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玩笑了,不量定尺寸怎么能量体裁衣呢?”
刘彻笑得很是真挚。
“……”
陈小娇眼角抽了抽,把脸扭到一旁:“……不。”
刘彻笑着抻了抻布尺:“哥哥这么排斥做什么?……刚才你独自去裁衣店,没有量尺寸吗?”
还未等陈小娇答话,刘彻就不轻不重地把话接过来封上——
“怎么会呢,若是有这般不称职、轻易怠慢哥哥的店家,哥哥告诉阿彻,阿彻定不能轻饶过他们才是。”
“……”
陈小娇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看来是量过了呢。”刘彻步子往前迈了几寸,贴身到陈小娇身旁,言笑晏晏,“若哥哥实在不愿再量一次尺寸,便把那家店告诉阿彻,阿彻责人去取来哥哥量过的尺寸便是了……哥哥以为如何?”
陈小娇终于放弃抵抗,顺便垂死挣扎了一下:“……你不可以……像刚才那样……”
刘彻愈发贴近了几分,手也跟着扶上那人的腰,温热的呼吸吹拂着那人近在咫尺的雪玉似的耳垂,声音压低了几分:“……刚才——哪样呢,……哥哥?”
陈小娇开口几次又憋回去,直到最后耳尖都泛起了粉色——
“……——不许乱摸(* ̄皿 ̄*)!”
☆、第57章 量完了
这话却是逗得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彻笑看着陈小娇一副没什么情绪实则如临大敌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里给勾得痒痒的,恨不能将人放在手心里百般逗弄,玩得尽兴了再啊呜一口给吃下去……
陈小娇此时虽然并不知道对面那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莫名从对方虎视眈眈又带着笑意的目光里读出了点“我饿了”之类的讯息——
……直觉上并不是什么好征兆。
陈小娇很想像之前那样双手环抱寻求点慰藉感,然而想了想又觉得那个动作实在太破坏他作为攻的英伟形象,遂作罢。
于是二人僵持不下。
——实际上僵持不下什么的,只是陈小娇的单方面想法,刘彻只是抻着布尺在考虑从哪里下嘴……不,下手罢了……
于是一炷香后——
陈小娇面无表情双手环肩:“……不。”
刘彻义正言辞:“哥哥身上衣物会误了量出来的尺寸,若是哥哥不想阿彻将衣物抚平按压,那就只能将衣物除去了。”
陈小娇:……要么给你摸要么给你脱……你当劳资是傻的么(╬ ̄皿 ̄)?
刘彻笑着看他,对于陈小娇的反抗无动于衷。
陈小娇:“……”
……劳资不伺候了╭(╯^╰)╮
陈小娇转身就往外走。
“——哥哥。”
身后那人站在原地,声音语气却是兀然阴沉下去,一双眼眸里的光彩闪烁不定。
“……哥哥最好别逼我。”
那人那样说着,话音里好像还带着些笑意,只是听起来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陈小娇停住了步子,感觉着那人一步一步从身后靠近,最后完全贴上来,一双手环过他的腰,那人的呼吸也贴在了他的耳边——
“哥哥当真以为,我让宫里的护卫以哥哥的安全为任,是开玩笑的吗?……还是哥哥觉得,今天哥哥去做的事情,能瞒过那些护卫再瞒过我呢?”
陈小娇紧张地呼吸都差点停了,顺便敏感地注意到后边那人的自称已经是“我”而非“阿彻”了……妥妥是要炸的节奏好么……
“……我,只是——”
陈小娇本想挣扎一下,却被后边那人揽着腰转了个圈,然后便有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贴了上来——
刘彻细致地亲吻着陈小娇的嘴角,动作温柔且小心翼翼,只是却半点都没给陈小娇留下再开口的机会。
陈小娇晕晕乎乎地傻站着,直到那人的脸再次出现在清晰焦距范围内——
“……哥哥,这是你犯的错,……给我一个原谅哥哥的机会。”
那人近在咫尺的笑容仍是温柔,但是眼底克制着多少的狂风暴浪,就只有近距离感受着的陈小娇知道了。
陈小娇:……劳资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怎么就成了劳资的错了(”≡_≡)……
只是到最后陈小娇还是妥协。
……他看着阿彻一点点长大,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于这个人他的容忍底线在哪里……或者根本就没有底线。
眼睛里藏得那点狂暴的情绪被一点点收敛起来,刘彻看着已经弃疗的陈小娇,嘴角又往上勾了勾。
……只有这个人这么包容他,这就是他绝不会放手的原因。
这个人他总有一日会彻底占有,再没有人能觊觎半分。
……现在,就让他先留下属于他的烙印吧。
…………
于是半个时辰后,陈小娇整个人都是粉色似的,红着脸面无表情地从屋里往外走——
只是因为暗地里一直在磨着牙而让那目光突破了面瘫的神情达到狰狞的杀气状态。
而刘彻则是笑吟吟地跟在后边,手里还拿着那条布尺,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制衣店的店主疑惑地看着两个人……若不是这两位看起来非富即贵得罪不起,他定要进去催一催了,哪有人量个尺寸还非得亲自动手,还要占用里屋半个时辰的时间的?
