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脑补出这些水粉的路线会是什么样了:从锁骨往下落,沿着肌理滑过胸膛,说不定有幸擦过茱-萸,摩挲小腹,进入……
擦,我还没摸过呢!
☆、 第64章 疏离
容玖显然发觉了他那处已经变了天,眼睛眯起,伸手在童简鸾的要害处捏了一下,童简鸾惊呼,两手条件反射回护,这样就从容玖身上掉落到床上。
“你好狠的心……”童简鸾痛诉容玖的罪恶,小声嘀咕,“难道不知道,这样你的性福就没了吗……”
“我的幸福有没有我心里清楚,不过再说下去我觉得你很快就不幸了。”容玖正襟危坐,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我今天来是想要跟你谈正事。”
装什么假正经,童简鸾心中嗤了一声,不知道谁第一次见面又咬又亲,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肩膀上被咬了一口,心里也留了个痕迹。
“什么正事?”知道容玖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找他一次不容易,童简鸾也就不闹他了。
“陛下准备给你一个恩赐,如今你圣宠正如日中天,需得趁热打铁,在这时候拿下蓝家。”容玖温声道,“他想要私下里将蓝长钰处置掉,提拔军心正盛的杨和昭。”
“他想要做什么,博取仁慈的圣名吗?还是觉得御下不严,有损他的脸面?”童简鸾念头飞转,想到了原因,遂冷笑道,“是不是早年杀戮太重,现在想要洗干净杀孽?他是炼丹受到什么挫折了吧。”
容玖惊异于他的敏锐,却不会点破,知晓这人有点阳光就灿烂的本性,捏准了他的小心思,偏偏叫他求而不得,“那依你看,怎么做?”
童简鸾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君威虽重,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蓝长钰通敌卖国,本就该千刀万剐以泄民愤,这已经不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了,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哦?”容玖挑眉,“依你之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今上依了你的意思做呢?”
“不是依了我的意思,是依了天下百姓的意思。”童简鸾狡黠一笑,摆了摆自己的食指,“这叫顺应民意,安不知‘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你倒是聪明。”容玖终于舍得吐出一句夸奖的话。
“我只会说,不会做。”童简鸾忽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床柱,表情痛苦,“不行了……帮我开路帮我掩护,我一定要去蹲坑……”
容玖终于起身,把门外的侍卫全部遣走,对童简鸾指了个方向,看着他飞奔,脸上露出笑容。
明德帝明面上处理蓝长钰和暗中处理绝对不是一个概念,因为明德帝的帝位都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但要编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了的理由,才能糊弄天下人,这期间,蓝长钰成了他的刀,和他的挡箭牌。
蓝长钰誉满天下,成为当仁不让的大将军,这让自己脸上也有光,是陛下的脸面。
自古以来,君王名垂青史,身边一定有一群可以称道的臣子。
但现在蓝长钰竟然通敌叛国,这证明什么?是君王眼拙,还是君王默许?民先疑臣,后则疑君,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君王割地赔款,丢尽了颜面,任由他族戮我子民。最后各地起-义,朝代覆灭,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皇帝并不想杀鸡儆猴,因为朝中没有猴子可以敬。他权力收拢到自己的手上,现在朝堂之上,百官除了吵架,就是斗嘴皮子,你参我一本,我骂你一句,每半个月发生一次,金銮殿乌烟瘴气一次,如果有什么事情,锦衣局自然会收割人头,他这个皇帝当的省心极了。
这还被誉为垂拱而治,看起来真是其乐融融。
那么就由蓝长钰这件事,拉开改朝换代的序幕吧。
*
天启二十年春,著名的“蓝长钰案”成为这平凡而又不平凡一年的开端。
这件事的起源来源于民间,北疆五城被屠,蓝长钰军前失策被贬,剥离了大将军职位在家里赋闲养老。所谓战争有赢就有输,常胜将军也不能保证自己下一次会不会马前失蹄,毕竟运道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
然而从军之人,虽然有运道之说,却并不依靠这句话,因为杀人多了有煞气,这种气有时候甚至可以将运道之说压制下去。况且手持刀剑的人,如果把命格一说定在上天,那还不如抹脖子来的快呢——至少这回命在自己手里不是?
