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朝不愧是大家公子,一庄之主,脸上的笑别提多温雅了,“我不打你,可舍不得打你呢,把脸打坏了怎么办?”
好哇,敢情人家万里挑一的貌美俊郎秦庄主,就是口味独特,爱好奇葩,就喜欢他唐无暝这张掉人堆里捡都捡不起来的大众脸。
遇见这样一个土豪,他这算幸,还是不幸?
唐无暝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富有哲理性的问题,就看秦兮朝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浅粉的锦料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里面沉甸甸不知装了什么。
秦兮朝刻意晃了晃锦袋,里头叮当一响,这动静唐无暝熟悉啊,玉啊翡翠啊玛瑙啊撞出来才能有这清脆啊。
可他拿出这东西几个意思。
“你答应我,这些都是你的。”秦兮朝解释道。
唐无暝半推半就的接过这一兜东西,虽然怀疑某人的动机,但还是耐不住好奇,系绳一拉,拆开了去看,答应不答应是一回事,瞅瞅好东西过过瘾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兜绳一松,一阵白烟扑面而来。
唐无暝这下彻底不用思考遇见土豪是不是幸运的问题了,他只来得及抬头用自以为最狠厉的目光瞪了秦兮朝一眼。
“*……散……你丫玩……阴……的……”
后几个字舌头都捋不直了,唐无暝眼里只剩下某人以袖掩鼻,眉眼含笑,向他缓缓伸手的影子,然后眼里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3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唐无暝再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似乎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深眠初醒的舒适安详。
但这种安详,在他睁眼看到满屋是昨夜客栈里的狼藉,而身侧的秦兮朝竟然比他睡的还要香甜,刹那好心情褪的一干二净,肝火蹭蹭的往上冒。
秦庄主和衣斜倚着一只床柱,正闭目养神,忽觉极近之处涌起一阵不平稳的杀气,如笼中斗兽挣扎一般的尖锐。
他侧头看去,那人果然醒了,两颗眼珠睁得十分圆,恨不得能瞪出眼眶。
秦兮朝微微俯身,和声细语的安抚他,“醒了?渴不渴,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唐无暝啊啊的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声调都发不出,只能咬牙切齿的横着表情。秦兮朝知晓他说不出话,抬手轻点几下,解了他一半的穴道。
“伪君子,我想吃你!”唐无暝感觉身上一松,直接破口大骂,立马挺身要坐起来,身子抻了一半突感无力,又重重砸回了床榻。
秦兮朝看他在床上弹了两下,好心提醒他,“秦某不知道你内力那么薄,*散下的有点重了,恐怕你还要再休息个一天半天才能自由行动。”
唐无暝仰面躺在床上,脸上已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散下多了什么意思,就是说他这两天都要卧在贼窝里,和意图不明的秦大少共处一屋。
唐无暝很悲怆,他不就是一时贪财接了单整人的生意,谁知道秦兮朝胆子大也就算了,还不知发什么疯非要把他迷晕了弄回来。
为他这张脸?这张脸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禁对自己的脸有些好奇了。
“喂,给我张镜子。”唐无暝不冷不热的出声道。
秦兮朝也不吃惊,转身从几上拿了面黄铜镜子递给他,知道他手软握不住重物,直接照到了他脸前,让他好好看一看。
黄铜镜里是一张花猫一样的脸,想是昨夜一番挣扎回来还没来得及清洗,大致看到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容,五官尚且排列整齐,可惜鼻子有点榻。
唐无暝自认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从不自恋自己的面貌,自己的脸,左看右看也就衬的上一句话:勉强还能对得起大众。
唐无暝转头斜睨了温笑着的秦兮朝,“好看吗?”
指的自然是镜子里的那个人。
“好看。”秦兮朝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语气自然又诚恳,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就连唐无暝也要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么的天生丽质难自弃。
唐无暝脸色骤然一沈,抬起软力的手腕打开了面前的铜镜,直勾勾盯着头顶上的幔帐,有些认命似的问道,“说罢,你到底想干嘛,我这张脸要是对你有用直说就行,用不着编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欺辱人。”
秦兮朝将铜镜扣在身后的高几上,一手揽住身边的人,轻轻摩挲着他的发丝,间或轻笑了两声,“秦某的一句一见钟情就这么不值钱?”
唐无暝冷哼,“值不值钱你得问问你那些新仇旧债们啊,她们可是都巴不得你断子绝孙呢,要不我现在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被你定在这。”
秦兮朝顿顿的点了几下头,承声应道,“教训的是,秦某以后不说了便是。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秦某不急。”
某人不急他可急,他急着恢复力气逃跑,他堂堂唐无暝,要是再为贪那几张银票相信秦兮朝的一个字,他就剁手!
