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沈胤忽然笑得异常诡异,“大王你所爱的,也不过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萧鸾怔住,上音听了这句话,忽然又想起了苏彦在梁国城头所说的那句话。只恐怕,天下人包括凌衍在内,爱上的,都是他的脸而已。
有一张倾倒众生的脸顾然好,可是,如果一朝红颜白发云泥改,那些海誓山盟是不是还会矢志不渝?
上音不敢想,也不想继续想下去。在沈胤和萧鸾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上音从身上将苏彦丢给他的解药,毫不犹豫地一仰头喝了下去。
武功虽然不是最锋利的武器,可是没有武功还有诸多不便。
“你就不怕苏彦在解药里面下毒吗?”这是上音喝下解药的时候,冬然在旁边冷漠地说的话。
萧鸾和沈胤回头,正好看见了上音用手背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边的残渍。
上音挑眉一哂:“饮鸩止渴、甘之若饴。”
此话音一落,上音转手后退几步,就抽出了跟着萧鸾的侍卫腰间的短剑。萧鸾身边这些亲卫队的武器都是用静钢铁打造的,锋利无比。
上音将短剑放在眼前一看,月光之下短剑闪着寒光,映衬着上音一双漂亮的眼睛。
下一个瞬间,在场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感慨上音公子的身法手段,就看见上音面无表情地抽剑就抹了靠近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的脖子。
那侍卫万没想到上音竟然会动手杀人,没有一点防备就这样被上音割断了咽喉,看见自己的鲜血洒了那个俊朗佳公子满身,侍卫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上……音?”萧鸾颤声,看着被喷了一身血污的上音,上音听见萧鸾叫他,回头冲着萧鸾一笑。
只见上音睫毛上、脸上都是血水,半身蓝衫也已经被溅红。加上那一笑十分诡异,现在的上音十足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和方才在吸食人血的沈胤比起来,也是一样的恐怖。
“他们……”上音温柔地笑着,手中的短剑却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还来不及后退的一个侍卫的腹部,“都得死,不是吗?他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今晚、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或者,”上音剑下亡魂越来越多,身上的蓝衫也几乎被染红,“大王希望天下人知道,厉殇宗萧长彬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们……都是寡人的心腹,他们不会……”萧鸾看着那样子的上音,竟然一瞬间怕了。
上音在斩杀了近处几人之后,竟然施展轻功一跃到了萧鸾的面前,伸出沾着鲜血的手轻轻地拂过了萧鸾的面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叔王,谢谢你等我长大,可是——上音,只信死人。就算叔王你求情,他们也难逃一死呢。”
说完,上音头也不回地就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远远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萧鸾听着那声音,终于崩溃一般地委顿在地。
看着萧鸾那样子,沈胤长叹一声,在心里默默许愿——只盼着萧鸾能够成为一代明君,以续厉朝世系。而若是殇宗容颜尽毁,愿萧鸾能够从中早日醒悟。
沈胤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并非不想对上音下狠手直接毒死。而是因为,在老头的心底,闭关在鸾凤阁的日日夜夜里面,有一个柔软的角落,永远是留给某个会恭恭敬敬跪在那里听他说话的小孩。
“陛下啊……”沈胤笑了,嘴中流出了更多的血来,“最后,还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咳——”
话说完,沈胤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死了。厉朝、律国两朝宰相沈胤,律国先天大阵的创建者,终于如同外界所传的那样,彻彻底底的死了。
那一夜之后,律国众人皆传,在沈胤的沈家老宅之中,律王萧鸾遇到了伏击、随行百余侍卫全部死于非命,律王更是受了重伤,朝务皆由中丞沈懿来代劳。
一时间,律国人心惶惶,毕竟律王春秋正盛,没有人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而律王唯一的继承人,燕王萧宝卷不过才八岁,难道要再次让一个八岁的小孩儿继承天下权柄?
