面包虾饺和蟹黄包——他们原先不知秦止在,因此做饭只按照先前几个主子和外院客人的饭量做的。现下秦止一来,拿走了平哥儿昨儿特意点的虾饺,现下当然要立刻再做。
——在林家干活儿,东家和气,平日里并不为难他们。可是再和气的东家也不是没脾气的。厨子听说过在他之前有一个厨子,原先是大宅子里出来的,有一次见二姑娘点了三餐和两顿点心之外的东西,就伸手朝二姑娘的婢子要钱,说是没钱没东西。
二姑娘没说甚么,没要东西,也没给钱。
到了晚上,东家回来,直接令人把那厨子舌头拔了,连夜就发卖了。
若是寻常人家,打几板子卖了也就罢了。偏偏东家家里特殊,那位秦爷常常在家里出入,也常常在这家里过夜,如果不拔了舌头,只怕那人会在外乱说话。
家里仆人自此哪里还有不开眼的?
俱都老老实实的,该干甚么干甚么。
现下就是被秦止多拿了东西,厨子也只能自己忙忙补上,一句话不敢多说。
林安自然不知那厨子是怎么想的。他其实不怎么懂得御下之道,他知道的只是那些人的卖身契都在他这里。敢当着他的面,就伸手朝他妹子要钱,林安哪里能忍?自然是要发卖了。
至于拔了舌头……那也是那人本就碎嘴。林安那时也恰好需要一只用来儆猴的鸡。
且不提那些事情,林安饭量不算大,喝了大半碗的皮蛋瘦肉粥,吃了几只虾饺,两个蟹黄包,又把一整碗的胡辣汤喝了,就什么都吃不下去。
然后他就看着猎户吃饭。
猎户吃饭很快。
跟打仗似的。
先前被林安带着,猎户吃饭速度也慢慢慢下来了,只这一回出去,速度又回去了。
林安看着既心疼,又好笑。
待看到猎户把他没喝干净的粥给喝完了,林安终于不笑了,只看着猎户不说话。
猎户道:“我们出去走走,等回来了,你再喝上一碗燕窝粥。”
见林安皱眉,猎户又低声道:“乖,多补补。不然,像第一次那样,咱们只洞房一宿,你就连着两天爬不起床,那可如何是好?”
林安耳朵尖立刻红了起来。
二人如何久别胜还没有经历过的“新婚”暂且不说,林安与猎户趁着天色好,在附近的街上走了一圈,买回来不少小儿的玩具和女子戴的京城里“时髦”的发簪后,林姝就拉住了林安。
“哥哥怕是要去好好宽慰一番那位邹举人了。”林姝叹道,“哥哥的另外三位同窗都还好,只是会试累过头了,又着了凉,请大夫看过,也都喝了药,我也遣人去问过,他们的书童都说已经能起身在屋子里吃饭,只是身上没力气,怕是还要再养两日,才能出门。”
林安道:“那邹兄是?”
林姝将大夫的诊断说给林安听,林安听了,果然也道是这邹举人怕是没考好,以邹举人的年纪,又上有老,下有小,眼看儿子都十岁了,还没找到个好书院看管,这才心生郁结,一病不起。
这病大夫也说没法子,只说让周遭人劝着,让他自己想通,病也就好了。
林姝是女子,对此无可奈何,林安听了,若有所思,将事情揽下,然后就让林姝歇上两日。等他闲了,就带家里人去周围的几个寺庙逛上一逛,好歹算是没白来这京城一趟。
林姝“呸呸”几声,只道林安必定高中。
林安只笑,待回到自己房间里,青天白日,他就把猎户压到了身下。
“说!那老皇帝到底给了你甚么好处?你怎的会那么拼命?”
