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江湖 (二逼癌细胞)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二逼癌细胞
- 入库:04.09
闻芷暇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地破了,碎了,没了。
他怕了。
“你又是秦周的什么人,你又了解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咆哮,“他自己都不曾忍心对我重话过半句,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怎么能去想那些事呢?
那都是地狱的业火,恶鬼的纠缠,不灭的梦魇,烧的他痛不欲生。
即便癫狂了,疯了,忘了,他十几年来依然日日不得安宁。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几乎因为嘶吼而渗出了点点的血腥味儿,“你要做什么?!你他妈能做什么?!不过是寒舍的狗!!”
“我能,”秦盛冷哼道,“替父寻仇。”
……父?
闻芷暇弄不清个中关系,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瞬间被两个词塞得死死的——秦周,孩子,孩子,秦周,孩子。
接着便觉脖颈上的力气一紧,只听刀锋划破空气的嗡鸣想起,一道白刃划过,时间像是静止了片刻,风都凝成了粘稠的液体,只有那锐利的匕首轻易地撕裂雪白的皮肤,一路顺风顺雨地直逼要害,接着大片大片的血花便从闻芷暇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那过程极快,只有伴随浅浅一声轻响。
手起刀落,刀进血出。
红色的礼花就炸裂了。
——闻芷暇居然没躲开,硬生生地受下了这一击。
秦盛脑子中瞬间炸开这句话,还来不及思考其中玄机,闻芷暇的身体便晃了晃。
他回头看了秦盛一眼,伸手似乎还想干点什么,那沾满血的手勉强抬起,触碰到了秦盛的额头,在那片皮肤上留下了一条细长的猩红痕迹,又无力地垂下。
只可惜到底是力不从心。
他倒在一泊血红的液体中,大睁着眼睛,似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秦盛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染血的匕首,心里近乎是冷漠地想,“死得……好。”
“你不能活着,”他蹲下身子,“你活着,我师父怎么办呢?”
“他要是碰到了你,他该怎么办?再让你糟蹋一回么?”
秦盛仰着头看着天,“我可再也舍不得了。”
“虽然他笨,但大家都把他保护得好好的,再没有人敢欺负他。”
“你都这么多年没出现了,现在又自作多情地出来做什么?秦周墓中的一把刀……你以为我师父死了么?”
再就是仰天长笑。
“你不是想要么?我这就给你你要的东西,你不是问我我算是什么东西么?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算是什么玩意儿。”秦盛解下腰间的刀,在刀柄处轻轻扣动了几下,掏出一张纸条,随手就扔进了那泥泞的血泊中,像是扔了什么垃圾一般。
——此生,不悔。
“你看看。”秦盛冷冷地说,“他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让你活着呢。”
“你活着,我师父如何活得舒心?”他貌似对着空气叹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一声突兀的声音便打破了宁静。
“秦周还活着?!”
闻芷暇在秦盛背后不远处站着,秦盛没有回头,而闻芷暇也早就忘了防备,他颤抖着拿着那张纸条,整个人如同筛糠一般。
秦盛的眼神很复杂,一瞬间几乎闪过万千思绪。
接着就听见有水滴打在了地上。
先是一滴,再是一滴,然后就怎么都止不住了。
“活着……活着?”闻芷暇呆怔怔地,“活着?”
像是要疯魔了。
秦盛仍旧没回头看闻芷暇,他站起身子,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那尸体滚了滚,便和沾满血迹的纸条一同瞬间烟消云散。
他早就知道地上这个人必然是幻境制造出的替身。
只是本想再回过身,却没了下真正杀手的力气。
脑海中一张美丽的脸硬是拧成了凶狠的模样,闻瑜吊着眉毛怒视秦盛的画面栩栩如生。
秦盛故作风流的笑笑,“真是的,差点就把他忘了。”
不远处的闻芷暇浑身破绽,他却没了杀他的愿望。
“我已经杀了你一次,”秦盛看了看手中已经消失的血迹,“算了。”
往事如风,顷刻弥散。
☆、第六十七把刀
第六十七把刀
江湖到底是什么呢?
行侠仗义?还是为祸乡里?
秦盛一边喝酒一边道:“要我说,就是有吃有喝有美人,有今有昨有明朝!”
