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年的初夏过去,他们便不再来这里了。原因已经很模糊,但现在想想好像还有些印象——是莺哥儿。他忽的不愿意来了,大家虽不明就里但是都迁就他,所以也不来了,反正还会有别的玩处。
楚云楼定定的看着爬满了紫藤的秋千架上,随风飘扬的那根蓝色发带,心中依旧焦急。发带在这里,但是人呢?
“这是莺哥儿昨天扮女妆时绑的发带。”燕三白也一眼便认了出来,将其解下,细细摩挲着。这时楚云楼已经大声把庄子里的人都叫来一一盘查,并命他们仔细搜查这里的每个地方。
然而结果令人失望,这个宅子里什么都没有。
“看来这是一个连环扣。”燕三白说着,抬眼问:“你们知道秋水吗?”
“秋水?那是什么?”楚云楼不明所以,李晏也表示不知,至于谢小棠和零丁就更不知道了。
燕三白扶额,“这个庄子大门口的牌匾上就写着秋水,你们都没看到吗?楚兄你也不知?”
其余人:“……”
楚兄:“…………”
算了,燕三白也不与他们绕弯子,“这庄子名为秋水,而我刚刚在这发带上,闻到了一种香的味道。这种香原产自西域,不过经过几次改良,香味愈渐淡雅,所以在江南一带很受欢迎,它的名字就叫秋水。”
李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但是莺哥儿应该不熏这样的香,他素爱青竹,所以用的香叫湘妃。”
“你的意思是‘秋水’是线索?”楚云楼当然也不笨,“但你既说此香在江南很受欢迎,我们要找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燕三白摇摇头,“非也。香太广泛了,不能构成线索。它反而可以是一个人的名字,也可以是一艘画舫的名字。”
“我立刻派人去找。”楚云楼等不了片刻,转身便走。
谢小棠也风风火火的要帮忙,回家搬救兵去,李晏便叫零丁陪着她,免得她也出了什么意外。
可纵使有楚、谢两家合力,燕三白仍是不怎么放心。
犯人为什么要带走莺哥儿,并且留下这接连的谜题?他针对的究竟是谁?
“会不会跟前几次的事情有关联?”李晏也有此疑问,他们一来,莺哥儿就出事,可不是个好兆头。
“目前还不能定论,或许找到莺哥儿便能知晓。”
此刻两人并肩在街上走着,都未遮面,便被过路的百姓瞧了个够。原本燕三白是不虞被人认出的,反正真正认识他的也没有几个,所以一路思索着并未在意。可他忘了身边的洛阳王就像一盏无论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的明灯,时时刻刻都散发着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霸气。
于是他走着走着,还在奇怪怎么周围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身边的李晏忽的拉住他的手,“走!”
纵身跃上旁边的铺顶,足尖一点,燕三白与刹那之间反应过来运起内功,两人身形飘逸的落在屋顶黑瓦上,换来围观百姓一阵惊叹和艳羡的,“哇~~~~”
李晏往下看了一眼,道:“走吧,我们去找子英帮忙。”
午子英正在自家船坞里督工,别看他总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但普通船工会做的事情,他也会做。乍一听到莺哥儿不见了的消息,一个激动,差点没把手里的锯子甩到李晏脸上。
李晏拿起锯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皮痒了吗?”
午子英赶忙一闪身躲到燕三白后面,探出头来,道:“莺哥儿!莺哥儿的事情要紧啊!清河兄!”
“那你还不派人去找?”
“去!马上去!”
午子英风风火火的去了,午家人走水路,秦淮河里的事情他们最清楚。
李晏和燕三白跟着午子英乘在其中一条船上,沿着河道一路找。然而因为碰到一条船就要停下来问,所以进程十分缓慢。
燕三白一直站在船头,抬头看了看日光推算了下时辰,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一般来说碰到这样的事,时间是一个问题。
既然设置了关卡,就不会是毫无时限的。
但偌大一个应天府,这样找下去,太浪费时间。
时间。时间。时间。
燕三白的脑海里不断的闪现着这这两个字,他的目光不由落到前去附近船只问话的那人身上。他回过来摇摇头耸耸肩,又是毫无结果。
午子英只得摆摆手让人继续开船,而这时,燕三白的目光又被旁边一艘船上一位老船夫系绳索的动作给吸引住了。
打圈,穿过,再打圈,绕结……复杂,但干脆利落,这是属于船家的特殊的打结方式。
对了!绳结!
