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西部昭国的大理寺卿,生平断案无数,人称“断狱神手”。
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在院子里思索案情,就无缘无故的被雷劈了。
醒来之后,他惊异的发现自己成了南部舜国的和王严云启。
这其中的诡异之处,他自然不能解释。
只不过,重生也好,附身也好,这个严云启,偏偏是个瞎子。
倒也不是全瞎,只是什么都是暗暗的,微微能看见个轮廓,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一生以查案洗冤为目标,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毫无用武之地,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和废了似的差不多。
一想到这些,他就心里有些暴躁。
眼前这个宁无心,是自己的皇兄,当今的皇帝请来的。
这次叫他来,是因为舜国大大小小成名的神医都已经为和王看过眼睛了,都说没得救。
只有这个宁无心,因为年轻,成名只有二三年,还不曾为他试过。
严云启心里已经不抱有希望,但是皇帝叫来的,他也不能拒绝,走个过场就算了。
宁无心检查完毕,心里直叹可惜。
和王的眼疾,只怕是生母怀胎时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落下的。
要是和王出生以后立刻治疗,尚可恢复。
只不过当时耽误了,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宁无心可以勉强让他的视力提升一些,却不能有很大的进展。
他在心里思索着如何措辞,既不能显得自己太无用,也不能让和王期望太高。
他又看看和王。
啧啧……可惜了这张俊脸。
他看看和王的下面。
就是不知道下面尺寸如何……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宁无心转头看向外面。
严云启也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包慈连忙跑出去了。
一会儿,包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慌张道,“启禀王爷,不好了,丫环小杏在屋里上吊自杀了!”
严云启挑眉,竟然有命案?
果然自己是断狱神手,到哪里都有案件发生?
他皱一下眉,自己现在这种情况,连案发现场都不能看……
不过,人命关天,他还是要做自己的本分。
于是,他果断道,“让人守在尸体的屋子外面,谁也不让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拖出来。着人去府衙报案。”
包慈连忙领命去了。
宁无心也挑眉,他听说这个和王性格温和,刚才这段命令倒是很有魄力。
这个人,和自己听说的很不一样啊。
有魄力的男人,应该加分。
宁无心情不自禁又开始打量严云启,心里开始猥琐起来。
猥琐猥琐着,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第一夜至今还没着落。
要是这个男人的话,貌似,好像,如果没错的话,还勉强可以接受?
卧室里十分安静,但是宁无心能够感受到严云启内心的烦躁。
到底在躁些什么?
宁无心高雅温和的轻轻道,“王爷可要去现场走走?”
严云启沉默一下,他的确很想去,但是看不到有什么用?
宁无心将手轻轻放在严云启胳膊上,“我扶着王爷过去吧。”
严云启想,去走走也好,自己在这里也没有用。
他站起来,声音沉稳有礼,“有劳神医。”
这个神医声音温润动听,一听就是情操高尚,有医德之人,又十分善解人意。
他向来对这样的人十分尊敬。
宁无心扶着严云启的胳膊,带着他走向门口,心中不禁有点激动,在椅子边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严云启没预料到他停下来,直接撞上了宁无心。
两人没有站稳,倒在椅子上。
宁无心脸色发红,心里荡漾不已。
满鼻子都是严云启的男人味道,让他有点晕眩。
这个男人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有点喜欢……
他是医生,接触的人多了。
就连好看的男人,近距离接触时,或者因为体味,或者因为性格,都让他提不起兴趣。
比如说,有些男人有体臭。
比如说,有些男人有脂粉味。
比如说,有些男人急色。
再比如说,有些男人说话很没深度。
有一段时间他郁闷的在想,是不是小说把人物写的太好了,现实里是不可能会遇到那样的。
没想到,眼前的人给他的感觉竟然还很对。
严云启慌忙起身道歉,“在下看不清楚,唐突神医了,神医莫要见怪。”
压在如此高雅之人身上,实在不像话。
宁无心内心波涛汹涌,竟然这么恭谨有礼,真的很有感觉啊……
他在心里搓搓手心……
不说长远,就说自己的第一夜,难道真的有着落了?
