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戚氏映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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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云启听着,脸色严峻。
他倒是完全没有想到银霜竟然是戚夫人和李奉先的生女。
如此说来,父亲将亲女残虐致死,根本就是人伦惨剧。
屋里的人多数已经知道了信里的内容,全都沉默不言,只听见慎言,箴词和两位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严云启并不说话,拉着宁无心退了出来。
宁无心小心问道,“你可信那封信里所说的事情?”
严云启斟酌半天,“有些可信,有些却是完全不可信。”
信里面疑点太多。
第一,“残虐之恨,血债血偿”的白绫不应该是戚夫人挂的。
第二,密室一案没有解释。
第三,金钗只是一个丫环,怎么会和银霜感情好到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第四,钱氏夫妇之死的那晚,有太多巧合之处。金钗扮鬼,刚好就碰上了秀昭路经花园遇到?万一秀昭没有出现,那不是没有人看的到金钗在扮鬼?
那个凶手,必然是能够确保扮鬼时,秀昭能够来到花园,刚好看到的人啊!
严云启刚要解释,只见屋里的几个人走了出来。
慎言对少言和默言道,“经此一事,我再无颜面留在李家。我这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即刻离开。两位哥哥珍重。”
少言和默言俱是不说话。
此事一出,慎言确实不能再留下来。
慎言道别之后,也来向严云启和宁无心辞行。
他这时的神色,满是憔悴和庄重,倒是一点轻薄之气也没有了。
严云启心和宁无心请慎言节哀,好好珍重。
慎言离去之后,严云启的脸色严峻起来。
凶手明日就要走了,自己……只有一天的时间来解决密室之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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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云启在屋里坐着,神色十分不好看。
他倒是可以利用王爷的身份将慎言强迫留下来,却无法服人,也无法让凶手招认。
该如何是好呢?
宁无心走进屋里来,坐在他身边,轻声道,“我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到祠堂长廊尽头的墙上查探过了,果然看到两个小洞,那面墙也被烧的有点黑。少言的院子里的墙上也果然有两个小洞,附近的一个树上有被烧黑的痕迹。”
严云启点头。
宁无心又道,“我也向春华打听过了,她那一晚拉肚子,的确是吃了金钗给她的宵夜。她自己的门口有一个大木盆。晚上回屋的时候,她就是看到木盆才以为是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走错了,才误入钱氏夫妇房中。”
严云启再次点头,在心里将所有的事情都过一遍。
就只剩密室一件事情了。
到底是怎么做的?
宁无心看看天色,“王爷,时间不早了,已经傍晚,也该用晚饭了。”
严云启点头,“麻烦你。”
宁无心嘴角一咧,立刻离开房间去准备晚饭。
不多时,他便捧了四菜一汤来到严云启房中。
严云启正在兀自思索,想了几个主意,都不得要领。
正当思考的档口,宁无心将一个盛了饭的碗塞入他的手中,“王爷小心点,不要把碗打破了。”
严云启没有意识的应着,慢慢抚摸的手里的碗。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激动的站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壁炉要起火!原来如此!”
在壁炉生火,果然不是偶然,而是必须!
宁无心看着他,心里也是十分兴奋,“可是密室之谜破解了?”
严云启把手中的碗一放,神情镇定而自信,“的确如此。”
只不过,该如何让凶手招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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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慎言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将自己的东西都放了上去,面对着李家老老小小的人,泪流不止,哽咽着辞行。
严云启和宁无心也在送行之列。
慎言辞行完毕,正要上马车,严云启却突然发话了,“三少爷慢走,本王有几件事情不解,还望三少爷能稍留片刻,与我讨论一下。”
慎言连忙道,“但凭王爷吩咐。只是不知是何事?”
李家上下说有的人一起望向严云启,心里都在嘀咕,案件已经破了,你自己一点用场也没有,是不甘心吧。
心里都在这么想,却没有人敢这么说。
严云启道,“戚夫人悬挂白绫一事,本王略有不解。戚夫人说,李将军留宿在她房中那晚,她将白绫挂了起来。”
慎言道,“的确如此。那晚房门和窗户都锁着,人若是进来,必然能让……李将军发觉,唯有戚夫人挂绫,才说的通啊。”
他已经不能再将二人称作爹和娘,声音哽咽,让人觉得可叹。
严云启道,“那白绫乃是用钉子固定在梁上的。若是戚夫人半夜三更在梁上砸钉子,难道李将军觉察不到?明明栓一个结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砸钉子?”
