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就是这个理,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利益是最关键的也是最核心的事情。
徐秀道:“现在商会的人很多了,但真正能让我们放心使用的人又能有多少?里面有多少是我们的人,有多少是别人的人,甚至是外人的人?这点你们心中有数吗?说老实话我也心中没数,因为我们根本不懂这些手段,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现阶段,只有让我们维持住最起码的核心底线,保守住对核心的秘密,才是正确的,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等候你们的书信。”
“请。”
送走了他们,徐秀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他很多时候都在想,要不就这样过下去吧,一辈子都没有什么辛劳苦短,可是就是不行,那三个字的威力实在太大,不是野心,不是利益,而是不甘心。
想的多的人,一般精神头容易不好,徐秀显得很疲惫,不光是路走的多,脑子动的远比在江宁多,最起码那时候有洪虚先生,有张璁张秉用,如今……
唉,也只能化做一番叹息。
华亭的两座恩师坟墓,徐秀时常会去,他有说不完的话想对钱福讲,有说不完的话要对伏圣圭说。
一捧黄土掩盖,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就是徐秀自身,也是这个结局。
徐秀自语道: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究竟是说我乱国元凶,还是成就一番济世伟业?只要太平,春常在,就够了。
徐扬从外面进来道:“有封信。”
“谁的?”眼睛也没睁开,徐秀道。
“不知道。”
徐秀拆封后,只见里面是一张画着迎霜傲雪的梅花图,底下还写了安陆,瞳孔放不放大,他不知道,心跳的加速,却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
强迫自己不要激动,徐秀的声音都有一些走调,压制道:“准备一下,等下马上北上安陆。”
当徐扬走出去的时候,眼泪的留下是多么的自然。
无需去刻意煽情,从正德二年,一直到现在,三年多的时间,朝思暮想,害怕就此分别,甚至怀疑是自己的一场梦,为了他,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地方,叩开了一个个荒村寺庙的大门,乃至万里路,早就是一个普通的数字。
更难的是如何掩藏住心中的思念,才能让他不流露在表面。
谈笑风生,指点江山,甚至激昂文字。
总归,是一个面具。
每到夜深人静,不合时宜,不合年岁,不合外貌的叹息,总会响在他的床前。
我朝思暮想的人。
你终于有了音讯。
☆、第99章 太平春吹灯吧
还来不及细瞧床上躺着的那位,徐秀回身轻轻的躬身向谈允贤致谢,当懒虎告之于他一枝梅的情况后,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拜当中,迎来了她摆摆手便退出去的行为,顺手还将门给带上。
嘎吱响的老旧木门被带上,震下了一些灰尘,过后,屋内又显得十分安静。
徐秀来在床前,双手无助的比划着,当确认床上的那位就是自己的良人后,心下的感觉十分的诡异。
喜吗?
若是欣喜若狂,似乎也无不可。
悲吗?
若是哭哭啼啼的抱着他一顿哭泣,倾倒满腹的牢骚,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现在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力量一样,只剩下了跪坐床沿的地上,不悲不喜,更多一些。
下意识的双手攀上,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徐秀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很久,才深吸一口气道:“一边是许公的安危,一边是你的逢难。再来一次的话,我只能陪你一起去了。”
早先时候懒虎和谈允贤便将全部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徐秀哪能还不知道这一路的凶险与困难,如今看到他还在昏睡,扪心自问,如果再来一次选择,似乎只能够与他一起送许公回去,可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
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徐秀注视着床前的他,面色还是病态的苍白,血色毫无,模样比三年前似乎更成熟硬朗,好似一个真正的男儿汉。
这才回想起来,这个家伙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
