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温柳年表情无辜,“您小心着些。”
刘大人甚是茫然——自己到底是耳背还是眼花,这温夫人生得真是好生别致。
街是逛不下去了,旁边就是一座茶楼,温柳年拉着赵越的手走进去,寻了间雅间要了壶茶,然后便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道:“没生气吧?”
“我怎么会为这种事生气。”赵越将刀放在桌上,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罢了。”
“别管他们。”温柳年搂着他的脖子,“歇一阵子便回去吧。”
“不找宅子了?”赵越捏捏他的鼻头。
“要找,不过可以先问问尚堡主,然后我们再去看。”温柳年道,“如此被他们接二连三打扰,也没心情去逛。”
赵越点点头,又问小二要了两盘点心,是他最喜欢的金丝饼与核桃酥。
“不要了。”温柳年罕见没兴致。
“不要?”赵越不解,“是不是胃不舒服?”平日里分明最爱吃,一个接一个都不带停嘴。
“先前皇上找我进宫的时候,叫御厨做了许多。”温柳年苦了脸:“吃撑了。”
赵越顿时不满,平日里自己养得好好的,怎么一进宫就吃伤胃。
“喝一壶茶就好了。”温柳年靠在他怀中,懒洋洋打呵欠。
赵越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刚亲了亲,外头便又传来一声热情问候:“温兄啊!”
温柳年眼前发黑。
赵越将人拦腰抱起,刚打算从窗户跳出去,雅间门却已经被人推开,张蕴喜气洋洋道:“是我啊!”
温柳年缩在赵越胸前:“哦。”知道是你。
“我方才路过,就听小二说温兄与赵大当家在此喝茶。”张蕴很是热情,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
温柳年扯扯赵越的衣袖,让他将自己放了下来:“张兄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上来看一看。”张蕴笑容很是憨厚。
温柳年:……
“家父从小就教导我,要与温兄这般学识渊博的人多加往来。”张蕴言辞间充满艳羡,“当年殿试时的场景,我到现在还能倒背如流。”
温柳年疑惑:“张兄当时也在?”
“我若是在便好了。”张蕴老老实实道,“是从小话本上看到的,将当时的场面做了极为详尽的描述,还配了温兄的画像,卖得价钱可不便宜。”
温柳年心情很是复杂。
风水轮流转,自己居然也有被别人写进话本的一天。
“对了,我还要多谢温兄。”张蕴拱手。
温柳年纳闷:“谢我作甚?”
“当日多亏有温兄引荐,我才得以与追影宫诸位英雄结识。”言及此事,张蕴连眼神都开始发光,“真不愧是江湖第一门派,说话做事都极为霸气。”
温柳年发自内心道:“张兄客气了。”就算是没有我引荐,只要有人上去搭讪,都一定能得到热情回应,说不定还会被抱起来丢到天上——一般人也着实无福消受。
“温兄与赵大当家要去做什么?”张蕴又问。
“我们打算找个宅子。”温柳年道,“方便将来落脚。”
“要买宅子啊。”张蕴拍拍大腿,“找我就对了。”
“哦?”温柳年来了兴趣,“张兄有空宅子要卖?”
“距离我家不远,原本是我叔父一家在住。”张蕴道,“去年叔父全家搬回了南方故里,宅子就空了下来,里头很是清雅。”
“去看看?”温柳年看向赵越。
赵越点头:“你决定就好。”
喝完茶后,两人便随张蕴一道去了空宅,由于已经闲置了一年多,所以看上去有些落灰破败,不过也能看出前头的主人的确是动了心思,宅子不算大,但该有的也一样不缺,当中还有个空池塘,若是清理一番引入河水,也能养出一池白色睡莲。
“距离皇宫不算远,将来要上朝也方便。”赵越问,“喜欢吗?”
“嗯。”温柳年点头。
“那便买下来了。”赵越看向张蕴,“不知要多少银子?”
“温兄想住,还要什么银子。”张蕴极为豪爽,“尽管拿去便是。”然后又讪笑道,“只要让我能多与追影宫诸位英雄来往便可。”那日不仅听了不少侠客故事,还被架起来飞檐走壁了一番,滋味实在是好,简直念念不忘想要再来一回!