☆、第65章 新新新的大会员
其实早在林安听到是猎户孤身一人,跑去敕拉一族境内,把老皇帝救回来的时候,他就想要愤怒的质问猎户这个问题了。
可是等他和猎户重逢,他心中喜悦大过了担忧,一时忘了这事儿。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外面街上走着。
他又不好在街上就凶悍的质问猎户,只得等到了家里了,才来狠狠的质问对方。
猎户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小狐狸,嘴角翘了翘,胸膛都在震动。
这是他的小狐狸。
表面乖乖巧巧,可内里却狡黠护短还贪财。
偏偏他还喜欢得不得了。
猎户心中只想着他的小狐狸越来越招人喜欢,一时竟忘了及时安抚小狐狸。
林安难得发怒一次,结果他怒是怒了,那个原本应该因他发怒就从实招来的人,竟一点都不怕,还在那翘着嘴角出神!
林安越想越恼,把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脑袋一扳,对着男人的下巴颏儿就狠劲咬了一口。
直到听到男人小小的“嘶”了一声,林安才自觉报复够了,冷哼一声,放开了嘴。
“说,你到底为甚要去救那个老皇帝?你就不怕自己孤身一个人去,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林安终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他喜欢猎户,自然希望猎户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然后和他一起白头到老。
可是、可是猎户却做了这等冒险之事,林安骄傲之余,又岂能不恼?
猎户心中一暖,也不觉得被心上人咬了一口有甚么大不了的。
只低声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圣上那边,当时是不救不行。”
见林安不解,他才半靠在冷硬的墙上,把他的小狐狸放在他身上,慢慢说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圣上在京中微服出巡,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圣上于六十岁时,喜得龙凤双胞胎,因此而视为吉兆,更对生下龙凤双胞胎的曾经的贵妃、现下的继后的侄女滟嫔另眼相待,更在龙凤双胞胎百天时,将两个小娃娃一个封了王,一个封了公主,宫中更有传闻,圣上还对滟嫔许下承诺,说是滟嫔若再次有孕,再次诞下龙凤双胞胎,他便会将滟嫔封为皇贵妃。
如此传言一出,哪怕这个传言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继后和大皇子也开始暗中着急。
古来帝王最怕就是子壮父老。哪怕圣上向来厌烦太子,喜欢大皇子。可是眼看着自己一日日的变老,而大皇子却正值盛年,三十七岁年纪,膝下更是嫡子四五个,庶子十几个,甚至嫡长子还给大皇子生了嫡孙,圣上也难免会偶尔对大皇子挑刺,甚至偶尔流露出怪异的目光。
而大皇子也好,继后也好,他们忍了这么多年。大皇子已经三十七岁了,他哪里还肯再等?
孙子都有了,可在身为帝皇的父亲面前,他甚么都不是;在身为天下储君的太子面前,他依旧甚么都不是;即便周围人都说父皇如何如何疼爱他,厌弃太子,可是在大皇子看来,疼爱和厌弃甚么的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还是名分。
那老皇帝明明说太子这不好,那不好,这个不讨他喜欢,那个惹他厌烦,还要夸他如何如何的好,可是,既然如此,那父皇为何不废了太子,封他为储君呢?
明明在父皇口中,他比那个太子强多了不是?
且他的母亲现下也是皇后了,他也是嫡子,如何就不能争一争这个储位呢?
因此大皇子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继后眼看着自己年纪轻轻的娇艳的亲侄女竟被许诺以“皇贵妃”之位,娘家也开始动摇,二人俱都着了急,在皇帝带着宠妃滟嫔一同在宫外游玩时,打算将皇帝绑架,暗地里再将已经将近九十岁的老太后抬出来,威胁老太后,承认他们伪造的诏书,废太子,传位大皇子,然后再将皇帝弄残弄哑,带回来供着。
结果大皇子那边不甚走漏消息,消息一方面被太子知道,一方面被敕拉一族安排在朝中的奸细知晓。
太子原打算将错就错,只护好了太后,等着那边把残了哑了的圣上给送回来。
结果那边敕拉一族也动了手,三方争执之下,圣上不知怎的,竟真的被敕拉一族抢走。
太子听说这件事,不知摔了多少个杯子。
他们自己家的事情,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偏偏圣上自己的人不成器,老大也不成器,竟连敕拉一族的人都弄不过,还把圣上弄到了敕拉一族手中,他又如何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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