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与我家公子没关系,但也差不了很多啊,这回是皇上要拆散赵大当家与温大人,暗卫心里很是着急,刚想着要不要站在城墙吼一吼,就见赵越从远处走了过来。
总算是出现了啊,暗卫热泪盈眶,呼啦啦涌上去。
“出了什么事?”赵越微微皱眉。
暗卫压低声音:“皇上去了锦缎坊——”
然后下一刻,赵越便纵身跃上了墙头,踏风一般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暗卫心中不满略想抗议,我们还没有把整件事说完,许多感人肺腑的语句还在酝酿,怎么就走了呢!
百姓倒是纷纷恍然大悟,原来这回天帝不是要召沈公子,而是要召温大人——果真是拆得一手好鸳鸯。
出宫的时候,楚渊特意让御厨炖了养胃的药膳粥,清清淡淡上头有些鱼糜,看着倒是挺好吃,四喜公公叮嘱厨房热好之后端进来,楚渊顺势便接到了自己手中。
温柳年心里顿时天人交战,看这架势,自己理应起来谢恩接过碗,但是若当真起来,那那那岂不是要光膀子穿裤头?!
“爱卿?”见他躺着不动,楚渊也有些纳闷。
温柳年道:“微臣可否等等再吃?”
“若是再翻热几回,药效也就没了。”楚渊摇头,“方才还在说肚子饿。”
温柳年诚恳道:“现在突然便不饿了。”
木青山在一边胆战心惊,如此忤逆皇上,会不会出事啊……
楚渊倒是没多说,将碗递给四喜:“也罢,回宫之后,我让人送张方子出来,让这里的厨子照着做便是。”
“多谢皇上。”温柳年总算是松了口气,皇恩太浩荡,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赵大当家怎么不在?”楚渊又问,“爱卿还在生病,他难道不该守在榻前。”
“小病而已。”温柳年抓抓肚皮,盘算自己要不要装一装虚弱,好赶紧睡着让皇上回宫。
但还没等他考虑清楚,外头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是大当家回来了。”木青山上前打开门。
赵越大步踏进来,一眼便扫到了桌上的食盒与粥碗——在来王城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身为一国之君还能有这种爱好,不让在皇宫里喂,居然还能带着吃食追来家中?
楚渊上下打量他。
温柳年疯狂咳嗽——事实上除了咳嗽,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赵越将人扶起来,手掌一捞便是赤裸后背,顿时僵了一僵,顺势扯过被子将人牢牢裹住。
木青山赶忙倒了杯水端过来。
温柳年用病入膏肓的姿势喝完了水。
“这位便是赵大当家?”直到温柳年不再咳嗽,楚渊才饶有兴致开口。
“是。”温柳年靠在赵越怀中,一边抱着他不肯松,一边虚弱道,“快些给皇上行礼。”
“不必了。”楚渊制止,“既然是爱卿要相伴一生之人,那也不必见外。”
温柳年将胳膊收得更紧,几乎要挂到赵越身上,并且顺便掐他的后背。
赵越开口道:“多谢皇上。”
“果真是英武不凡,与温爱卿堪称一对璧人。”楚渊倒是毫不吝夸奖。
温柳年厚着脸皮道:“微臣也这么想。”
“既然赵大当家回来了,爱卿又抱恙在身,那朕便先回去了。”楚渊临出门时不忘叮嘱,“记得将粥吃掉。”
赵越表情僵了一僵。
待到楚渊出门,木青山也端了粥去厨房温着,温柳年方才从被窝里挣脱出来——三伏天被包在被子中,是当真很热啊!
赵越脸色愈发难看。
温柳年往后缩了缩:“我先前也不知道皇上要来。”
皇上是如何来的,暂且可以不论,但赵越是着实很头疼他天一热便开始脱衣服的毛病,哪里像个书呆子,分明就是个小痞子。
当然,若是现在能回温家老宅,与看门的大爷聊一两句,赵大当家便会发现,这个毛病纯粹是被周顶天教出来的——温柳年小时候虽说不喜练武,却也经常去练武场看热闹,冬天还好些,夏天经常晒一晒就满身汗。结束后周顶天拉着他的手回去换衣服,前头周慕白几个兄弟边进院门边脱上衣,好抓紧时间沐浴,温柳年在后头看见,也便照猫画虎学,待到周顶天想起来回头找,就见三岁的小呆子已经将他自己全身都脱光,抱着小衣裳和小裤子,正光屁股跟在后头颠颠跑。
周顶天大笑,真不愧是老子的儿子,做事便是如此不拘小节,成日跟着你那书呆子爹,摇头晃脑像什么样子。
于是等温如墨携夫人从老家回来,千恩万谢将儿子从孔雀门接回来之后,便为这个毛病头疼了整整三个月,直到天气冷了才好转。
“你那把兄弟到底靠不靠谱啊。”此时此刻千里之外,温夫人也正在埋怨,“怎么去了苍茫城这么久,也没把小柳子带回来,只送了一封书信,还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说一切安好,这不废话么,若是不安好还了得。
“不是都调到王城了吗。”温如墨温和安慰,“天子脚下也不会有土匪,还怕什么。”
“怎么能不怕,我都多久没见着儿子了。”温夫人突发奇想,“不如我们也去王城?”