……枉他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两位客人。
刘彻却丝毫不介意那老板看过来的奇怪眼神,笑容晏晏地就将历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尺寸报给了店主,简单说了式样花色,便转身去寻周身气场阴暗的陈小娇去了。
而此刻陈小娇正盯着自己左手葱白的指尖上的几点红痕努力遏制自己崩塌得不可阻止的节操和三观……
……陈小娇啊陈小娇,你到底养大了一个怎样的…………禽兽啊≧皿≦
☆、第58章 武帝番外(一)【捉虫
他记得自己死那天,五祚宫外的风,分外的冷。
外面的树,枝条都还没抽新芽,就在寒风里那么瑟瑟着,抖得他都看不清……
旁边有人端上药来,他摆摆手,不肯喝。
……凡人的药罢了……他即便不再信那些仙神,他贵为天子,又岂是这药救得回来的……
他隐隐也知道,他的大限……就在今夜了。
怕么?
……哈……怎么可能?
这辈子他手底下的魂魄——无论亲近的敌对的……都不计其数,他向来不信冤魂索命之说——若是真有这说法,以他这一生丰功伟业,马踏匈奴,那么多人因他而死为他而死……
——可便是高皇帝——又哪有他的寿数!
……他只是有些茫然罢了。
不知他死后,会去哪里呢……
他闭上了眼。
梦里面光影缭乱……
来来回回那么多人……花灯一样从他眼前浮掠而过……那个被他赐死没有几日的钩弋夫人也在。
……花容零落,满面狰狞,疯了一样地跟他嘶吼着……
…………“哈哈哈——皇上啊皇上——妃嫔子女良臣,哪个于您有谓?”……
…………“等到您薨的那一日——这普天之下率土之滨,怕是没有一人不觉得淋漓欢庆、如蒙圣恩!——”……
…………“皇上——臣妾会在下面等着的,等着看那一日您是不是还这般无谓!”……………
无谓么?
他笑了。
……他若在乎,他便不是刘彻。
他虽然老了,但还没到糊涂的地步……钩弋夫人的奇相,他又如何看不出是有人谋算呢。
……只是刘胥刘旦不争气啊,他亲手打下来的大汉基业,如何能给那样无用的人拿去糟蹋了……若有人要他再留一子,也是遂了他大汉的兴盛,他也不想再去计较那么多了。
同样的,为了大汉的兴盛,再无外戚之祸,……钩弋夫人,便随他一起去了吧。
……这人世纷扰无谓,何必苦求呢。
旁边有人低声唤着,说那霍光,上官桀,桑弘羊,金日磾……要进来觐见……
他咳嗽着将人斥了出去……
该说的事情昨日已经吩咐得差不多了……若还剩几句琐碎,也用不上他们一个个来榻前听着……
他的意识就这么起起伏伏的,时昏时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炷香……一个时辰……或是一天……他咳嗽着招来了手边的亲信,断断续续地交代着后事……
再后来,他忍不住咳嗽,咳嗽着咳嗽着……他看见殿外,天幕带着大块的黑暗,塌下来了……
他没想到他还能再睁开眼,作为“刘彻”。
……唔,对了,这个身体现在还不叫刘彻。
脑海里那种以我为“我”的意识完全醒过来,却是在这副身体已经三岁的时候。
大概是被身体那种三岁孩子承受不住的痛意给疼醒的。
意识清醒的刹那,属于一个三岁孩子的、尚不能明辨是非因果的混乱的记忆碎片,一股脑地涌进了思绪。
便是他自诩无双的经历魄力,也是愣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只是奇异的事情他见的听的多了,身体上那些伤痕处传来的,确切地属于他的感官的痛觉,周身阴冷而蔽简的环境,都提醒着他这是真的。
只是这个世界里,同为刘彘,他似乎却不再是前世那个活得顺风顺水,一路贵人相助的刘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