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命,是一点私事。我秘密出京,回来了再来看你。”看到小媳妇皱眉,顾兴戟忍不住伸手替他揉眉头,“不要皱眉,会老得快!”
屈羽像是被烫到一样站了起来,退了两步。然后有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又走回了两步,却鼓不起勇气看他,只能侧身对着顾兴戟。
“咳嗯,那个,有事儿让下面人去办不行么?你身份尊贵,怎好轻易涉险?”屈羽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爆红的脸颊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顾兴戟很想不管不顾的就这样上去抱住小媳妇,与他说情话,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小媳妇想要的是安稳的日子,现在的他还给不了。“这事儿挺重要的,光派人去我不放心,还要亲自去看着才好!”
“我能帮上忙么?若是……”屈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兴戟打断了。
“不,这事儿,我要亲自了断。你乖乖的,留在京城里照顾两个孩子。我会多带几个好手,不会有危险,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看你。”顾兴戟站在屈羽身边,虽然没将人抱进怀里,但也靠得很近,绝不是普通朋友的距离就对了。
听到顾兴戟说带几个好手,屈羽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却隐约猜到少不了血腥。在西北的时候,他也曾上阵杀敌,头颅飞起,鲜血四溅的场面没少看,但始终习惯不了。便不再说要帮忙的话了。
顾兴戟又叮咛了几句,很快就离开国公府。屈羽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城门已经关了,还这么着急离开做什么?”
屈羽忘了,由于叛军的存在,京城的城门已经不像往常一样开关了,京城的大门只许出不许入。出京的人员都要严加盘查,顾兴戟想要秘密出京,自然不能等着城门开,只能趁着夜色想办法。
☆、第七十五章
顾兴戟走的很匆忙,自从两人相识以来似乎还没有这么就不能见面。屈羽的日子照常过着,但每每闲下来,总感觉怅然若失。
对屈羽来说,顾兴戟不在只是有些失落,有的人却是提心吊胆。比如说,四皇子,顾兴戈。这些日子关于叛军的战报几乎一日一封地传来,顾兴戈唯恐皇帝沉不住,招来顾兴戟。届时,顾兴戟不在京城的事儿谁都瞒不住。
顾兴戈每日战战兢兢,不过有句话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日战报传来,对抗叛军的战事再次失利,朝廷再失去一城。
皇帝摔了战报,“废物,一群废物!朝廷养兵千日,却连一时都给朕抵挡不住,还要你们何用!”
“来人!给朕传宁王过来!”皇帝果然沉不住气,放弃了要晾一晾儿子的想法。羌族之战虽说在他的治下大获全胜,但是带兵之人却是他儿子,据说二皇子在民间的声望日益高涨,皇帝怕了,怕百姓只知宁王,不知皇帝。所以他要晾一晾儿子,但是叛军一日比一日近,他又怕了,怕叛军真的反了朝廷,那他不仅皇位没了,连命也要失了,所以他不得不将儿子找回来。
“皇上,不可啊,皇上!”不等四皇子出言阻止,朝中大皇子一派的一位老臣先站了出来。“皇上,宁王殿下大战羌族蛮夷,建不世之功,尚未封赏,此次若是再带兵平叛得胜归来,皇上该当封宁王……”大臣没有说完,但是听话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是,皇帝你要封他为太子么?
其实皇帝觉得封了二皇子为太子也没什么,二皇子英勇善战,百姓声望也高,算是个不错的储君的人选,但正因为太不错了,皇帝才更担心。儿子若是资质平庸,或许还能安安分分地当个储君,待自己驾鹤西去之后再登大寳,可是儿子太优秀就不一定了,优秀的人想法就多,皇帝怕自己压不住儿子。
于是皇帝犹豫了。“诸位卿家可有和对敌之策?”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不再言语,刚刚出声的老臣,也悄悄的退回朝臣之列。皇帝见没有一个人出生,又发了通脾气,却没再说将二儿子招来的话。
四皇子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父皇此时对哥哥明显是忌惮打过倚重。要如何才能让父皇打消疑虑呢?
散朝之后,四皇子单独求见了皇帝。一方面他想替哥哥带兵的事儿敲敲边鼓。另一方面,父皇素来知道他与哥哥关系亲厚,如果此时他不来替哥哥表白一番,反而会引来怀疑。
所以,顾兴戈见了皇帝之后,也没遮掩,坦坦然然的说,“父皇,哥哥从来只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并无其他想法,还请父皇明察!”