此话一出,众人都望向严云启,觉得他说得竟然有点道理。
慎言不答,脸色微微有点冷峻,“这个……只怕只有死去的戚夫人才能解释了。”
严云启缓缓道,“来到这里之前,我曾经想了几个法子来悬挂白绫。听说白绫是在戚夫人房中的时候,我第一个怀疑的人,自然就是戚夫人。但是,知道白绫乃是用钉子悬挂之后,我就立刻将戚夫人排除了。有什么人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半夜三更在李将军旁边砸钉子呢?用钉子固定而不打结,只怕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因为,那个白绫,根本不是当晚挂上去的,而是早就放在梁上准备好了的。若是打结,必然会让人立刻发现。”
慎言嘴边露出一个冷笑,“依王爷之见,是什么人悬挂了白绫?又是如何让白绫在第二天在房中出现的呢?那之前的晚上,李将军睡觉之前,那白绫可还不在啊。”
众人又望向严云启。
严云启道,“的确如此。有什么人,可以自由出入戚夫人房中而不让人觉得奇怪呢?三少爷,从本案一开始,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第一嫌疑人啊。”
慎言笑道,“原来王爷是认为戚夫人不是凶手,而认为我这个不是李家人的杂种才是凶手。我倒要听听王爷到底为何这样说。”
严云启道,“三少爷既然愿意,不然大家一起到戚夫人房中。念之准备好了一些东西,可以让大家看看。”
慎言眼睛一眯,立刻笑道,“如此甚好。”
说完,他拉着严云启,率先向戚夫人房中走去。
众人觉得十分好奇,纷纷跟在后面。
一到戚夫人房中,严云启命人将房门和窗户关紧,宁无心却并没有在屋内。
房间的光线立刻暗下来。
慎言盯着严云启,就算你解开白绫之谜,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无法确认之后的凶手就是我!
众人正在面面相觑,之见梁上一片白绫忽然飘落了下来,垂落的一端竟然向窗边移去。
众人连忙跟在白绫尾端,却发现原来白绫的底部有两根细线,连向窗户的缝隙之中,通向外面。
众人七手八脚打开窗户,宁无心正拿着剪刀站在外面,将手中的细线一剪。
白绫的尾端没有了细线,立刻飘回房间里,乖巧的垂着。
宁无心道,“白绫在梁上被钉子固定一端,折叠好放在梁上,用针插着固定一下,防止它飘落。白绫的低端连着细线,沿着墙壁用面糊这种粘性不是太强的东西固定,通过窗户的缝隙去外面。晚上,只要在窗外将细线一拉,白绫便可以飘落下来。把白绫拉向窗边后,在外面将线一剪,便再也没有痕迹。”
慎言冷笑道,“这个只不过是猜测,并无证据。”
严云启道,“的确没有证据,但是比戚夫人挂绫一说似乎更加可信。能够自由进入戚夫人房中的,自然是主子和随身服侍的的丫环们。三少爷乃是戚夫人亲子,就算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待上一个时辰,也不会有人觉得怪异啊。”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
严云启道,“我的第二个疑问,就是金钗扮鬼一说。金钗扮鬼,刚好就碰上了秀昭路经花园遇到?万一秀昭没有出现,那不是没有人看的到金钗在扮鬼?那金钗扮鬼有什么意义呢?”
慎言的眼神一懔,随即笑道,“巧合而已,不必如此多疑吧。”
严云启笑道,“如果我是凶手,想扮鬼给人发现,自然一定要设法让人看到,难道会一直半夜三更在祠堂的长廊走来走去,直到人发现吗?”
默言出声询问,“王爷的意思,是慎言故意让秀昭去花园的茅厕的?”
严云启缓缓点头,“没有错。慎言就是一边装鬼,一边让秀昭发现鬼魂的。”
慎言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王爷这些话说的好没有道理。我一直在大少爷的院子里面,秀昭是见到了的,怎么会有时间去扮鬼?难道我会分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