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画微微蹙眉,拿起一旁的帕子替他擦汗,参商整个身子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眯着眼任由子画在他脸上乱擦,等脸上的汗被擦干净后,突然委屈地抬脸道:“哥哥,弟弟嫌弃我。”
子画没听明白:“什么弟弟嫌弃你?你被谁欺负了?”
参商伸着一根小食指点点子画的肚子:“哥哥肚子里的弟弟说参商脏,嫌弃我。”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安熙宁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参商,你到底是有多没用,竟然被没出生的小弟弟嫌弃,还有脸来告状。”
参商生气了,双手插着小腰转身怒瞪安熙宁:“熙宁哥哥最坏了,就会嘲笑别人,我以后都不理你了,我要去找临渊哥哥告状去。”
“你去呀,你去告了你临渊哥哥也奈何不了我。”
参商说不过他,两泡眼泪挂在眼眶要落不落,只好去搬救兵:“哥哥,熙宁哥哥他又欺负我,还说临渊哥哥的坏话。”
子画头痛,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轻描淡写地教训过安熙宁后他转向参商:“最近怎么总见你往项府跑。”
参商歪一歪小脑袋:“因为临渊哥哥会给我很多好吃的。”
“宁王府里的东西难道不比他项府多?”
“这不一样,临渊哥哥还会陪我玩,哥哥,昨天我和临渊哥哥说好今天去他家玩,晚上还要在他家过夜的,哥哥好不好?”
子画叹息:“你都跟人家说好了,我能说反对吗?去吧,记得不要调皮。”
参商喜笑颜开:“谢谢哥哥。”
看着一蹦一跳离开的参商,安熙宁八卦兮兮地凑上来:“子画,你有没有觉得参商和项临渊之间不正常啊。”
“有什么不正常?”
“这一大一小年龄相差这么大竟然能够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不觉得奇怪吗,要说忘年交,这忘的也太彻底了吧。”
子画淡淡看他:“你想说什么?”
安熙宁挤眉弄眼几下:“不说他们会不会……”
“龌龊!”子画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呼在安熙宁的脑袋上,“安熙宁,你的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放纯洁点!”
话音刚落,子画起身就走,只留下身后欲哭无泪的安熙宁:“我想什么了,我就是想问项临渊是不是想收参商当儿子啊,这也龌蹉?”
不远处的子画一个踉跄后迅速站好,努力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镇定地往前走去。
☆、第70章 救人
寒来暑往,转眼就过了秋桂飘香的季节,子画如今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形体上的一些变化曾一度让他不安,幸好他的肚子也不算太大,用宽大的衣服一挡,不知道的人也只以为他最近丰腴了点。
这期间皇后与太子妃多次前来探望,尤其是太子妃,恨不得将她怀皇太孙以来所受的折磨统统向他诉说个干净,尴尬的子画只能在一旁干笑。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法力,跟普通的凡人没什么两样,夏来怕暑,冬来怕寒,又因为身子不便,走路都有些费劲,站的久了大腿根部还隐隐泛酸,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说甘之如饴绝对是骗人的,幸好安熙宁一直在旁边陪伴,才不至于让他崩溃。
“曹大夫说了,怀孕期间出现浮肿是正常现象,子画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曹大夫学过好几手的推拿手法了,保证每天给你揉揉按按后,你的腿又会变得修长健美,就跟以前一样,你快夸夸我,我的手法是不是比昨天熟练了?”
身边的安熙宁一直在他的耳边唠叨,子画半躺在床上,裹着薄被含笑看着他略带生疏却格外认真的动作,窗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是暖意融融,不知是地龙烧的旺的缘故还是怎么,子画恍惚间就有种置身春天的感觉,安心又舒适。
想起怀孕初期,他因为害喜的缘故而吐的厉害,当时安熙宁急得上火,每天想着法子去给自己搜罗好吃的,什么酸桃,酸梅,酸杏,基本能找到的他都给搜刮到了王府里,结果那一个月子画自己没瘦多少,安熙宁却瘦得两颊都往里凹了。
后来害喜的症状减轻,终于过了两个月的安生日子,结果因为肚子大了,夜里睡觉的时候根本不能躺平,只有侧着身子才不至于受压迫,安熙宁就整晚抱着他睡,被当了枕头的右手第二天起来麻个半天都不能恢复,但这并不算糟糕的,糟糕的是因为胎儿的压迫,子画开始频繁地上厕所,白天倒还好,只是一到冬天的夜里,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子画怕冷,让他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就好比酷刑中的酷刑,但这并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忍住的事,为了让子画不要这么痛苦,安熙宁只有每晚都提防着,只要子画一有动静,他就马上醒来,起床为他穿衣批斗篷,从一开始扣子都会扣错到后来闭着眼睛都能为他穿好衣服,可谓是进步神速。每每夜里安熙宁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拉着他出去,幽幽的烛火只照亮了他二人,子画就觉得再怎么冷的寒风都吹不散他心里的温暖。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安熙宁已经替他按摩到脚背处了,子画不由地会心一笑,想起第一次看到自己浮肿时安熙宁无措的表情他就想笑,当时安熙宁就是跌跌撞撞中跑去拉了曹大夫过来,后来听说是正常现象后才松了口气,自那以后他就经常去曹大夫那里学推拿的手法,从一开始的不敢下手到如今的小有心得,他也算是出师了。
“子画你笑什么?”