☆、第二十章 弃疗
萧鸾不理朝政,并不是因为他在清音殿的东厢房之中受得伤有多重。而是因为,律王经历了在沈宅的一夜之后,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时间无法接受,压抑多年的心病和旧疾都爆发出来,因此无法上朝,更是将自己关在了寝殿之中,无论是朝臣、还是后宫嫔妃,都是“非诏、不得见”。
外朝臣子本就对律王的病情十分担心,直到有一日听闻风王后托人请来了杏林世家的名医陆商来给大王看诊的时候,朝臣们才觉得事情恐是不妙。
宫内,合宫嫔妃都在猜测着自己将来的命运。宫外,朝臣们却是开始为自己的仕途谋划着:是该明哲保身、急流勇退离开朝堂赶快隐退呢,还是应该立刻巴结嫡子燕王萧宝卷的母亲——王后风氏。
若是风家位高权重,且是高门望族。那么朝臣们自然不会犹豫,偏偏风王后出生贫寒,除了美貌和嫡出的儿子一无所有。
然而,虽然没有人知道律王萧鸾到底得了什么病。杏林家的神医陆商从律王的寝宫中出来以后,就被方总管带着去了清音殿。如此,律国诸臣又开始猜测——律王萧鸾的病,是不是与清音殿中那位神秘的公子有关,两个男人之间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宫外流言四起,宫内的上音却是面不改色地在清音殿的大殿之中画着一幅图。
这图比起往日上音所做的画都不同,竟然用了画架来画。而且,平日里上音所工皆是山水。这一次,竟然是简单的画起了一个一个的黑框。
陆商跟着方总管来到清音殿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外界所传的律王萧鸾宠幸的男宠、竟然是他在山中遇见的那个俊朗少年公子。
在方总管出门候在大殿外的时候,陆商压低了声音在上音耳边问道:“公子终于开窍了,踹了那个傻小子,找了个有钱多金的主儿?”
“陆老,”上音收了手中的毛笔,无奈地一笑,“你还在同上音开玩笑呢?”
“不不不,老朽只是吃惊嘛……”陆商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药箱,“公子你好好的干嘛要和律王骈在一起,你家那个傻乎乎的相好呢?”
“中间发生了许多事。”
陆商见上音并不想多说,只好也识趣地闭了嘴,可是本来有一张笑面的陆商,在搭上了上音的脉搏之后,眉心的“川字”却越来越严重。到了后来,陆商甚至开始叹气,一边叹气一边看着上音,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过瘾,直接伸出了双手捧着上音的脸一边看一遍叹气:
“唉……”
“到底怎么了?”冬然在陆商叹了第十九次的时候,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叹气,“公子这毒到底能不能解?”
“咦?!你们知道他是中毒了啊?”陆商大惊小怪,放开了上音的脸,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样的美人,可惜了啊、可惜了……”
“陆老你有话不妨直说。”上音收回了手,神色甚为安详,好像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我说公子啊,你怎么好像一点儿不在意似得?”陆商痛心疾首地走过来,戳着上音的脸皮说道,“公子,你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事,可是不消两个月圆之夜,你的脸可就要全毁了!”
“毁就毁了吧,”上音拂袖,无所谓地笑了笑,“也省得被人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祸水。”
“唉?唉?唉?!”陆商不由得痛苦地大叫,然后拉着冬然指着上音非常不满地抱怨,“姑娘,你帮我说说你家公子啊!是不是老朽表达有问题?!我说的是他要毁容了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毁容了啊!他为什么这么不在乎啊!”
“哦,”冬然面无表情地看了陆商一眼,“所以,他还可以活多久?”
“……”陆商放开了冬然,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上音身边的小凳子上,老泪纵横——这主仆两人都太冷漠了,他不服,他伤心!
陆商自己一个人捧着自己碎成一片片的老心脏哭了一会儿,才咳嗽一声抬头说道:“公子你原本不过是中了一种会致使你脸上肌肤慢慢萎缩的毒,这毒月圆的时候发作,和昙花一样。开始那么一两个月并不明显,可是从第三个月开始就会渐渐让人整张脸都变得不能见人。这毒,只要老朽能够找到映海里面的鲛人泪,就可解。不过……”
上音听着,虽然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可是远离陆商一侧的手,却在袖中暗暗握紧了。
“不过什么?”冬然难得地追问了一次。
“不过,公子身上还有另一种毒,这毒本来也不致命……若只有这种毒,老朽当下就可解了。只是这两种毒在公子体内,相生相克,恐怕是不好啊——”陆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给公子下毒的人可还在,若是知道毒方,老朽倒是可以放胆试着解毒。”
“他们都死了。”上音回答。
“呃……这个……”陆商又词穷了,他看着上音——这个人眉目依旧,可是却不知道为何,陆商觉得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上音和他在山中见到的那一个并不太像,却又说不出是什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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