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这个大夫/沈季/乱世之相守 番外完结 (四月流春)
——那当然不行了,我要知道关于你所有的事情!蒋锋眉毛一挑、只针对最后一句话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反对。
而后,他才有些讪讪地解释:
“并不是瞒着你,只是当时三哥回来晚了,身上全是血渍灰尘,怕你看了担心……原本只是想回这儿洗个澡睡一觉就回家的……”
沈季低头,半晌没有回答。
“别生气了,三哥不会骗你。真的只是想着打理干净些就回家的。”蒋锋再接再厉,继续解释自己的初衷。他开始明白过来,看来沈季非常不满意这一点、就是为了这个在生气闹情绪呢。
算了、他还病着,不能让他忧思过重。沈季不敢过份追问他,最后还是接了下去:
“好,三哥,这次就算了。但是下一次,不管你身上有多少灰尘血渍,都要回家知道吗?你我什么关系啊还藏着掖着的,难道我还会嫌弃你不成?”
蒋锋微笑、知道沈季是原谅他了。
北风刮得窗纸哗哗作响,碳盆慢慢烧尽了,蒙着厚厚的灰烬。沈季扭头间注意到了,惊觉屋子里变冷了些,他赶紧把碳盆端出去,清理了灰烬,重新添上了木炭烧好端回来。
“已经很晚了,三哥快歇息吧,我就在外边陪着你,有事拉这个绳儿我就会过来看你的。”沈季直起腰、觉得浑身酸痛。打了个呵欠后,他帮蒋锋拉好了被子,拽出床头那根系着铃铛的红绳给他看,叮嘱了一番想去矮榻上歇息。
谁知蒋锋却拉着他的手指不放,没有说话,剑眉星目眸色幽深、微微仰起头期盼地看着他——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只不过从前都是我在做的。
沈季莞尔,重新坐回床畔,弯腰俯身捧住三哥的脸,低头在他的眉心脸颊间依次珍而重之地吻过去,祈求让他的伴侣有一晚上的好眠。
“好好睡,我就在这屋子里陪着你。”
蒋锋这才心满意足,微笑着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第95章 如果你死了
生死
蒋锋在客栈里躺了三天,对症下药后病根慢慢除去,他的精神头就好多了,眼下就是刀伤未愈和失血过多的问题。
“慢点、轻点,好、躺好。”沈季松了一大口气,在二哥的帮助下把蒋锋搀扶到自家炕上养着。
左镇打趣道:“看咱们蒋三这虚弱的样子啊……逞强遭罪了吧?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
炕已经烧热、屋子里整洁素净,沈季把门帘打起,让屋子里透透气,现在还不敢开窗,怕寒风惊扰了病根未除的蒋锋。他回头接了二哥的话头坏笑着挤兑人:
“三哥那可是英勇得很呐,我头一回见他的时候,胳膊上伤了一大口子,还跟没事人一样天天在河里泡着呢,胡乱包扎、随便上药……”
蒋锋老老实实地躺在炕上,任由兄弟和沈季打趣自己,末了还认真地反驳:“那次也是你帮忙包扎上药的,根本就没有“胡乱包扎”、也没有“随便上药”——”
左镇没好气地弹了一下这呆木头的脑门:“知道就好,你看你一倒下,小季多操心多受罪啊,要不是王伯找上了小季,你说说最后该怎么收场?嗯?熊玩意儿……”
“……”蒋锋识相地闭嘴,将愧疚摆在了脸上,将全部懊恼后悔心疼都盛在了眼睛里、默默地看着沈季。
“行啦二哥,他知道错了,改天等他好了我拿鞭子抽他!”沈季收拾好屋子之后,就拍拍手去把炕桌支起来,准备摆饭。
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一碟子韭菜煎蛋,和一盘醋溜白菜,还有一小壶温好的米酒,简简单单的午饭。相熟的朋友、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左镇和沈季盘坐在炕上,蒋锋腰间有伤不宜勉强坐起,只能垫高了枕头、头颈抬高,沈季递给他一碗温热的肉粥,让他自己慢慢吃。
“二哥喝酒啊,这米酒是我跟前面巷子的周大娘买的,她自己酿的特别地道。”沈季就热情招呼着,给俩人各自倒了杯酒,爽快一饮而尽。
左镇翘起大拇指连声夸奖:“不错啊小子,酒量见长,以后跟二哥出去多喝几场,包管你变得巨能喝!”
