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邦文喝了口茶才宽慰道:“无妨的,只要老夫在一天,这案子你就不用担心。”
两人品茗谈话,终究不开心的心事还是藏不下去的,韩邦文叹气道:“峻嶒,老夫这事恐怕不行了,宁王亲自上了本章,现在满朝都在声讨我当年在江西的滥杀无辜,呵,好一个滥杀无辜。”
徐秀静静的听着他的话,时而点头替他蓄水,时而耐心询问,韩邦文表情很是复杂,道:“殊为可笑,那时节若不是老夫巡抚江西,及时的镇压,那个王武保不齐都能杀到他宁王府,哪还有什么他的活路。”
谈及此事,是他的骄傲,徐秀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到那种自豪的神情,作为一名文官,能够在国家需要他的时候领兵征讨,还大胜而归,博了一个一世美名,的确一世能够自豪,可到老来就成了一个攻击自身的武器,人生,总是这般的无情。
“怎么可能杀民充匪呢,可叹三人成虎。”韩邦文很是唏嘘。
徐秀安慰道:“清者自清,满朝诸公都是看在眼里,不会旁观的。”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这一句话噎的徐秀很尴尬,咳嗽了一下道:“王鏊公,杨廷和公二位俱在,想必会好一点的。”
韩邦文知道自己有了些急躁,缓了缓才道:“想必也改变不了局面,宁王出手,你不知他对北京那些官员投了多大的心思和钱财,这时候为了一名南京大理寺卿而不给他面子?不能的。”
宁王,此人徐秀知道将来是要造反的人,成为了王阳明走上圣坛的一枚垫脚石,此时有心想要抖落出他的不臣之心,不说宁王现在准备好没好,就是满朝文武也都不会相信。
徐秀道:“韩公有何打算?”
他道:“峻嶒你抓紧时间,在老夫还未下台之前完结了这个案子,你且抓把劲。”
“是。”
“去吧。”
韩邦文没了谈话的心思,徐秀欲言又止,只好躬身离去。心头却想来: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棋,还有的下。
陆珩的手段一环接着一环,打的徐秀丢失了一个个的先手,棋理讲究宁失一子不丢一先,先手无有了,处处都得被动,套用进现实,也无多大不同。然而事情的成败还要看各自对北京的斡旋能力,得益于到底相隔路遥,总还算有那么一点时间可以操作,不至于就这么被整死。
是时候轮到徐秀这方发力了,屠璋通过一个最简单的手段密疏陷害,将锦衣卫密疏丢在了赵承庆家的院子里,随后带人进去找出来,告了赵承庆秘藏锦衣卫公文,吓的他面如死灰,不知如何会得罪了锦衣卫杀神,那边魏国公的重贿也送到了刘瑾的门上,两相结合,一切都还有的斗,八百里加急之下,赵承庆的下狱就成为了定局。
朱麟正跪在地上,时间已经很久了,双腿都很麻木,然而他老爹的训话还未结束,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向,只听成国公训道:“好啊,武靖伯倒了,外头如今正在疯传你杀了你的姨娘,你还同郭竣去看戏?真是不知道发愁的混账东西。”
梗了梗脖子,朱麟不服道:“孩儿是无辜的,都是朱凤在外头乱说,爹爹不找他问罪还怪罪孩儿。”
“啪。”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朱辅怒道:“你大哥他一大早就跪在了祠堂一步不离,只说自己绝无二心,你还去说他?”对于郭氏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这时候流言乱起,必然有损成国公府的名声。
见他怒不可揭,朱麟就算还想说朱凤装腔作势也说不出口了。
国公夫人来到了他的后面,替他顺了顺气,笑道:“不过是几个乱嚼舌根的浪荡子,让兵马司去拿了就是,老爷何必生气,气大伤身。”
朱辅拍了拍她的手无奈道:“你知道什么,赵承庆被拿了,这时候我们若有什么异动,徐俌那个老匹夫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老爷准备如何呢?”夫人替他捏了捏肩膀如此道。
见着老娘发话,朱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话了,眼观鼻鼻观心的跪在那里,天塌了都有老娘顶,怕什么。
朱辅道:“还能怎么样?赵承庆完了就完了,别让他攀扯到我们身上就是,给他夫人去送句话,他会明白的。”
老爹明显想息事宁人的态度极坏了朱麟,也顾不得老娘一旁打眼色让他别说话,瞬间否定了自己缄默的打算,道:“徐峻嶒怎么办,白飞会不会翻供?”
