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要买御剑山庄几分薄面,郝帮主等人虽觉得凌玄书这番调和还是有失公准,却不好再说什么,各自甩袖散去。
待人都走远了,晏清萧才冷声对凌玄书道:“都告诉你绕着我走了,你为什么还来管我的闲事?”
凌玄书喘了口气,缓步走到一颗大树旁,扶着树干轻声咳了起来。
晏清萧戒备地看着他,“你又唱哪一出?”
凌玄书咳了一阵,好不容易调匀呼吸,“我没想到你那一掌竟用了全力。”
晏清萧一怔,“你受伤了?被我打伤了?”
“嗯,”凌玄书道,“只是小伤,没什么要紧,你不必往心里去。”
晏清萧忽然大笑起来,“我当然不往心里去了,若是要往心里去,也是后悔我为什么没一掌将你打死。”
凌玄书:“……”我到底为什么来?
被凌玄书盯着看了半天,晏清萧才觉得自己有些幸灾乐祸了,不自然地道:“我不需要你帮我,你也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凌玄书点头,“是我多事,向来只有你晏楼主欺负人的时候,哪有你给人欺负了去的可能。”
晏清萧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是怕我被人欺负了所以才来?”
“我是听说你与人有争执,怕以你的性子会一言不和便同人家大打出手才来。”凌玄书道,“现在看来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好歹算救下了一条人命。”
晏清萧握了握拳,“我喜欢杀人便杀人,与你何干?”
“你要杀人不要在我御剑山庄之人在场的时候杀,否则你也知道他们必然要找我二哥评理,”凌玄书一字一顿道,“不要给御剑山庄惹麻烦。”
“虽然我真地要忍不住为你鼓掌了,”凌玄霜慢悠悠走过来,“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骗鬼呢?”
晏清萧:“……”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知道他来了准没好事,凌玄书迎上去道:“大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回去吧。”
凌玄霜拨开他,对晏清萧道:“他是记挂你,却不肯承认!”
“我被他打伤了,需要休息,”凌玄书拉他,“走吧。”
凌玄霜目光下意识地朝下移去,“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废了你了?”
凌玄书:“……”
晏清萧:“……”凌家的人果然都该死!
☆、第10章 九·有难同当
次日赶路时,凌玄渊见凌玄书时不时便要抚着胸口咳几声,疑惑问道:“昨夜着凉了?”
凌玄书还未答话,一旁的凌玄褀便道:“昨晚大哥扯着我一直说这件事,三哥是被晏楼主打伤了。”
“你什么时候和他动了手?”凌玄渊问道。若动起手来,自己应当不会不知,而且以凌玄书的武功,不可能会伤在他手上才对。
“我没和他动手,”凌玄书道,“是他要与旁人动手,我去拉架,不小心被他误伤罢了。”
凌玄渊不甚放心,“要紧么?”
“不碍事,我自己调息两日便可痊愈。”凌玄书苦笑,“说来也是我托大,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内力,不然也不会受伤了。”
凌玄夜不赞同地道:“哪个去拉架的能用上十成十的内力?任谁也想不到晏楼主会下此狠手吧?”
凌玄褀连连点头,“这样的人进门来给我当三嫂,那以后一定更没有我的好日子过了。”
“你为什么要用‘更’字?”凌玄书眯眼眼睛看他。
凌玄褀背脊发凉,“因为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啊……”他一句话说得声音越来越小,到得最后两三个字,几乎是含在口中了。
“那你又是怎么断定晏清萧会成为你的三嫂呢?”凌玄书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眼里却似浮着一层冰。
凌玄褀反而挺直了背脊,“大哥说的!他说一定会帮你收了晏楼主!”
凌玄书:“……”他是妖怪么,还用收的。
看着凌玄书调转马头向后走去,凌玄夜回身道:“三哥,你这就去收晏楼主么?”
“……”凌玄书咬牙,“我去收拾大哥。”
凌玄霜正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粗鲁的拍打声,吓得困意都没了,掀了帘子吼道:“谁啊!找死么!”
凌玄书抬起巴掌往窗棂上一拍,“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和他往一起凑?”
凌玄霜起初以为他要拍自己,头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听到声响才放了心,极为认真地道:“因为我已预见到只有我一个人带个男人回家的话我将会有多惨,要死不能我一个人死,既然是兄弟,那就有难同当吧!”
