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被人精心打理放在架上的古琴,上音不知道为何就是看中了这一把琴。碰触琴弦的时候,那琴铮铮而鸣,却是破碎的声音。
上音一听那声音,反而一笑。
老板本来是想过来告诉上音这琴已经坏了、再修不起来了,可是看见了上音那一笑,竟然呆了一呆,揉了揉眼睛,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个明明面容十分难看的少年公子。
“怎么?上音你喜欢这……?”颜惜阴十分奇怪,可是也一样因为上音的笑愣住了。
上音的脸上因为中毒的关系,肌肤上面都是可怕的疮,唯有一双眼睛还明亮。可是一笑之间,竟然隐约透露出来一种像是明月、流水、碧云和蓝天的东西,让身边两个人都看呆了。
琴和人也是一样的,上音抱琴,心里想着的却是觉得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琴已经毁了,正如他的人一样。命不久矣、嘶哑难鸣。
“宁……杭?”
忽然,静悄悄的琴行之中,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上音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一个男人连人带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宁杭。”男人声音带着哽咽,却还是紧紧地抱着上音不曾放开一分,气息洒在了上音的耳边,那是上音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因为巨大的震惊,上音虽然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是谁,可是此时此地、此景,上音只是任由凌衍抱着了一会儿,他就开始挣扎。
“宁杭?”凌衍看着怀中人,才看了一眼,眼眶就红起来,不由分说地吻了吻上音的额头,“宁杭,宁杭……”
说着,又用手细细地揉了揉上音的长发,将上音按在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仿佛只要一松开,上音就会消失一样。
抱着上音还不够,凌衍一直小声地在叫上音的名字。孩子一样,怎么也不会停下来。
上音忍了多次,一忍再忍,终归是狠狠一推,将凌衍推开,毫不犹豫地躲到了颜惜阴的身后。在颜惜阴的背上写道:帮我。
颜惜阴这会儿也已经回神了,看见了凌衍和上音的重逢,心里已经明白了好几分——不过,颜惜阴心里也着实佩服——如今上音这个样子,凌衍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人的。
“这位公子,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吧?”颜惜阴问,想要将凌衍打发走,不用回头,颜惜阴就明白,如今的上音在瑟瑟发抖。
“宁杭,半年的时间,我都在找你,从律国镜都,到宋国铭城,再到梁国羽都。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所有我能够打听的人,我都一一问过、我都一个个地方去找过,我终于——找到你了。”凌衍看都不看颜惜阴,只是对着上音说道。
“公子,你——”
“宁杭,我不管什么分不分手的事情,也不管你是有一天、两天还是就剩下一个时辰的寿命,我都要同你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看不开,也不用担心我会随你而去。宁杭,你明白吗?”凌衍上前一步,绕不开颜惜阴,他只能停下来,看着上音,淡淡一笑,“我既然已经答允了爹,就不会轻易放弃。不过宁杭,你可能已经忘记了,不过我凌衍曾经发誓于你。”
“我凌衍愿与你缔结一生的婚约,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理由,我都会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凌衍说完了这话,深深地看了上音一眼,扔下了一句话:
“我还会来找你的。”
☆、第十一章 试情
“他走了。”颜惜阴转身看着上音。
上音愣了一会儿,兀自转身就抱着琴出了琴行,琴行老板想要追,却被颜惜阴拦住,塞了两钉银子给老板、堵住了老板的嘴。
颜惜阴这才追了出去,看见上音失魂落魄地走在人流之中,就算被人撞了一下,也毫不自知地继续往前走。
“上音!”颜惜阴追上去,一把拉住了上音,“你还好吗?”
上音看了颜惜阴一会儿,无神的双目这才缓过神来,想到自己怀中的琴,才举起琴想要对颜惜阴说什么,可是想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正准备写给颜惜阴看。
颜惜阴却揉了揉上音的长发说道:“我已经给了店家钱了,你喜欢,就当做是我送你的吧。”
上音挑了挑眉,笑了笑,放松下来,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颜惜阴往回走。可惜,没有走两步,上音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
颜惜阴匆匆忙忙带着上音赶回到竹屋之中的时候,冬然看见上音晕过去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跳过来,想要给上音输入内力。却被颜惜阴给阻止了:“上音无碍,我在路上已经帮他调理过了。”
冬然狐疑地看着颜惜阴,趁着颜惜阴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探过了上音的脉门,冬然一看就惊呼出口:
“你疯了吗?!你怎么、怎么能将自己三成的功力分给了公子?”
