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之后葵卯经历的逃亡和杀机却没少有白扬帆的身影和手笔,更何况……葵卯垂下眼帘,挡住他双眼当中的冷意,最后闯进陵墓摧毁狱天宗根基的,不也正是有他一份的“功劳”么?
现在想来也是石子墨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却无能的抵挡不住外力,落了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好了,你去自己舱里休息一下。从东渡环到深渊内的第一个落脚地只有三四天的路程,好好享受这最后清闲的时光。”
葵卯被从祁弑非的房间里赶了出来,虽然房间就在隔壁,虽然修炼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机。青年却还是依依不舍的挪着脚步回了自己的地方。
葵卯发觉他越跟活着的尊上相处,那种依赖感就越强,发展到了病态的程度。
以前的祁弑非躺在玄玉棺椁当中,葵卯陪伴着,几乎片刻不离。只要有一点的分神不注意,都有可能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魔修道修抢走的危险。
这让他的精神整天的紧绷着,随时都要确定一下祁弑非遗骨的所在才能够安心。有同伴的时候还能有片刻轻松,可是到最后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就不行了。
于是后来导致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不安的时候就会摸一下纳物圆扣的位置。
最初的时候掠影们都很死板的忠实执行天乾的命令,护送棺椁的时候扶灵赶路。但是那样目标太大,尽管他们做了伪装,却还是多次遇见埋伏和截杀。
祁弑非是掠影们敬仰的强者,谁也不敢对他不敬,把他连遗骨带棺椁放进纳物空间当中。
谁都知道把棺椁放进纳物空间当中会方便很多,但是深植在他们灵魂当中的忠直和对祁弑非的敬畏让他们不敢冒犯。
直到最后一个个掠影们战死,而战斗到最后的葵卯也身受重伤,再不采取行动,不说能不能完成任务,尊上的遗骨就要落入敌人的手中。
葵卯急中生智,把祁弑非的棺椁藏进了纳物圆扣当中,然后取出魔种假装成一个凡修成功逃脱。
从那之后,他就没天裹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只有祁弑非的存在能够让他的内心安定——尽管那时祁弑非只是一具遗骸。
跟活生生的祁弑非度过的每天,葵卯都觉得很快乐,很开心,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幸运无比。
在祁弑非的房门前踱了几步,葵卯干脆出了船舱。
这时梭子船已经深入到了深渊当中。葵卯一踏出船舱眼前的视线就是一暗,他初时还以为是天黑了,可是等到抬眼一看,才发觉不是。
深渊当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面八方空无一片。穷极目力的望去,只有一片虚无。
但是这虚空当中并不显得黑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线,让物体显得犹如在晴空之下清晰可见。
虚空当中也不是之后空无,有的时候一暗就钻入了雾霾当中,有的时候又会遭遇一大片嶙峋的怪石大阵,有的时候又会突如其来的被冰雹罡风冲击。
各种千奇百怪的极端情况,猝不及防的出现,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梭子船有着防护,随时都有可能在这突然出现的景象当中迷失方向或者是船毁人亡。
怪不得尊上说这个地方没有地图就是死路一条,葵卯暗想道。
就算是侥幸乘坐梭子船到达了第一个落脚之处,没有之后的路线图,在这茫茫没有一点明显路径的地方瞎撞,也不过是送死。
葵卯没有进到船舱里边,反而是盘膝坐在了船头,双眼望着前方波谲云诡,滚滚烟尘,绽开成浓郁颜色的雾团,转眼间变幻成千姿百态、姹紫嫣红飞烟。
他脑袋里边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这种奇观难得一见,不看白不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盯着眼前的景象看的入了神。
闭着眼睛坐在房间里边打坐入定的祁弑非勾起唇角,越发觉得这个小掠影不能够真的凭借己身的天赋修真很是可惜。
入神当中不知不觉的四天时间过去,虽然没有休息不过回过神来的葵卯反倒是精神奕奕。
祁弑非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走出了船舱,直接走下了梭子船,葵卯赶紧的跟了上去。
靠近东渡环的第一营地,是一块叫做雷霆岛的巨大岩石。
跟东渡环那个乱中有序的地方相比,这个地方的建筑物就显得寒酸多了。这里的人都是用石头掏空了,往地面上一戳,就当是一个房子。
更多的是用织物拉起的帐篷和石条板组成的简陋住所。
葵卯从来都没有在修真者的地方见过帐篷和棚户,这样贫瘠的跟凡间贫民窟一样的没有区别的地方,真是让他不敢置信他这是在修真者汇聚的地方,而不是重生前曾经为了养伤而躲进的凡间。
“尊上。”青年忍不住上前一步走到祁弑非很近的位置,好奇心让他竟然忘记了他可以用传音,“那些住在帐篷和棚户里边的是什么人?”