“现在要去王城?”温如墨受惊。
“你不去就算了,我得去。”温夫人向来是说风就雨的性子,“我这就去找张三准备马车,有天大的事也要先见儿子一面。”
温如墨不满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自己独自出门?”
温夫人柳眉倒竖:“莫非你不想儿子?”
温如墨苦恼道:“想自然是想的,但家中商号还有许多事,地租亦没有收齐——”话未说完,温夫人便已经出了门,招呼下人去准备车马银两,要去王城。
温如墨很是头疼。
而在茫茫东海域,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厅内,手里拿着一幅画像。
是温柳年亲手绘制的赵越画像,金光灿灿,十分英俊。
“就是他?”许久之后,中年男子方才缓缓开口。
“应该不会有错。”下属道,“当年王珂奉旨前去赐死白荷,却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带着她一道逃出王城一路南下,化名赵满江,前几年死于穆家庄的一场动乱中。赵越是他的独子,但这些年王珂一直未见娶妻,赵越年龄也与白荷怀有身孕的日子相符。”
“白荷呢?”中年男子又问。
“在生下孩子后不久便染了重病,还没等到云南,便在璃城香消玉殒。”下属回答。
中年男子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重新睁开:“继续说。”
“赵越在苍茫城时结识了一位朝廷命官,两人私交甚笃,此时应当一道去了王城,据悉青虬亦在几个月前带人离开了白雾岛。”下属道,“去向未明。”
中年男子点头:“辛苦。”
“接下来可要行动?”下属小心翼翼问。
中年男子转动手上扳指,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青虬已经多年未曾出过岛,此番突然潜入楚国,应该不是为了小事。”见他不说话,下属又道,“这些年对方一直贼心不死,只怕这回是要彻底下手行动。”
窗外海浪声声,望去所以一望无际的蔚蓝碧波,再往远处看,便是一片蒙蒙白雾。
云断魂却知道,越过那片白雾,对岸便是万里沃土无边疆域,寸寸繁华,亦遍布陷阱。
“先生?”下属试探叫了一句。
“好。”良久之后,云断魂终是点头,“吩咐下去,三日后远航出海!”
当然,就算是温大人再聪明,也不大可能会未卜先知,所以他此时正在伸着手,乖乖让赵越穿衣服。
“大人。”木青山惊慌失措跑进来。
“怎么了?”温柳年被吓了一跳,难得见师爷如此着急啊。
“我不小心将那碗粥打翻了。”木青山脸色发白,“怎么办?”
“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温柳年道,“一碗粥而已,师爷不必放在心上。”
“当真?”木青山依旧很忐忑,那可是皇上亲自带来的啊,走之前还叮嘱大人一定要吃。
“当真。”温柳年,“若是皇上问起,说我吃了便是。”
木青山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收拾残局,并且觉得若是再有这些事情,自己以后还是离远一些好——一碗粥一碗面还好说,若是换成御赐琉璃玉器,摔了还了得。
“摔了正好。”赵越倒是不以为意,又道,“以后不许再乱吃东西。”
“我还没吃,况且就一碗粥。”温柳年道,“你也让我吃粥。”
赵越微微皱眉。
温柳年迅速道:“好,不吃。”
“皇上来这里就是为了送粥?”赵越问,声音中有些不易觉察的……醋意。
温柳年很懂重点在哪里:“也不是,大概想出宫散散心。”
赵越有些后悔自己将宅子买在了皇宫附近,早知如此,还不如扯远一些,起码不用像串门走亲戚一般,隔三差五就拎着食盒来一趟。
“方才去哪了,怎么一身灰?”温柳年拍拍他的衣袖。
赵越将方才遇袭之事说了一遍。
温柳年睁大眼睛:“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