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乡,顾名思义,是一片长满芦苇的地方,这里水泽遍布,道路阻隔交错,乡民多临水而居,出行就撑着长蒿驾着小船,从高高的芦苇间穿梭来回,偶有水鸟落在船头小憩,或三两只栖息在安谧的水乡深处,这一幅画面着实太美。
但对于风纾难等人来说,他们却无法让大队人马从水上过去,只能另找通畅的大路前往清河县,本来要花费更久的时间,但因为有毛时钦这样的当地人带路,他们到达清河的时间提前了至少半天。
在三岔路上的时候毛时钦指着一个方向说:“从这里往西北是清河县,往东就是宁城,你们为纪老拜完寿,若得空就来宁城玩,我作东带你们一游。”
白扬代表他们一行人谢了毛时钦的美意,又表示去清河的路他们可以自己走,不必再麻烦毛时钦,请他先回,但毛时钦坚持要送,白扬便也不再推让。直至到了清河县,纪府已遥遥在望,白母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情绪,毛时钦才告别,白扬又邀他去府上小坐,这回却是毛时钦坚持辞让,终于在此处分道扬镳。
看着他的背影白扬道:“这人倒是不错,风兄你看呢?”
风纾难对他也的确是有些看法:“我观此人不卑不亢,行止有度,忠于职守,是个不错的捕头。”一天相处下来,毛时钦始终保持界线并无刻意讨好之举,一路善尽职守恪守本分,风纾难欣赏这样的人,只是另一方面他又显得过于方直,欠缺几分机敏灵变,这样的性格在仕途上恐怕不容易进步。
纪府已近在眼前,风纾难与白扬不再议论毛时钦。
得知是出嫁国公府的姑奶奶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为纪老祝寿了,纪府开了大门相迎。进府后,白母抱着纪老夫人喜极而泣,很快连同白锦葵一块儿被女眷们带入了内堂。风纾难与白扬一起先是拜见了纪老,又见了白扬的一众舅兄,很快两人也被安排了住处,让先休息休息,去一去旅途疲乏。
容青君一惯不爱与人相处,风纾难与纪府之人交际时,他甚至都没进屋,只在院外走走看看。纪府下人知道他是府上贵客带来的人,即使不明底细也不敢无礼,但上前服侍时总被他一律无视冷面相待,渐渐也就没人往他身边凑了。直到风纾难出来带他去房间休息。
对于容青君不喜欢的事情,风纾难从不勉强他去做,他抗拒与人共处,他便尽量避免让外人打搅到他,连自己也减少了正常的人情交往,无论他人抱以什么样的眼光,有什么样的闲言碎语,自有他挡在前面。
而对于容青君自己来讲,他一向随心所欲,只做他爱做的事,何需理会旁人?他的世界很小,里面有他自己,有花蟒,有药园,有容娘的记忆,后来插|进来一个风纾难,仅此而已。至于别的,他不需要。长公主、附马、白家、纪家,是谁都好,在没有威胁他的时候,不过是披着不同名字的这个世界的布景板。就是这么简单。
坐在纪府的客房里的时候,风纾难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虽然途中有点小波折,但他们终于平平安安到达了,白锦葵没出事,白扬与白母也无恙,现在只等白父与白绍赶来,纪老的寿宴完毕,他便可以带着青君游遍天下了。
想着未来的好景,风纾难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27章 旧识
从京城到清河,风纾难与白扬一行走了将近二十天,但白父与白绍轻车简从的话,脚程应当能比他们快一倍,算一算,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从京城出来,再有个五六天估计就能到达。
但两三天之后,还没等来白父与白绍,倒是有两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风纾难,竟是何飞与何宥。他们正正经经敲了纪府大门,拜会了府上主人,声称是风纾难的下属,方才被带去风纾难与容青君暂居的客房。
几年未见,这兄弟两人没有多大改变,风纾难很快认出人来,颇为惊讶:“二位怎会来此?”
“大人,容公子。”何飞何宥先后给风纾难行了礼,又与容青君打了招呼。
容青君仍记得这两人,而何飞何宥对这个特别的少年自然也忘记不了。比较起来容青君是四人中变化最大的,三年过去他的身形拔高了不少,彻底脱去了孩童的影子,唯有五官仍然漂亮又冷漠。
“大人,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何飞看了看容青君,对风纾难道:“大人前几天在樟坞山是否遇到了埋伏?”