摸了摸他的脸,摸了摸他的鼻子,摸了摸他的眼睛,摸了摸他的耳朵,摸了摸他的嘴唇,这班真实。
喃喃道:“古有余桃口齿、断袖分挑,虽说是佳话,可却难得世人理解,今世有幸得君真情,是徐秀的荣幸。待到将来日月清明,我们就去海外隐居,从此青山绿水,快活逍遥,远离这个是非地。”
满腹的话语倾倒而出,他无法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一别三年,音讯全无,不知身死,回望过去,这一路坚持,若非心思刚毅之人都不知道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说着说着,徐秀的额头就靠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恳求的意味道:“醒来,醒来。”
床上的人似乎也难以再继续睡下去,道:“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陪你走。”
一枝梅轻轻的吻上了他略带水汽的眼睛,道:“我们又在一起了。”
“装什么睡。”
“来,一起睡。”
“外面……”
“别管了。”
……
久别的情人最好见面形式,无外乎一床被子大被同眠一番,纵使身体还不算好透彻了,可这积攒许久的弹药碰上积压了许久的需求,就像口干舌燥之人在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镇葡萄酿,爽透了心扉,即消暑,又解渴。
当然,落在谈允贤大神医的嘴里,那就是不要命的事情,可事到临头,哪还顾得了将来,*,烧的好大一场火。
这边闹得火热,其余人等只好退出了内院,落在外头院子里,才好避开那些惹人不爽的声音,显然,几个人兴致不是很高。
徐扬一直在默念:色不即空,空不即色。
谈允贤淡定的研磨着草药。
我来也舞着关刀虎虎生风。
眼瞅着太阳都快下山了,众人的耐心都快透支光了,他俩才姗姗来迟,自然少不得一阵语言上的奚落,饶是徐秀心思锻炼到如今这个境界,也难以抵挡,只得道一声失陪匆匆回身,而徐扬也一个箭步的跟上。
我来也见着他走远,上前一步不怀好意的道:“爽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人一遭喜事,精神头想不好也难,一枝梅一扫之前病怏怏的模样道:“关你什么事?”
得,话不投机就没了说话的兴致,我来也继续舞着大刀,谈允贤擦身而过道:“注意身体,三个月内最好少一点。”
她说话,一枝梅自然得听,这条命都是人家救的,连连道:“记住了。”
到底记住不记住,恐怕听的人不信,说的人也不太相信。
……
“是,千错万错是我的错,请原谅在下的过错,小羊你别生气了。”
见着徐扬明显的不开心,徐秀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好一番隐瞒,好一番惹得他人担忧,当下,也只能好言好语好说好话,通通的丢出来。
可徐扬的伤心并不是自家阿牛不告之于他,而是那一个固有的传统,一联想到老太爷就要绝了后根,浑身上下的汗毛孔都冒着寒气,一下子就朝着东南面跪下哭道:“老太爷老夫人,都是徐扬没看好老爷,都是小人的错,不怪老爷,不怪老爷。”
‘咚’
头磕在地上,徐秀一把将他拉起,道:“这里面没你的事情,是徐秀不孝。”
徐扬不客气,反手就是挣脱,就在那里一个劲儿的默念自己的错误,承担着责任。
让徐秀又是感动又是生气,感动的自然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好伙伴,生气的原因也很是明显,也顾不得下肢酸痛,一脚就踹上了他的屁股,狠狠道:“不许再说了,你以为就靠你自己说,我爹娘就不知道了吗,在天之灵什么都看的明白的,都是徐秀不孝,不关你事。”
好一顿说辞,总算把徐扬那根经给摆正了回来,入了秋,都是一脑门子汗。
徐秀揉着腰喘气道:“这件事谁都别说,你就烂肚子里就行了,到时候你努力多生几个孩子我领养一个不就完了?”
而徐扬却脸蛋一红闻言也不说话。
徐秀正说到兴头上,见他如此,一愣道:“你……”
“啊。”
徐秀怒道:“啊什么啊?”
见他继续支支吾吾,徐秀脑经一转就知道坏事儿了,道:“白飞?”
“我…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徐扬麻溜的窜了出去,徐秀一口气憋在胸膛上上不是,下下也不是,只好嚎了一声,“爹娘啊。我们老徐家家门不幸啊!”
“好了好了,你自己不也是这样,怎么在小羊身上就这般苛刻了?”一枝梅上手就是搂住他的腰,蹭了蹭脸颊道。
拍开他的脸,徐秀道:“我也不是那般的人,只是现在才什么时候,就洗漱?我生气的是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俩个家伙就勾搭在了一起了。”
一枝梅抱着徐秀坐在床上道:“怪你自己咯。”
徐秀见挣脱不开也就算了,指着自己道:“怪我?”
“谁让你当时让他俩住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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