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简还是不说话,过了半天,突然大笑不止。
严云启叹道,“今晚先把他关起来,明日送府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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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易简平静下来之后,道出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他在讲述的时候,十分冷静,甚至隐隐带着一种兴奋和迫不及待。
他和另外一个园丁负责西院的草木已久。
近一个月,两人都发现了石榴树下偶尔会有红石头。
另外一个园丁并不在意,王易简却长了一个心眼。
一天早上,他已经处理过石榴树,再次经过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小厮在旁边鬼鬼祟祟。
小厮一走,他马上去查看,果然看到树根凹槽处多了一颗红石头。
小厮长得清秀好看,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又特别敏感,立刻联想到这个小厮说不定是有了人。
暗通款曲之人,多数有他们的联络方式。
他马上意识到,这个未必就不是一个联络方式。
此处十分偏僻,平时也没有多少人经过。
于是,他立刻开始仔细回想,这段期间有什么女子经常过来转悠。
这一想,就想到了小杏身上。
小杏无论是做事还是回屋都不应该经过这里,最近却时常看到她的身影。
他想,这两人肯定有事情。
只怕已经成了好事了。
此念一出,他再也忍受不住,血液沸腾,立时就想把她杀了。
于是,当天晚上,他便在小厮门口不远处候着。
果然三更过了不久,小厮就出来了,鬼鬼祟祟的看了周围半天,来到了花园假山中。
王易简悄悄尾随在后面,躲在暗处观察。
过了不久,一个穿了裙子的身影也走进了假山洞里,里面隐隐传出低微的声音。
王易简嗜血的欲望慢慢升腾,根本忍受不住。
府衙冤狱已经毫不稀奇,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事情,这次只要把她装成吊死,自然不了了之。
就算查到是他杀,也肯定先会把小厮抓起来,绝对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于是,过了几天,他也往里面石榴树下塞了红石头。
当晚三更之后不久,他就走来花园。
没想到,这次小杏竟然来的比较早,正和他打了一个照面。
小杏一看有别人,担心自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立刻就要跑。
他发狠之下,将小杏的口鼻捂住,制服在地上,不小心在薄荷丛中翻滚了一阵。
接着,他便将小杏的口鼻捂着,不顾她的挣扎,带到假山之中勒死。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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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云启问道,“你为何对这些女子有这么大的仇恨?”
王易简的脸色阴沉不定,非常恍惚,最终说出了理由。
他的母亲,是一个村子里未婚先孕的女人。
他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被人指指点点,被小孩子拿石头砸,骂他是“杂种”“野种”。
母亲在家里时常哭泣,恨了的时候就打他踢他,骂他“为什么要出生”,叫他“去死”。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他十五岁,母亲过世。
他出外给富人家干活,喜欢上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纯洁干净的丫环,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想法设法把她娶到手。
娶到后的第一天,他却恐怖的发现,自己的妻子原来已经没了初夜。
他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恼怒却不敢问到底那个男人是谁,怕自己承受不了这个答案。
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的人,这又是一件非常丢面子的事情,他无法告诉别人,心里憋屈的难受,变得疑神疑鬼,对妻子的情绪时好时坏。
逐渐的,他开始对这样的女人愤恨无比,认为她们伤害人的感情,罪该万死,全部该杀。
八年前,他偶然间发现自己一个邻居的女儿似乎和一个邻家的男孩好上了。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身边,他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厌恶,将那个女孩引到一处杀死,就地埋了。
自从那一次开始,他就发现这样的杀人很能舒缓他的心情。
而且,第一次的杀人,官府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他不禁胆大起来。
于是,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严云启和宁无心听了不禁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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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严云启传》
天启六年,和王严云启一日得仙人点化,虽然凡眼不能视物,却开了天眼,有断狱之能。
和王府一丫环被发现吊死于柴房之中,和王不用大刑,三日之内破案,缉获真凶。
此凶手已经犯案八年,杀死十二人,和州府一时间人人交口称奇。
此案一破,两起冤案被平反,司狱万念远被查出私用大刑,残害良民,从吏部除名,一生不得录用,发配边疆。
知府蓝尚君有庇护下属,知情不报之嫌,被罚俸禄三年,从此和州府断狱之风立改。
圣上得知此事,甚为欣慰,赐严云启匾额“明察秋毫”。
从此以后,严云启破获无数案件,深得民心,民间提到这位王爷,都称他为“喊冤王爷”。
☆、【案件一】醉酒之后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正值深秋。
风在院子里卷着地上干枯的黄叶飞舞,在空中打着旋,预示着严酷的冬日的来临。
宁无心缩缩脖子。
他与严云启毫无进展的关系一样就像这深秋一样萧索,实在让他气馁。
他把书桌上的十几本书整理好,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药箱内。
这些书事关重大,谁也不能发现。
一发现,自己不但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也会受到某人的怒斥。
现在离小杏一案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来,宁无心除了为严云启治眼睛,也一直在帮他培训挑选出来的六个护卫。
啊,不是,是七个。
刘统领佩服王爷佩服的很,把自己的小儿子送来给王爷当差,就盼着他能跟着王爷学点东西。
蓝尚君这几个月很乖,提拔了石清越做司狱,自己三番两头来请安,场面上的功夫做了十足十。
自从小杏一案后,府衙倒是再也不敢用私刑了。
案子破不了,石清越就经常过来请教,严云启白天也忙的很。
两人都这么忙,当然……就没有时间发展感情,卿卿我我啊……
宁无心两个月来时常和严云启同床共枕,美其名曰夜谈要事,美其名曰增进感情,促膝谈心。
他装病抽风明里勾引暗里诱惑,什么招数都用过了,严云启只要觉得太过亲近,就立刻把他推开。
宁无心敲敲脑袋,自己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久,怎么就挑了一个圣人呢?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太主动了,把严云启吓坏了?
但是,自己高冷不主动的时候,也根本捞不到什么啊。
肯定有什么东西,自己没有注意到。
所以,这几天他趁空余时间,去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书坊去买了一些教科书。
其中一本书里描述的情况引起了他的注意。
“银风瑟缩着身子,紧紧抓着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亵衣,眼中含泪,带着哭腔缩在墙角,‘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一边呜咽,一边试图盖住自己毫无遮盖的白皙双腿。东方立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从下腹生出一股邪火,直将他烧的失去理智,兽性大发起来。”
宁无心默默的念着几个关键字,“失去理智,兽性大发”。
他觉得,这就是他和严云启之间的最大问题。
严云启太过于理智,太过于有人性,没兽性。
该如何把严云启激得道德沦丧,人性丧失,兽性大发呢?
他决定把银风的这一套欲迎还拒在今夜好好演绎给严云启。
不过,严云启看不到,视觉上的刺激肯定不会这么强烈,自己必须下一点功夫。
宁无心捏捏拳头,火速再一次把今晚的作战方法在头脑中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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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心轻轻推开严云启的卧室门,叫包慈把一坛好酒和几样小菜送进来。
他想了半天,既然自己不屑于用春药,为了让严云启道德沦丧,怎么也得需要酒这个道具。
包慈把酒菜放下,宁无心就冰冷着脸让他出去了。
严云启刚见了石清越回来,正在换衣服,听到动静,立刻偏着脑袋,微笑道,“念之今晚有兴致喝酒?”
“一直以来都很忙,也没有时间庆祝王爷破案。今夜念之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菜,给王爷助助兴。”
严云启在桌前坐下来,脸上微笑,他心里最喜欢宁无心贤惠的时候。
宁无心斟满了一杯酒,送到严云启嘴边,声音温软,“第一杯,恭喜王爷神机妙算,三日内破得小杏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