一句话说的朱辅又不开心了起来,寻思着夫人在此不好打他,冷冷的道:“早就和你说不要与那些文官多有什么往来,还以我的名义去找赵承庆构陷白飞?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被他们当枪使很好玩吗?”
眼瞅着夫君越说越气,夫人轻笑道:“行了,老爷不要与他置气,麟儿还小呢。”
“还小了?他与徐鹏举同年,你不见人家什么气质,将来必定比这个混混有出息。”同魏国公斗了一辈子没分什么胜负,眼下这第二代却不如了人家,朱辅的心很是不爽,非常的不爽。
“老爷啊,这有出息,没出息不都是你说了算吗,有了公爷位,这孩子就是可劲的败,也是败不掉的。”
“若不是如此,你以为我真不敢给朱凤吗?”
朱辅一字一顿的道:“不许与陆珩再有联系,不许再管郭竣的事,明白就滚。”
“是。”
朱麟,出局。
☆、第61章 三世冤定终身
腊月中的皇城到处都是令人欣喜的年味,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不论是一年到头死扣着俸禄过活的低阶京官部曹,还是忙碌一年辛劳的百姓们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精神面貌,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
多方的书信几乎是同一时间汇入了北京城,这一日正巧杨廷和在内阁当值,先前收到的私信早就了解了事情发展的情况,此时见着这些东西,顺手就将徐秀的名姓划掉,脸上无有什么表情,只道是为师只能帮到你这一步了。如此就是大人物们的斗争,与你无关,刘瑾也就不知你在其中的存在了。
偌大个朝廷虽说休假却也不会真正的就无人当值,杨廷和看着外头的星火,一阵感慨,真是个好小子,错综复杂的情况下跌跌撞撞也能有诸多手段,轻拍了拍衣袖笑道:“至于将来,且看你造化了。”
除夕之夜爆竹声声,阖家团圆之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秀坐在主位上道:“还是拖到了明年,待出了十五,这个事也该了结了。”
无人搭话,只因美酒更吸引人。
“呵。慢些个喝。”
是夜
“哗。”
一枝梅蒙住了徐秀的眼睛,在他耳朵边轻道:“猜猜我是谁?”
“笨蛋松手。”这还要问吗,徐秀自然知道是他,便一把就将他的手给拍了开。
未做准备之下就迎来了一个深情温柔的吻。许久过后,一枝梅舔了舔嘴唇道:“白家人……”话不曾说完就被抵上了一根青葱手指,只听徐秀眨着迷离的眼睛笑道:“不要停。”这么美好的要求,一枝梅又怎么能够拒绝。
这一番唇齿开合间的互动愉悦了彼此的内心,数九寒冬除夕之夜,心中的火焰翻腾的让人有些燥热。
面有红润的徐秀轻哼了一下将他推开才道:“嗯…与我说来。”
虽是意犹未尽,然而长夜漫漫又何必争一时之快。
道:“他爹娘真是厉害,仗着祖辈留了三十亩水田就佃给了他人不在劳作,整日出没在赌场 偏偏又不会赌。”说到这里一枝梅满脸不屑又道:“被人坐局输那叫一个惨,倾家荡产不为过,还连累了他家小孩从此不能读书去了赵承庆家作坊当了一名小小学徒坏债,那个赌场也是赵家开的,朱麟还有份子。”
一边说,徐秀一边对他东揉揉西捏捏上下其手,借着晚餐喝了点小酒儿很不老实,听完道:“到底是蛇鼠一家亲。”一枝梅握住他不老实的手从怀里取出两张文契递给他道:“有这个东西,小白飞就不怕翻供了,赵承庆家中现在乱成一团,我随手就取了来。”
见是一张田契,另一张是借据徐秀拍了拍小手道:“真是好样的,郭竣你死期到了,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能愿我啊。”盯着一枝梅那张勾人的脸,徐秀道:“过年的,不提这种事情。”
“么。”一口就亲在了他的脸上,一枝梅挑挑了眉头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怎么?满意吗?”徐秀一把抬起他的下巴,脖子一抬很有气势的道。
“满意。”
不知怎的,外头烟火爆竹声声,徐秀也像是受到了感染,整个人性质高昂,扶着他的下巴的手不肯松开,噙着嘴角含笑道:“美人,值此良辰,我等何不洞房花烛夜,定下那个终身?”
一枝梅将他拉入了怀中,感觉到他有些紧张却又强装轻松的神情一阵好笑,鼻尖戳了戳他的脸,咧嘴道:“如你所愿。”
亲吻的柔情化作点点的爱意,融进了彼此,如此相隔着数百年却令人不敢置信的相逢,不说是命中注定,怕也相差不离。
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徐秀动情的道:“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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