秦周一个眼刀子横过去,“油腔滑调,不像话。”
“哎呦师父。”秦盛连连感叹,“迂腐,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迂腐!徒弟我好歹也算游历归来,就是见不得你这样的人!”
“荒谬。”秦周训过秦盛后便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闻芷暇为何来这儿……你说说,他怎么就突然跑来了寒舍呢?掌门他……”
“你这话说的,”秦盛又喝了一口酒,辣得大着舌头道,“好像你多在意掌门的想法似的,高兴就高兴,别在这儿做样子,做给谁看呢。”
这话真是一点也不这样的嘲笑,秦周的脸红到了耳朵根,恨不得整个人一气红个彻底,他干咳一声,接着便恼羞成怒地道:“不肖秦盛,我秦周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接着便拂袖而去。
秦盛对着闻瑜无辜地眨眨眼——他说的是实话,这老东西脸皮薄,就是见不得别人揭他短,这下可是正打在他的痛处,合该让那老东西疼个一两天了。
秦周出了门,东绕绕,西绕绕,怕被门人撞见,又怕有人发现他私自窝藏了闻芷暇,一时间竟不知往哪里走好。
本来平静无波的心潭像是蓦地被搅混了一般,涟漪荡了起来,便再也平复不下去。
“他娘的,”素来重礼数的秦周也忍不住骂道,“他娘的。”
当日秦周负手站在门内,听着门外静默一片
他知道一墙之外他这辈子好不了的心病。
那心病长得眉目如画,这辈子没有再见过更好看的人——闻芷暇就静站在门口,只要他打开门,那人的容颜便不再只能在梦中怀念。
“他怎么好意思呢?”他听见一旁的掌门怒道,“普天之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十几年来不见他骚扰,我还当他良心发现,不想这人竟是又打上门来。”
“是啊!”“也不看看二当家为他受了多少苦!”门人纷纷叫嚣起来,“不如杀出去,给他几分颜色看看,他不是自称独自前来,只求一死么?我们这就成全他!”
“他……”秦周忍不住道,“他可能只是想见见我,众位不必……”
“笑话,”掌门冷哼一声,“我寒舍的二当家是谁都能见的?这人也真是好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秦周被梗了一下,皱起了眉头,竟是隐隐有了乞求的意思,“大哥……”
“你少在这儿心软,”掌门一摆手,打断了秦周的话,“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见不得他肖想你,你忘了当年你都快没气儿了,我求了多少人才把你救回来么?!再说,就不提你这命是我给的,爹爹去得早,我又是你大哥,横竖这事儿你该听我的!”
秦周讷讷地住了嘴,门外的人又嘶哑地喊了一声:“只求见秦周一面,我愿以命相换。”
掌门点头,“呵,有点儿尿性。”
“掌门,他下跪了!”不远处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孩儿,许是从外面偷窥回来,“他哭了!”
秦周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
那个骄傲的人,何曾做出过这样者如自己的事?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那闻芷暇,就这样跪了。
他当即膝盖一软,也不知是哪里疼得厉害,只知道连气都穿不上来,憋着的气都化成了躲不开的刺痛。
“秦周,你这是干什么!”掌门怒吼,“你给我起来!”
秦周颓然地跪在地上,“我就看看他,掌门,大哥,我就看看他。”
他真的太想闻芷暇了。
然后的事便太混乱了。
门被打开,闻芷暇正跪在他面前,似乎对于他也跪下一事十分惊愕,竟都忘了擦擦脸上的眼泪,他觉得有些好笑,然而下一秒,众人便鱼贯而出。
他们在为当年的秦周报仇。
闻芷暇生生受下第一刀,一声也没吭。
他就定定的看着秦周,默默的说:“这是我应得的。”
直到他跪下的那片地都染成了血色,掌门一声令下,门在闻芷暇面前砰地一声合上。
秦周跪着,什么也说不出。
掌门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胡闹。”
“我知道,”秦周强忍着心痛道,“秦周不孝,对不起秦家列祖列宗。”
再后来,华灯初上,大家也都散了。
他偷偷地跑出去,偷偷地昏倒在地的人抱了起来。
秦周抱着闻芷暇,露出了一个颇为复杂的微笑,然后便带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结果抬眼一看,秦盛带着个漂亮小子就站在他的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