“我有吗?”
“有!”安熙宁一口咬定,“是不是看我太温柔体贴,所以决定下下下辈子都要和我一起。”
子画推开凑过来的安熙宁,瞪他:“不要偷懒,继续。”
安熙宁撇嘴,真是不懂风情。
正说笑间,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安熙宁疑惑,披了件衣服就下床开了门。
“小砚台,出什么事了?”
小砚台一脸焦急,急声道:“王爷,项大人求见,说是项公子出事了,求正君救命。”
“项临渊出事了?”安熙宁大惊,“可传了太医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进卧房穿了衣服,小砚台替他扣上扣子:“项大人违背言情,请不了太医,连夜请了京里的一些大夫,都束手无策,听说正君医术高超,才求到咱们王府。”
子画的医术只有安熙宁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当即就沉了脸:“你去宫里将郑太医请来,就说是本王的命令。”
“是,奴才这就去。”
小砚台离开后,子画也从床上下来,安熙宁熟练地为他穿好衣服后扶着他去了花厅。
刚进门就见项道才一脸憔悴地站在里面翘首期盼,双目赤红,衣衫不整,见到安熙宁他们进来时眼里闪过期盼,忙跪下道:“老臣见过王爷,正君,求王爷正君救救微臣的儿子。”
声音哽咽,嘶哑难听。
安熙宁忙上前搀扶起他:“项大人快请起,本王都听小砚台说了,已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来,我们这就去你府上。”
“那正君……”
“本君也同你们同去,若能帮上忙,必当竭力相助。”
项道才两眼涌上热意,又要下跪,忙被安熙宁一把拉住:“项大人此时不是多礼的时候,救人要紧,本王说过,你若有事,本王必全力相帮。”
一行人急匆匆地出了门,正要上马车时突然冲出个小肉球,安熙宁怕冲撞了子画,一把将小肉球抱住,将他从怀里挖出一看,正是满眼泪花的参商。
“熙宁哥哥,你带我一起去,我要去看临渊哥哥,我不要他有事,熙宁哥哥我求求你了。”
参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睫毛都湿漉漉地黏在了一起,安熙宁不忍心,一把抱起他放在子画身边:“好,熙宁哥哥带你去。”
几人刚到项府,就见小砚台拉了郑太医过来。
“微臣见过王爷,正君。”
“郑太医不必多礼,快进去看看项探花吧。”
项道才忙带着一行人向项临渊的房间走,刚进门,冲鼻而来的血腥味几欲令子画作呕,忙用袖子掩了才不至于当众出丑。病床上,项临渊面色如纸,嘴唇苍白开裂,毫无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参商一见他的样子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淌,跑过去要拉项临渊的手,却被安熙宁一把拉住:“参商,别乱动,让郑太医给项临渊治病要紧。”
参商不识不知好歹的,含泪点了点头,看着郑太医将项临渊的衣裳解开,露出被血染红的绷带时,再也忍不住伤心将头埋在了子画的衣服里:“哥哥,临渊哥哥会没事的对不对,参商不要让他有事。”
他的眼泪瞬间就将子画的衣裳打湿,见他哭的如此伤心,子画也于心不忍,顺了顺他的头发安抚道:“参商别哭,你临渊哥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参商一边打嗝一边点头,数九寒天里额头竟被汗水打湿,一双大眼也全被泪水覆盖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安熙宁的神情也沉重下来,问在一旁抹眼泪的项道才道:“项大人,项探花一向与人为善,怎么如今会遭此横祸?”
“微臣也不知,昨日犬子回来时就一脸沉重,问他什么也不说,只说发现一重大事件,要密报皇上,结果昨夜家丁就听到犬子房里传来的打斗声,赶到时就见我儿躺在血泊中了。”项道才声音已经哽咽,他早年亡妻,就一直没有再娶,又当爹又当娘的将项临渊拉扯长大,结果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出息却遭此横祸,命在旦夕,若真有不测,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能承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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