“……”凌玄书又好气又好笑,“我被他打伤了,正好你想与我有难同当,让我也打你一下舒坦舒坦吧。”
凌玄霜飞快放下帘子,“我中毒了你也陪我一起中毒么?”
“你愿意把邵煜新也同我一起分享么?”
……
凌玄霜静默了。
凌玄书后悔了。
最后还是凌玄霜大方道:“其实这件事还有我没看上他的可能,那样的话我就把他让给你,你可以左拥一个邵煜新,右抱一个晏清萧,坐享齐人之福。”
凌玄书:“……”
赶路近一个月,总算是距落尘原不远了,不过现在又有一个大问题摆在眼前——他们需要走水路。
“就不能绕么?”晏清萧站在码头上看着横在面前的大江,烦。
飞羽楼弟子付楠在他身后道:“楼主,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同行之人都不甚清楚要走陆路的话应该绕去哪里、绕多远,所以只剩下水路这一个选择了。”
晏清萧闭了闭眼,“乘什么样的船?”
“那艘。”付楠遥遥向东一指,“听说是凌二少叫御剑山庄的弟子先行一步来此准备好的。”
晏清萧望向远处那艘豪华雄伟,看上去足够容纳百余人的大船,叹了口气道,“这艘船的话,我就勉强忍忍好了。”
本以为这不过是过个江的问题,却没想到大船沿着水路往下游去,一走便是四五日。
“呕……”晏清萧瘫在船舷边,脸色十分难看。
付楠轻怕他的背,“楼主,好些了么?”
晏清萧抢过他手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到底什么时候才到?”
“听说要后天一早。”付楠犹豫了片刻,又道,“可我们带来的食物前夜就吃完了,真地……不能去跟御剑山庄的人借点么?”
晏清萧回身瞪了他一眼,“饿几日又不会死,不许向御剑山庄低头!”
“你自己吐得没胃口,也要考虑下你门下弟子的感受啊。”凌玄夜走过来,让身后弟子将送来的东西交给付楠,“这是我三……大哥让我送过来的,晏楼主就不用客气了。”
二层甲板上的凌玄书无语地看了眼身旁的凌玄霜,“你故意让他这么说的是么?”
“他一时口误,一定是的,”凌玄霜一脸无辜,“我刚刚叫你送去你说什么都不肯,玄夜也是听我一直喊你的名字才会说错的。”
“不去打扰他是我与他之间的约定,我们谁都不愿与对方有往来,”凌玄书求道,“我的好大哥,你就别在中间添乱了吧?”
凌玄褀纳闷地看着下头的晏清萧,“他怎么晕船晕成那个样子,这都好几日了。”
凌玄霜果断丢开凌玄书不理,回答凌玄褀道:“没出过海吧,所以禁不起浪。”
“……可这是江,能翻出多大的浪?”凌玄褀对晏清萧深表同情。
凌玄霜煞有介事地拍着凌玄褀的肩,“这你就不懂了,不把自己弄得惨点怎么会惹人心疼?”他看着凌玄书微微摇头,“倒霉就倒霉在他碰上的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什么招式都不管用。”
凌玄书懒得再同他辩下去,转身进舱底歇着去了。
“……”晏清萧愤恨地盯着付楠接了食物欢快离去的背影,这么急着跟兄弟们分,你是不是忘了你家楼主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啊!
凌玄夜好笑地看着他,“要不,我扶晏楼主进去躺一阵?”
晏清萧鄙夷地打量着他,“都知道你凌四少风流成性,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打我的主意了。”
“……”凌玄夜挺胸道,“放心,我不会对兄弟的人下手。”
晏清萧怒气开始向上窜,“谁是你兄弟的……”
他一句话未说完,船身忽然猛地一震,陡然停了下来。
凌玄夜微惊,向后退了两步使了个千斤坠稳住身形。
可这却苦了双腿发软的晏清萧,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直接撞进了凌玄夜怀里。
凌玄夜双手托住他双臂,笑道:“晏楼主嘴上说不愿意,投怀送抱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含糊啊。”
晏清萧:“……”不要欺负我头晕说不出话站不稳!
二层甲板上,凌玄霜也险些摔倒,还好有凌玄褀从旁扶住了他。
凌玄褀探着脑袋往水里看,“怎么回事,触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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