宁无心起身,声音平和无波,“无事,王爷。是草民不小心,没看到椅子。”
他扶着严云启的胳膊,缓缓向门口走去。
☆、【案件一】截然不同
柴房的外面围了几十个人,不少都在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有些丫环妇人不敢看的,都在一旁抹眼泪。
有几个哭的声音还特别大,吵闹声不绝于耳。
宁无心扶着严云启慢悠悠走过去。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严云启心中泛滥。
又是案发现场啊。
以前这种时候,严云启都是在好好观察这些旁观者的反应,收取线索。
很多时候,这些旁观者或多或少都知道很多内情,却不肯说。
现在,他就只能通过声音判断了。
众人见到和王过来,先是都吃了一惊,接着纷纷行礼让路,让和王来到柴房。
包慈正在柴房外面满头大汗的维持秩序,一看到和王,连忙从宁无心手里接过,扶着他来到柴房里。
严云启突然感到一阵暴燥。
暗了吧唧的,什么也看不到!
闷了半天,他叫道,“包慈,把柴房里的情形给我描述一下!”
包慈开始流汗,这怎么描述?
他一个下人,干吗要做这种事情?
王爷平时不对这些事情关心啊。
他以前整天黏黏糊糊关心东家长,李家短的小事,现在被雷劈了,这么严肃了……
他结结巴巴道,“启……启禀王爷,小杏已经被放下来了。呃……那个绫子是白色的。”
严云启皱眉,“尸体有什么特征?去看看她的舌头!”
包慈吓一跳,叫他去看尸体?
他犹豫了半天,跪下来磕头不止,“王爷饶命,小的实在怕……”
严云启开始暴怒,刚要斥责,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柴房长三十尺,宽二十尺,高约八尺。白绫就挂在正梁上,大约在柴房正中。小杏身穿水红色衣裙,胸部有血迹,面色暗红,舌头伸了出来大约两寸。她的身边有一个倒了的长木椅。”
这个声音吐字清晰,描述的言简意赅,要点明确,声音带着一股幽冷之气。
他明明描述的是恐怖的尸体,却并没有尴尬或者害怕,就好像在听人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严云启在心中赞,这个宁无心比他的不少手下都好用。
宁无心走到尸体旁,掰着小杏的嘴巴和脖子看了一下,又接着道,“舌骨碎的很厉害,舌头也破了。颈部有缢痕,从前面到后面形成一个半环,后颈没有痕迹。”
严云启吸口气,对着包慈命令道,“把王府里所有人就叫到这里来。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包慈连忙领命去了。
严云启对宁无心道,“多亏了神医在。”语气含着不少的赞赏之意。
宁无心在心底不禁暗喜不已,心脏也跳得厉害,和王对他的印象似乎很好。
宁无心一副高雅的仙人之资,“王爷真是客气了。这是草民的荣幸。”
他又问道,“王爷怀疑这不是自杀?”
宁无心已经看出这个小杏不是自杀。
他是医生,有些东西他一看就知道,只是和王是怎么看出来的?
严云启沉吟着,不说话。
这些东西,和王本不该懂,他若说出来,必然引人怀疑。
半晌,他道,“本王只是感觉而已。万一真的不是自杀,也好避免犯人趁机跑了。神医也觉得不是自杀?”
宁无心看着严云启道,“小杏脖子的缢痕分明是被人勒死而成。吊死的缢痕呈现倒八,直到耳下。而且,吊死时舌头一般不会破。”
严云启脸上明显露出喜色,“神医所说的极是。若是等下府衙来人,还望神医指点他们一二。”
宁无心心里泛起怀疑。
这个人明明也很清楚小杏不是自杀,却偏偏不说原因。
不说,却又记挂案情的进展,生怕别人判错了。
怎么如此矛盾?
外面乱糟糟的,似乎有很多人。
接着,一个官员带着几个官差来到柴房里,立刻便与和王跪下。
几人寒暄一阵后,在严云启的示意下,宁无心只好把自己的观察所得告诉官员。
官员满脸堆笑地谢过了。
几人又敷衍了几句,宁无心才扶着严云启走出柴房。
宁无心叹道,“王爷,你明明知道这些官员就是要尽快结案,却执意要告诉他们这些,这不是分明给他们添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