“不过……”秦兮朝又开口,“我倒是急一件事。”
唐无暝正心烦,懒怠去听,更懒怠去搭理他。
秦兮朝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
轻浮,绝对的轻浮!说好的一见钟情呢,说好的培养感情呢,折腾人一个晚上不能安生睡觉,把人迷晕在床上动弹不得,甜言蜜语说了一大堆,最后连名字都不知道!
本来就没有信任,现在连最起码的感动都没有了。
脸吗,是脸吗,这张脸这么神奇吗。
“滚,滚滚滚滚滚!”连续六个滚字利落甩出,唐无暝侧身面躺向里,挥手就赶人走,连某人的一根头发都不想看见。
身后的床榻一轻,秦兮朝一句没说,似乎真的起身走了,唐无暝正盼着他滚的越远越好,根本不打回头的主意。
秦兮朝绕过窗前头顶的破洞,走到正中桌前,拿起那几块顺手捡回来的面具碎片摆弄,几欲摆拼成型时手中蓦然一顿,迟疑了一会,“……唐?你姓唐?”
屋中再无他人,自然是在跟唐无暝讲话。
唐无暝身形没有动,秦兮朝自以为他是不想理他,可他却不知,就在他摆弄面具的这会儿,人已经在迷药的余势下沉沉睡了过去。
秦兮朝也不自讨没趣,依着桌边坐了细细观察那具已缺边少角的铁器面具,面上平淡如水,时不时望一眼床上背对着他的身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破碎的面具无论如何也拼凑不成原本的模样,只轻轻一个指尖的力道,就又散成了碎片。
桌边的人捏着其中一片刻有小指大小的“唐”字的铁片,轻叹了一声,“你该如何相信,我是真的一见钟情……”
****
傍晚,唐无暝从睡梦中醒转,伸了一个懒腰,却发现四周有些不同。
头顶的破洞没了,屋里的杂物碎瓦也收拾了,他的精品得意佳作吊脖女尸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整间屋里都没有昨日对抗的痕迹。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力气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可惜内力仍旧缺失,他恐怕连轻功都使不出来。
秦兮朝端着食盘推门而入时,恰好看到唐无暝正撑着胳膊从床榻上坐起来,脸上是尤其的沮丧。
他径直走了过去,将盘平稳放在他面前,托着他的背让他靠在了墙上,“睡了一天一夜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一阵饭菜香味飘来,唐无暝非得拧着头,不看他也不看菜,嘴硬说不饿,但是肚里却极不应景的咕噜了几声,且一声比一声高亢,让他遮也遮不住。
“饿了吧,”秦兮朝笑道,“这有糖醋鱼,红烧狮子头,凉拌醋藕,想吃哪个?”
只听菜名儿,唐无暝就很不争气的吞了下口水,但是心里的自尊却提醒着他不能就此向恶势力屈服,吞完了口水,还哼了一声,脖子扭的更远。
秦兮朝拿筷掐下一块狮子头,就着一小碗白米饭端到他鼻子底下,“别生气了,弄晕你是我不对,我跟你赔礼道歉。”
唐无暝不服输,“那你放了我。”
“不行。”
“……”那还说个屁,没有对话的余地了。唐无暝就是饿大的,就算再饿,只要咬紧了牙关,少吃上一两顿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兮朝空端着饭碗,也劝不进去一粒米,只好妥协道,“唐……阿唐,我们就不能再商量一下,你就不能陪我一阵子麽?过些日子,你要走要留,我都不拦着你。”
唐无暝听他语气里有些低,可不似前日里持剑截他的那般飞扬跋扈,“你……刚叫我什么?”
“阿唐,”秦兮朝道,“我看你面具上刻着个唐,便以为你姓唐。”
唐无暝浑身恶寒俱起,阿唐是个什么鬼称呼,他一把夺了面前的饭碗,饭香扑鼻,肚子里喧嚣胜天,直接一口吞了碗沿上的那块狮子头。
边嚼边含糊说道,“我是姓唐,可不叫阿唐。”
秦兮朝又夹了一块鱼肉搁到碗上,顺势递了一双筷子进他手里,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也不急着他说下一句,只不断剔了鱼骨,把无刺的连皮白肉送到他嘴边。
唐无暝均来者不拒,给什么吃什么。
待他吃饱喝足,满脸飨态的倚着墙壁,手里捧着秦兮朝殷勤奉上来的温茶,才恍惚想起饭前说了一半的名字问题。
唐无暝虽不甚乐意将名字告诉他,可若他一直阿唐阿唐的叫下去,似叫什么阿猫阿狗一样的没有地位,着实听了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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