“那不行,若是白给,我就不要了。”温柳年道,“该是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少一文也不行。”
“这个……”张蕴有些不好意思。
“能找到一处这么合心意的宅院,是我该感谢张兄才是。”温柳年道,“就莫再纠结与银钱之事了。”
“也行,那我到时候派家丁前来,帮着温兄一道修缮一番。”张蕴道。
温柳年点头:“多谢。”
定下宅子之后,张蕴便恋恋不舍与两人告辞。温柳年牵着赵越的手,又在宅子里头逛了一圈,然后笑眯眯看他:“有家了。”
“嗯。”赵越将他抱到怀中,低头亲了亲。
“不过就是破了点,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修缮。”温柳年道。
“交给我就好。”赵越道,“保证一个月内便整理好。”
温柳年靠在他胸前,懒懒“嗯”了一下。
回锦缎坊吃完晚饭,温柳年与木青山一道去了书房,赵越则是与陆追一道,商议将来的计划——既然要在此长住,自然不能坐吃山空,不过幸好朝暮崖家底雄厚,就算王城寸土寸金,想要做几处产业还是绰绰有余。陆追道:“不如再开家酒楼吧。”
“酒楼?”赵越想了想。
“就算不开给外人,只开给大人一人也是好的。”陆追道。
赵越点头:“好。”
陆追又在纸上记了一笔。
两人聊到深夜方才结束,赵越回房之后,就见温柳年正靠在床头看书,睡眼朦胧打呵欠。
“怎么也不先睡。”赵越将书册从他手中抽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想等你回来。”温柳年靠在他肩头,“在聊什么,聊这么久。”
“将来要做的事。”赵越帮他整整衣服。
“大明王吗?”温柳年坐直身子看他。
“不是。”赵越笑笑,握住他的双手,“我打算在王城买几处产业,将来过日子用。”
温柳年眨眨眼睛。
“早就说过,身世究竟是什么,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赵越道,“也不会强求非要有个结果。”
温柳年笑着点头:“嗯。”
“既然要在此长住,自然要先想办法赚钱养家。”赵越道。
“我也有俸禄的。”温柳年强调。
“你的俸禄除了吃饭喝茶买字画,还有多余的银子吗?”赵越问。
温柳年很有骨气:“自然有。”就是没有很多,但再少也是有!
赵越笑出声,抱着他拍了拍:“睡吧,明日我们便去找工匠修房子。”
温柳年钻进被窝,觉得来王城的日子……似乎也还不错。
当然,若是皇上不要隔三差五就来个彻夜长谈,那便更好了。
第二天中午,天上降下一场瓢泼雨,惊雷一个接着一个,黑云乌压压几乎要盖满整片天,找工匠的事只好又往后拖了一天,不过能在凉亭中焚香赏景,倒也是美事一件。
温柳年与木青山煮茶下棋,走了还没两步,便又有管家来传,说四喜总管上了门。
“该不会又要叫大人进宫吧?”陆追靠在柱子上,这才回来多久,怎么就不歇气开始转。
赵越皱眉。
温柳年站起来:“我去看看。”
赵越跟着他一道前去了前厅,陆追没事做便也凑过去,木青山道:“我也想看。”
尚云泽自然答应。
四喜公公正在厅里头喝茶,见着温柳年后赶忙站起来:“温大人,赵大当家。”
“皇上又要宣下官进宫?”温柳年问。
“这回不是。”四喜公公摇头,“皇上最近有些别的事,所以让大人先多休息一阵子,待到另一头事情解决了,便会宣大人进宫。”
“原来如此。”温柳年了然,“多谢公公告知。”
“大人客气了。”四喜公公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温柳年道:“公公慢走。”
“对了。”四喜公公走到门口又回头,“还有件事,最近王城内大概会有些乱,大人最好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记得带上赵大当家与追影宫诸位少侠。”
“有些乱,是什么意思?”温柳年心里一动。
“这个……”四喜公公面露难色,“我也不大清楚,向统领或许会更清楚一些,大人可以问他。”
温柳年点点头,也未再多言,亲自送他出了门。
“王城内大概会有些乱。”尚云泽道,“会不会与那个来路不明的中年男子有关?”
“我也这么想。”温柳年道,“若真是为了抓他,倒也能说明一件事,那三首改编后的江南小调,应该的确与当年的白荷姑娘有关。”否则也不会惊动到朝廷。
“越说越玄乎。”陆追道,“莫非当真是大明王?”
“有可能是,不过我有些地方想不通。”温柳年道,“根据记载,大明王一直便行事低调,这么大张旗鼓包下姑娘听小曲儿,且不说与他的往日作风不大相符,就算当真是他,那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