闻言风纾难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何飞与何宥此次前来,的确带来了重要消息,据他们所言,前几天在樟坞山埋伏他们的那伙人来自一个叫明月楼的组织,目标正是容青君。
“明月楼,似乎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号,他们是何目的?”风纾难自问不算孤陋寡闻,对江湖上各方势力都能说上一二,但并不知道哪一家叫明月楼,更不知道容青君什么时候与他们结了仇。
“就是个三流的小势力,没什么名气,他们楼主是个武痴,在武学上有些天分,也擅长阵法,这方面还能摆得上台面,可惜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老干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傻事,反正在江湖上说起明月楼,那就是惹人发笑的存在。”何飞道。
“明月楼只是别人用来杀人的刀,真正的金主还藏在幕后。”何宥补充道:“这件事内里还有些因由。我大哥他在江湖上有些薄名,也有几个肝胆相照的好友,一开始是有位江湖朋友听说有人想对大人您府上的人不利,在寻找可靠的江湖门派或者杀手组织托任务,那朋友知道我与大哥早就投效了大人您,就把这事告诉了我们,之后我们暗中追访,查到了幕后之人的真正目标是容公子,但那人颇狡猾,藏得挺深,始终没露出真实身份,于是我们干脆将计就计,找了些人打通关系,不让真正有实力的组织接他的生意,又故意将明月楼引荐给他,那人看样子也不是老油条,最后果真被明月楼忽悠成了。我与大哥料想就就凭明月楼那几个小杂兵,定是伤不到大人的,运作得当,说不定我们还能玩一把引蛇出动,请君入瓮。”
风纾难点点头,知道他必有后文,否则这两人也不会冒然就来到他面前了。
果然何宥又接着说道:“果然明月楼接了那人生意后,他行迹就暴露了许多,我们打听到那人似乎有求于药王谷,因此药王谷大比之时必定会来到宁城,到时我与大哥自有办法将他挖出来。”
“有人想杀我?”容青君忽然插话进来:“为什么?”
何宥怔了怔,也许是由于当年的经历,他对这名比他小了不少,如今才十六七的少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比起风纾难尤甚。若说给不识得容青君真面目的人听,说他何宥怕这人,只怕会惹人耻笑,可何宥当年身体恢复后,曾细细追问了飞天寨里每一个人关于那晚的细节,了解得越多他越是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寒毛直竖的恐惧,在翻手覆手间,将一整个寨子的人悄无声息地控制在指掌之上,这是何等了得的手段,那时候他又才多大?何宥后来总是无比后怕,又无比庆幸当时容青君并未被招惹到极限,没有出手狠辣……
走了会儿神,忽然惊觉到容青君仍定定地看着他,一双黑眸如秋水寒星。
他忙回答道:“也并不一定是要杀你,那幕后金主与明月楼有约定,若杀了你,需将你……全尸带回,才能支付酬金,若生擒了你,则酬金翻倍,可见他还是更想要你活着的。”
容青君听完摇了摇头,说一句:“奇怪的人。”便不再理会。
风纾难则听得眉头紧蹙,想不出来是什么人会对容青君有这么大的仇恨。
“离药王谷大比之期还有些时日,这期间你二人可有落脚之处?”
“有的,在宁城北安大街上的孙府,府上主人大人您也认识,正是我们那妹夫孙贺,他身子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这一次也是为了来求药,当碰碰运气,刚巧与我们顺道,便在一块儿凑个热闹。”
“我记得,想来他如今已娶了你们义妹了。”
“是的大人,两人成亲也有三年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何飞何宥便拜别了风纾难,先行去宁城,风纾难则预备等纪老寿宴过后再去与他二人汇合。
容青君听完他的打算之后则说了一句:“好,我要那个人,全尸。”
风纾难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何氏兄弟走后容青君与风纾难又恢复了悠闲的状态,他们在纪府上并无什么事可做,白家三人忙着与纪家的亲戚叙旧情,也无暇顾及他们,这样一来他们反倒更能自得其乐。
第二日一早,容青君很难得的主动要求出游,而选择的目的地正是他们来时途经的芦苇乡。
他们向渔家租了条小船荡进了芦苇丛中,看不远处的渔翁船头站着一只囊袋鼓鼓的水鸟,手上抓起一条绳子收了收,就见水里升起了一张渔网,里头兜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容青君在船头蹲下身,捋起袖子将手伸进了水里放着不动,风纾难看见了也要伸手去探探,被容青君拦住了。风纾难不解,看向容青君,他却是全神贯注盯着水面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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