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到我平时为她做的,当然会这么说。我对她的好是这么多年下来积累的,不能只用这一件事就否定了我。”钟逸铭据理力争,企图把重心转移到日常,将自己的污点洗清。
“啊……这样。”沈暮言恍然大悟,一副明白了钟逸铭的重点的样子,她单手托腮转为双手托腮,作聆听模样:“那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别的方面对她好,这出轨的事情就能看在那些方面的份上,当做没发生过,两边扯一扯就算扯平了是么?”
钟逸铭分明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想要让她不要忽略自己的付出。沈暮言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硬是将他的意思扩大化,说得让人心生厌恶。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暮言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那你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又想让怀臻不要只看到你出轨的错。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话也是你说的,我给你复述了你又说不是,你是不是太闲了找我出来耗时间的?”
她眯起眼睛等着钟逸铭说话,只见他愁眉紧锁,下巴隐约可见淡淡的青黑色,这是出门才刮胡子的呀。看来钟逸铭这几天过得比较颓废,不过出来见自己还特地刮胡子,也真是她的荣幸了。
以前他跟舒怀臻感情正好的时候,几乎不正眼看自己,礼数是有,但总觉得多了些漫不经心。
“我没有想要逃避,怀臻可以惩罚我,怎么都好。可是念在我们过去的感情,不要只看到我的错,我这些年来对她的好难道就因为这一件事全都白做了么?”钟逸铭的脸上就像是涂抹了一层厚重的疲倦和哀伤,双手握着面前的玻璃水杯,骨节分明的手指绷得紧紧的。
“离婚就是惩罚。”沈暮言正色道,“还是你觉得作为受害者的她,还要任你来挑选怎么惩罚么?‘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难,毁起来容易。一个有过污点的人,怎么洗都是洗不干净的,更何况你并不打算洗,只是想要以功抵过。”
她忽然觉得自己比钟逸铭幸运多了。她没有对一个人费尽心思地去爱,自然也不需要在犯了错的时候千方百计地去挽回,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她一直都是错的。
“她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我知道你如果帮我,她一定会听得下去。”钟逸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请求道,想想又说:“不会让你白走一趟的,我记得怀臻说起过你想要的那辆全球限量跑车,你看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无论如何我都给你弄来。”
沈暮言双眼一亮,差点就要拍桌。钟逸铭还真是大方,她自己都还掂量着没敢下手,而且家里车库都快满了,再买不得被沈建柏打死?
“暮言,怎么样?”钟逸铭耐不住追问道。
“嗯,挺好的。”沈暮言笑得美艳逼人,顺手戴起了自己的墨镜站起来,走到刚松口气的钟逸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怜悯:“你还是趁早离了吧,还能捡着个感情不和的名头。出轨这种东西就像一颗炸弹,即使它仅有千万分之一的爆炸可能,我想换了你,你也不会把它放在枕头边的。”
沈暮言款款走开,推开玻璃门的同时听到身后的一句“先生,请问您需要点餐了么?”她笑容更深,步出西餐厅。
晚上,舒怀臻刚挂了郁宛央电话之后收到一条短信:
“舒怀臻!钟逸铭让我给他说好话!好处是我要的那辆跑车!你怎么补偿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主西皮就要开始撒狗粮的日常了,这就意味着有人要受了
☆、第五十四章
三天过得很快。
分明是在无比不舍的最后关头, 在这令钟逸铭恨不得将三天当做一生来度过的最后时光, 它竟快得仿佛一眨眼便流逝。
回想这三天里, 他几乎无心工作, 整日整夜地守在他与舒怀臻的房间里。眼前似乎还有她沉静的面庞与浅淡的笑容,他忽然觉得, 这四年来他根本不知道她偏爱什么。
凡是他给的,她都欣然接受, 但眼眸却从未在那一瞬间为他亮起。如同深夜的海一般, 平静, 幽沉。
她到底最喜欢什么呢?就连他这个丈夫,得到的也只是比常人多一些的关切与接触, 那种情侣之间热烈的爱情从未在他们之间产生过。
舒怀臻叫来的人在有条不紊地将她的东西一一整理之后搬走。钟逸铭自嘲地笑了声, 她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了。
他脚步虚浮地走进他们曾同床共枕的房间,他回来那天给她带的香水还在那里,没有人去收拾它。从头到尾, 她都没有碰过它一次。
她只要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凡是他送的, 没有一样被收拾带走。
临近下班, 舒怀臻给郁宛央拨了个电话。
“宛央, 什么时候回家?”她语调听起来还是平淡的,可打电话过来头一句就问这个,郁宛央感觉不对劲。
“大概得七点左右,怎么了?”站在距离人群远一些的地方,远远看着场内周霓给夏弘烨与于艺苒讲戏。
“嗯……”舒怀臻沉吟了一下, 笑容浅浅漾起,“家里钥匙有第二把么?”