祁弑非瞟了一眼,淡漠的说:“是没有地图实力又低微无法凭借自己力量返航的魔修,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被困在这里没法离开的道修。”
葵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沦落到这样的田地。
第37章
深渊之中,比起青年想象的还要残酷。
这块巨石一眼就可以从这头望到那头。不大的地面上,安置的房屋帐篷还有棚户隔出几个弯弯曲曲的小道。
祁弑非领着葵卯走在其中最宽阔的一条。他们过来的方向,有几个修士从帐篷和棚户当中钻出来,向着梭子船掠去。
与道修相比,东渡洲的大部分魔修没有怜悯陌生人的情怀,对于那些被抢光了灵石法器,孑然一身的人,没有任何人会可怜他们。
这些人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要么从别人身上抢夺船资,要么就要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自己横渡深渊。
葵卯皱着眉毛,向着四周张望了一圈。然后对祁弑非说:“尊上,属下去打探一下白扬帆的消息吧?”
祁弑非目不斜视的说:“不用,你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专心的放在熟悉凝魂境斗法技巧上,白扬帆那边本尊自然会去处理。”
祁弑非不用扭头去看,就能知道此时青年的眉毛肯定又会皱了起来。果不其然的跟在他身后的葵卯面无表情走走走,眉心不自觉的蹙在了一起。
祁弑非的嘴角无意识的翘起来,最后他好像发现了这不受控制的弧度了一样,随即抿了下形状饱满的唇瓣。
就在俩人之间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闷不久之后,葵卯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他闷闷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谨遵尊上之命。”
祁弑非冷淡的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们离开这里去追白扬帆。”
三天,这个时间不多。对于一般修士来讲三天的时间就要重新适应新境界的身法技能来说很严苛。
然后葵卯却很坚定的回答了一声“是!”。
祁弑非侧头看了一下他清俊的脸庞,最初引起他注意的就是青年身上这种不畏艰险,一往无前的劲头。
他赞赏的暗自点了一下头,面上淡然的说:“展现给我看看,掠影卫的本事。”
葵卯心中一凛,被上升到了掠影卫的荣誉上,他顿时战意高涨起来。
在雷霆岛上,永远不会缺少挑衅和争斗,在这里只有杀与被杀。随时都会有人向着另外一个人冲过来就为了抢走他的纳物空间。
祁弑非隐匿了自己身上顶级修真者的气场,葵卯也用掠影卫的伪装手段,让他显得不是那么的起眼。
而在这,不起眼的人跟好欺负根本就是同义词。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不是很体面,脸色惨白,神情阴鸷的修士盯上了他们。
“左边。”祁弑非传音道。
葵卯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跟在祁弑非的身后向着左边更狭窄的小道走去。
小道拐了一个弯,来到了快很昏暗的地方。
“不用往前走了,把你们的命留在这里吧!”阴森的声音好像毒蛇吐信,刮擦着人的耳膜。
祁弑非不予理会,身后的青年却一个顿脚的功夫就失去了身影。
那名修士不耐烦又恼怒的扑了出来,仗着自己的身法就向着祁弑非的背后袭击。
葵卯最恨这人背后袭击祁弑非,当下手中的惊怅之刃震颤作响,呜呜的尖啸声响起,一片幽然的暗光散成一道巨网向着那修士网去。
那修士倒也不是托大,他虚晃一下就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残影,真身遁走,转瞬间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方向。
葵卯发出攻击的方向暴露了他的位置,那个脸色惨白的修士狰狞的一笑,徒然爆发出来一股强大的真元向着葵卯的位置炸了过去。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并没有出现修士想象当中那种血肉模糊的景象。
一个玄色劲装的身影鬼魅的靠近他的背后,手中的短剑毫无滞涩的从修士背后捅穿他的丹田。
直到死,这个倒霉的修士也不知道青年是怎么突然出现到他背后的。
等这边战斗结束,那边祁弑非在停住脚步,缓缓的回身。他不悦的说:“这次是让你练练身法,这么快杀了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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