颜惜阴笑了笑:“武功没了,可以再练。”
人没了,却是一生的后悔。颜惜阴看着上音熟睡的脸,淡淡一笑。
“可是……”冬然震惊,她也是武林中人,她自问没有这样的气度。
后来,冬然才听说了颜惜阴和上音在琴行之中遇见了凌衍的事情。这才明白了上音为何会突然昏过去,冬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公子也是固执,既然彼此有情,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颜惜阴摇摇头叹气,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上音苍白的脸,加上今日遇见的那个男人那样深情的样子,恐怕上音和凌衍的纠缠,远比他想象得要深得多。
而且,颜惜阴以前总是以为凌衍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小伎俩的小子。今日一见,颜惜阴这才明白了,自己不该只听传言和一面之词。
颜惜阴勾起了嘴角:凌衍、凌衍,没想到,我们这么早就要开始交手了。
次日,上音醒来的时候,发现颜惜阴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颜惜阴,这个男人看似温和,其实一点也不脆弱易欺。上音总是觉得颜惜阴身上有一种强大冷漠的气息,只是在面对着他的时候,颜惜阴掩饰得很好而已。
身体感觉舒服了很多,上音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体内有了不属于自己的真气。这种真力和自己和沈胤学来的内功不大一样,沈胤教他的武功不过是求速和杀人而已。
“你醒啦?”颜惜阴大约是被上音吵醒了,抬头,揉了揉眼睛,冲上音笑,“身体好些了吗?”
上音看了看颜惜阴那样子,立刻明白了几分,无奈地摇摇头,在颜惜阴的手臂上写字:上音将死之人,颜公子你又何必呢?
颜惜阴看着上音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个让他难过的句子,颜惜阴清楚上音心中所想,只叹气,然后将上音冰冷的手握在手中:“上音公子,你的过往我没心思知道,也不想逼你。惜阴只问你一句。”
上音看着颜惜阴,却感觉颜惜阴的手温度高于平时。
“惜阴想知道,公子是否想要和凌衍走?再续前缘、续弦鸾胶?”颜惜阴认真地看着上音。
上音突然被颜惜阴如此认真的问,想要挣脱颜惜阴的手,却被颜惜阴反手紧紧握住、一双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上音,要上音给他一个答案。
终于,拗不过颜惜阴的执着,上音在颜惜阴的手心写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颜惜阴看着手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颜惜阴站起身来,舒展了自己的身体,揉了揉上音的长发:
“上音公子,从昨日情状来看,我觉得你一味躲着凌衍也不是个办法。男人的征服欲你应该明白,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公子你既然两头为难,不如听听我的办法,我们去试一试凌衍吧。”
试?怎么试。上音心里很乱,颜惜阴的话没错,凌衍这个人的韧性极强,当初他们相识的时候,大约也就是因为凌衍的这份韧性,上音才会被他感动。
可是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上音了,凌衍,我现在失了声又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我想不出你还喜欢我什么?
看着上音纠结的样子,颜惜阴干脆将上音从榻上拉起来,找来了鞋袜帮上音穿上:“好了,上音公子,就这么决定了。我让之介去请凌公子,午后在有间酒楼相见。”
嗯?上音惊讶。
“公子你不是一直在疑虑吗,我们这就去打消这个疑虑。汝怜吾色,吾怜汝心,生生世世、常在缠缚。这是公子你当日里誊抄的佛经,我们去看看凌衍是不是真的爱你。”颜惜阴的心情似乎很好,拉着上音匆匆忙忙就准备好了,然后上了马车一路上往有间酒楼的方向赶去。
上音的精神一直不大好,在车上的时候就睡着了。颜惜阴不想要吵醒上音,就干脆坐在了马车外面,颜之介看着自家公子坐在车外的样子,忍不住地小声抱怨了一句:
“公子,你待他太好了!”
颜惜阴不以为意,笑了笑。
“公子,你练功不易,为什么说都不说就给了他三成?”颜之介似乎一点都不满意颜惜阴的回答,“公子,你太不把你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了!而且,若是您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和……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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