蒋锋立刻把粥碗放下、强烈的反对:“别、二哥千万别,他喝醉了不是折腾我么……”
沈季回头安慰:“不过是兴致来了喝几盅罢了,不会喝醉的。”
**
在家里贴身照顾了蒋锋三四天后,沈季又匆匆赶回了仁济堂做事,只不过中午他也得回家一趟,给三哥准备吃的喝的,陪他说几句话,幸好家离得近。
这天下午,沈季正在医馆后堂忙着配药时,陈理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嘿、镇北军医帐说是要招收学徒,你有没有兴趣?”
啊?我现在就是学徒啊……沈季停下动作,看着陈理:
“还有这事?我们现在不就是学徒么?”
陈理摸摸鼻子、悻悻然地说:“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学徒了……不过,如果可以应征到医帐去当学徒的话,听说月钱至少有一两呢,一年至少还给发两身衣服!呐、听说就算是学徒,平时也是很受人尊敬的啊!”
沈季潜意识就有些心动、突然间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他放下手里的戥,攀着陈理的肩膀问:“那如果想入医帐,应该不容易吧?他们的要求是不是特别高啊?”
陈理吐出一口气、耸肩无奈回答:“每年都有很多人去应征,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架势,你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可医馆知道了会不会……?”
“你说咱们仁济堂?放心吧,这事儿没人会阻拦的。你以为到医帐当学徒就那么好啊?我刚才都是特地挑好的来说,要是真的进了医帐,那可是很忙碌的,尤其是战时,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还累个半死,弄不好敌军杀过来还保不住小命……老实说我不想去,还是在外边儿自在些,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呢。”陈理摇头晃脑地感慨说。
沈季怔愣了很久才轻声回答:“那自然是的,投军了就身不由己了……那么多将士,要训练、要打仗,肯定时常有流血伤亡,医帐里的人能不累么……”
“这个月二十号到二十五号,东城校场那儿有人负责征收学徒,想瞧瞧热闹的话你可以去转转。”陈理抓起几包配好的药,施施然去了后厨。
要去吗?要试试吗?还是留在仁济堂呢?
沈季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心乱如麻。
他对军营的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自从大哥穆东执意投军之后,一家人就没法团聚了,沈父沈母直到临终前还牵挂着远方的穆东,那时沈季特别不能理解:投军再重要,能重要过亲人吗?能重要过自己的性命吗?
令他受到触动的是前段日子大哥训他的那段话:
“如果契国所有的将士都跟你一样的想法,那契国就没有军队了,下场就是随意哪个邻国派兵过来,都能杀光一城的人!”、“男儿自以身许国”、“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
“三哥,为了保卫契国我必须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吗?”沈季直到回家吃完饭窝在炕上时还在冥思苦想,冷不丁就问了一句。
蒋锋蹙眉:“……什么?”他正在一下一下顺着沈季的背,听到伴侣这突然问的问题觉得莫名其妙。
“你?保卫契国舍弃性命?说什么呢你……”
沈季胡乱翻了几下手里的医书后,轻轻盖在自己脸上,重重吐出一口气,迷茫地再次问:“三哥,你说、如果我也投军的话,是不是也要为了守卫疆土城池而舍弃性命啊?”
蒋锋愣了一下、沉着脸思考了很久,期间顺手将沈季脸上的书取下来,张开五指盖在他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抚弄。
门窗紧闭、安全而隐秘的空间,炕桌上只点了一盏油灯。那点光摇摇晃晃明明灭灭,将依偎着的俩人的影子撵成了一个。
“这个没有如果。不管是谁投军了,都要为守卫疆土城池舍弃性命,将士不能怕死、或者说,要忘记自己怕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沈季跟三哥独处时、总是由着性子的。他发泄似的捶打了两下铺盖,发出意义不明的几声嘶吼,甚至抓起三哥的手开始磨牙,啃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做什么?小狗怎么咬人了?”蒋锋低声宠溺的笑问。
“我觉得自己受不了严格的军纪,忍受不了军营的枯燥……哎三哥我这样是不是不对的?”沈季苦恼地在炕上翻滚折腾了几圈之后,小心翼翼地发问。
蒋锋纳闷:“你——你本来也用不着忍受吧?怎么、那仁济堂对你们学徒的要求开始向军营看齐了?”
沈季继续纠结、头疼一般在炕上抱着脑袋,侧卧着蜷缩成一团——他担心说出心里话后、三哥会看不起他。
“如果仁济堂太苛刻、太过份的话,你还是别去了,贺州又不是只有一个医馆,想做事还怕找不到地方么。”蒋锋以为自己猜对了,安抚性地拍拍沈季的肩膀建议他。
沈季不搭话,继续蜷缩着,他心里其实比较压抑苦闷——对将来的生活突然有了非常不确定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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