燕三白嚯的转身,找到船上同样打了结的地方,飞快的将之拆散,又重新系好——果然如此。
“午兄!”燕三白回头,“你能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楚大爷,让他将搜索区域改为所有河道吗?”
“当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午子英很爽快,两指放在嘴中吹了个口哨,附近便顿时有人看过来。午子英随即高举双手打了个手势,那人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点燃后,只听‘咻——’的一声,化作一道带着白烟的响箭飞上天空。
不过片刻,远处的河道也升起一道响箭,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响箭一路沿着秦淮河传递下去,一个又一个好奇的人从船里探出头来——咦?这不是午家的连珠箭么?又出什么事儿了啊?
正带着人在各个街巷里打转的楚云楼看到讯号,眸光一凝,当机立断,“所有人去河道!”
而谢家那边,谢小棠兀自傻乎乎的问是不是午家也出事了,零丁却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子,“小姐,我们马上改走河道。”
这厢,四面八方的人都从街巷里转出,那厢,午子英凑到燕三白身边,问:“为何忽然缩小范围了?”
燕三白道:“那根蓝色发带,是用你们船家的方法绑在秋千上的。”
“原来如此。”
范围缩小了,搜查终于加快了不少。而就在太阳划过最高的那个位置时,楚云楼终于派人送来消息——秋水找到了。对方是一名不起眼的小画舫上的婢女,初到应天府不久,所以打探起来比较麻烦。
燕三白与李晏和午子英快速的赶到那艘小画舫,本以为这一关已经顺利过了,可没想到真正的困难才刚开始。
那位名叫秋水的女子,赫然被一把匕首刺中了腰腹以上的位置,被封住了嘴和手脚,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奄奄一息,且船上其他人只当她身体不适在房里休息,无人察觉。若是楚云楼晚一刻找到她,她可能就此香消玉殒了。
殷红的鲜血浸过被褥顺着床沿滴落,滴答,滴答,越流越多。
燕三白知道,那是犯人给出的时间。
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被叫来,燕三白唯恐有失,便给秋水喂了一颗药王谷的药。然而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看到他时,却忽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剧烈的喘息着,沾着血的手拼命的伸向他。
其余人被吓了一跳,李晏顿时伸手将燕三白揽向身后,燕三白却摇了摇头,拨开他的手凑近了秋水,任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燕三白抓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力量从掌心传递,“不要紧张,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咚……咚……”秋水哭着,虚弱着回握住他,张开嘴,却只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但她似乎希望燕三白能听懂,充满祈求的看着他。
“鱼上岸了,它上……上岸了……”
秋水的声音渐渐小去,大半个身子已经躺在血泊里,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有些面目狰狞,看的人直冒冷汗。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宛如生命的鼓点,它敲打在人的心上,又在催谁的命?
☆、第69章 奇技淫巧
“这咚咚咚的,究竟有什么玄虚?”零丁皱着眉头,虽然经历了大青乡的事情,可他对这种玄乎的东西还是敬谢不敏,“不会又是专门弄出来吓唬人的吧?”
然而说出这些话的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彻底陷入了昏迷,此刻就算用谢小棠的脑子想,也知道这必定是那个犯人借秋水之口说出的下一条线索。秋水如此拼命也要说出来,应当是受了什么威胁。
楚云楼不禁再度焦急起来,这一次差点死了一个秋水,那下次呢?会不会换成莺哥儿?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燕兄,你可有什么眉目了?”他不禁催促。
“暂时还没有。”燕三白微微摇了摇头,他也理解楚云楼的着急,可这事儿越是急,越是不能乱了方寸,那个犯人恐怕此刻就在某个地方窥视着他们,一旦他们乱了,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楚云楼还想问,李晏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示意他不要打扰燕三白的思考,“破题的事留给他,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去查。”
“另一个方向?”
“秋水。”李晏眯起眼,冷声道:“犯人威胁秋水,那必定与之有过接触,如果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我们一样能把他揪出来。”
李晏和楚云楼走了,燕三白却是盘腿坐在秋水房里,继续破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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