“有啊,我只带一串,另一串在家里。”郁宛央不明其意,只得老实回答。
奇怪了,舒怀臻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向来都是直言不讳的,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直奔重点,今天怎么走迂回战术了?
舒怀臻忽然低低地说了一句:“第二把可以给我么?”
郁宛央绕着自己长发打转的手指忽然就停在那里,舒怀臻要自己的钥匙总不可能是拿来睹物思人的,在这个时候,只能是一种同居的信号。
她嘴边立刻挂了笑,扬了眉问:“你要跟我一起住?”
这么一问,舒怀臻那被强行压制的羞涩开了闸。特别是郁宛央的话里隐约有些笑意,这样的意识使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再张口后情绪淡了许多:“就当我没问过吧。”
“等等,怀臻,你在害羞么?”郁宛央笑得更欢了,回身往更远处走,她可不想让自己和舒怀臻的悄悄话被别人听去。
舒怀臻的沉默让郁宛央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明白越是看起来无坚不摧的人可能越是脆弱,她没有见过舒怀臻因为那段婚姻而伤神,也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埋藏在了心里,又或许是因为有了她。这个时候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自然让舒怀臻感到不安。
走到角落,郁宛央轻声而温柔:“你明知道我想见你的,每一天都想见。你跟我一起住,我求之不得。”
“宛央……”心里微小的失落终归还是被弥补,舒怀臻觉得郁宛央现在在表达方面越来越直白了,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热烈的情感。就像静谧幽蓝的大海一般,平时看得到的是浪花,然而海面下却是蕴藏着能够吞噬万物的暗潮。
舒和泰知道舒怀臻不打算住在家里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婚前她就偶尔住在她自己那边,现在要离婚了也应该会恢复原先的轨迹。
“怀臻,东西都收拾回来了?”他端了茶杯坐在舒怀臻身边,拧了眉说,“如果心情不好,就把公司的事放一放,也不急于一时。”
从小舒怀臻就没有像别家孩子一般哭闹,懂事得早,方方面面都知道分寸。这样的孩子可能是每个家庭都想要的,舒和泰欣慰的同时也担心她心思太重,幸好目前看来并没有这个倾向。
“没事的爸。”舒怀臻反过来宽慰地说,“我跟暮言约了在她那边小住几天,然后再回去我那里。”说到这里她心里有些愧疚,为了一己的私欲而屡次三番欺瞒舒和泰,可这却又是不得不为之。
她认下了自己的感情,但这感情不容许她能够立刻向舒和泰坦白,只能够用一个个谎言去弥补这段开始。
“也好,就当放松放松了。”舒和泰欣然答应。他已经很少替舒怀臻决定什么了,她有足够的思考能力与行动力来决定当下应该去做什么,他要做的是时而的扶持,并不是干扰。
随意聊了些题外话之后舒怀臻离开了舒家,去的自然不是沈暮言那边,而是直直开往郁宛央家的方向。
接到舒怀臻的电话,郁宛央匆匆下楼来,舒怀臻只带了个小行李箱,大概是一些衣服而已。
关上门,郁宛央就搂了过去。又是几天没见,当初舒怀臻一个电话就能让她开心上好一阵,现在只通过电话缓解思念已经不能让她满足了,她要见到舒怀臻,她要感受到她们拥抱的温度。
“欢迎舒总来我家,今晚是不是可以不走了?”郁宛央在舒怀臻耳边呵着气,身体的逼近导致舒怀臻不得不靠在门上,她的手臂感觉到舒怀臻的胸腔在起伏,她低声悦耳的笑就这么萦绕在两人耳际。
舒怀臻微微转头面对她,桃花眼里似乎漾着似水涟漪,笑容深了些,淡淡地一句:“你猜猜看。”
“我猜就是不走了,而且不止今晚,是好多好多个晚上……”郁宛央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打在她的脸上,像是为了配合郁宛央,她微抬下巴,两个人的唇近在咫尺。
郁宛央极轻地笑了一声,吻了过去,如名家作画一般仔仔细细用舌尖慢慢勾勒着她的双唇。当那唇齿间启了一丝缝隙,柔软湿润的舌便带着独属于郁宛央的热情,席卷着舒怀臻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