将军在家里养花侍草,这件事本来就要这么翻页过去了,然而被屠五城本来应该鸡犬不留的地方,有成功逃离出来的人,阴差阳错混进了犬戎部落,假作哑巴,误打误撞听到了犬戎的机密。
便是蓝大将军与犬戎私下有交易,五城相送,换取一样物什。
流言一出,不论是真是假,都让人心中起了疙瘩。
空穴来风,没有空穴,怎么有风?
皇帝勃然大怒,一方面叫人去民间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放出流言的人是谁,将这件事的起因后续都查清楚;另一方面,着人去将蓝大将军请过来,对外是安抚,对内作震慑。
然而这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叫皇帝不高兴。
蓝大将军失踪了。
皇帝好分权,虽然当初惊羽令叫容玖去做,但看守蓝长钰这件事,却分给了宫内他的暗卫,然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都能叫这人逃掉。
暗卫中凡是牵连了这件事的,一律领罚,连坐首领,因为御下不严。
办事不利,要之何用?
之后的事,更是如雪团一般越滚越大,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件事如果蓝长钰不逃,或许皇帝还能私下解决,然而逃了,那边是连皇帝的脸面都没留,皇帝这时候也管不上是不是要担负识人不察的罪名,误了他千古圣明君王的名声,摔了奏折让人找。
查,彻底的查!这件事只一个病秧子蓝长钰绝对干不了,身边肯定有人帮忙,那就趁这个机会把人拔出萝卜带起泥,一窝端!
陆陆续续有人落网,最开始只是查蓝长钰一人,最后近乎所有与之有牵连的人都陷进去了。
兵部侍郎伙同蓝长钰贪墨,账本还被搜了出来;太医院太医被收买去给蓝长钰治病,这件事竟然没有暗卫报上来,那太医还是给韩嫣诊脉的人,韩家有无搀和一脚还没有查出来,但恨屋及乌,为帝不喜。
蓝长钰在军中呼声很高,却在蓝府搜出一件金缕玉衣,前后联系起来,这人要换的怕不是一件物什,而是太殷江山了吧!
明德帝难得上朝,看到奏折之后脸色阴沉,朱笔御批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意欲谋反,当夷九族,然而九族连皇家也包括了,肯定是不行的,皇帝大发仁慈,只斩满门,并不牵连,言曰上天有好生之德。
或许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他就是天。
贪墨案,削官职,当事人全部拉出去砍了;
太医院涉此案的,因着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有杀,直接削了职位;
蓝长钰曾经带领的那只蓝家军,不复存在,杨和昭身为副将,在北疆之战中因为从未一输,忠君爱国,取蓝长钰而代之;
暗卫几乎换了一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童简鸾因为护驾有功,御笔一批,不用死了。
这事结束的时候,春闱也要开始了。
童简鸾一日复一日的在床上躺着,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状似关心,却又事事只穿耳过,并不停留。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几日养病也是在宫中,住在一个四方院,出了门口,看到的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天空,从枝条抽芽,到花团锦簇,原来只是过了一个月,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容玖这段时间极少前来,童简鸾百无聊赖中便开始看话本,古往今来,无数人的想象淬炼出来的精华,让人流连忘返。
只是有一天下午,他捞了个竹椅在树荫下躺着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结果被一颗小石子给砸醒了,正要恼怒,结果睁开眼就看到那个青影,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闷闷道:“大忙人,你怎么来了?”
“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过来看看你。”容玖说着,把童简鸾往竹椅的另一边推了推,让出个位置,他自己躺了下来。
好在两个人都不胖,这么躺下来正合适,对于送上门来的肉,童简鸾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转过去和容玖鼻息相对,“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来肯定有事。”
“我是来问你,端午监斩,你要去么?”容玖将童简鸾的一缕头发绕在手指,缠来缠去,漫不经心的问。
“去吧。”童简鸾想了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总要替童夫人看一下,负心薄幸之人的血,到底是不是热的。”
“好。”容玖阖上眼睛,抱住童简鸾,低声道,“借个肩膀,我睡一下。”
说罢连童简鸾的回应也不问,直接睡过去了。
童简鸾看到他眼睛下面青色一片,知道他这段时间安排大概耗费了不少心思,也不闹他,只那样看着。
春日正好,碧空如洗,大雁北归,鸟啼叽啾。从枝蔓中倾泻的日光虽不刺眼,却让闭着眼睛的人不自觉的皱眉,童简鸾抬起衣袖,给他遮挡,这一遮就是一下午,手臂从开始的轻松自如到后边沉痛难当,却怎么也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