“朕明白,老二是个好的。只是朝臣说的也不错,朕若是此时立老二为储君,那么现在朝中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我朝刚刚经历了羌族之战,辽东王叛乱,外还有倭寇伺机而动,藩王虎视眈眈,实在不宜再内斗消耗。”皇帝将自己的私心掩藏在层层大义之下。
“父皇忧国忧民,儿臣惭愧。”顾兴戈不动声色地拍了皇帝的马屁,“父皇,儿臣以为,即使让二皇兄领兵,也不一定要晋封。二皇兄此次对战羌族,虽然立下大功,但是二皇兄不听调令,父皇不是已经勒令二皇兄闭门思过么?父皇不若就让二皇兄将功折罪,等二皇兄得胜归来,父皇赏些金银田地便是。”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容朕再考虑考虑。”
接下来,父子俩又哈拉了一阵,又有大臣求见,顾兴戈才辞别离开。接下来几天,皇帝一直没提召见顾兴戟的事儿。从顾兴戟离开已经有十余日,叛军一路北上日益壮大,眼看着情势就要失去控制。
然而顾兴戟还没有消息,顾兴戈觉得自己似乎要愁白了头发。他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替哥哥打掩护了,真真是要命的事儿,至少少活二十年!
“主子,叛军再夺一座城,到京城还有最后两道防线了。”顾兴戈身边的一位谋士向主子进言。
“嗯,让咱们的人行动起来吧。西北之战已经过去多日,有功之臣尚未得到应有的封赏,不利于军心稳固啊。”顾兴戈似有所感般感叹。
“是,将士们得了利才能更勇猛的讨伐叛军!”谋士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
第二日,便有大臣上奏,为援北军请功。论功行赏,该封的封,该赏的赏。然而有两个人的封赏却迟迟定不下来。一个自然是援北军的主将顾兴戟,另一个便是护国公张景韶。
前者皇帝不想封,自然是搁置,而后一个,却也是个麻烦。张景韶本不是援北军或是西北军兵士,他是为了寻回叔叔遗骨才去的西北,恰巧碰到羌族来袭。但是这军功是实打实的,多少兵士都看到了。
本来,有功就赏也没什么。可是问题出在,张景韶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娃娃。一个小娃娃,在对敌的前线,立下大功,说出去谁信?这肯定是抢了别人的军功啊!而且,张景韶年纪小小已经承袭了父亲的一品公爵,再封就是异姓王了!他的父祖辈为国战死沙场,到了都没获得封王,他一个奶娃娃怎么可能封王?
朝众人又吵作一团,三日都没打出个结果。第四日朝臣像前一日一样吵起来,外面突然传来急报,“报,叛军再破一城,距京城不足八百里!”
八百里是什么概念?快马加鞭仅剩一日的路程了,虽然这八百里之间还有一道防线,但是再不派兵进行反击,这道防线被攻破是迟早的事儿!已经不能再等了,皇帝坐不住了,“来人,传宁王觐见!”
“父皇,二皇兄还在家中闭门思过!”顾兴戈突然出列。依他的心机,本不该如此简单粗暴的阻拦皇帝。但是,没料到叛军来势如此凶猛,短短几日就攻破了一道防线,他根本就来不及跟手下人谋划。而哥哥,昨日虽然是半月之期,但是直到今早他都没有接到哥哥回来的讯息。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亲自出面阻拦。
皇帝沉默了一小会儿,“江山社稷危在旦夕,命宁王将功折罪,带兵平定叛乱!来人,宣宁王上殿领受帅印!”
事已至此,顾兴戈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力挽狂澜了。只能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开始思索待会儿要怎么给哥哥脱罪。
宫人领了皇命出宫宣召宁王,大臣们在朝堂上也不能干等着,便继续刚刚的话题。毕竟马上就要让人再上战场了,欠人家的封赏给了人家,人家才能继续给你卖命啊!
于是朝臣又开始你来我往的吵起来。皇帝被刚刚的战报弄得心底惶惶,朝臣们又一刻不休,皇帝被吵得头大。“都住嘴!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能说出点建设性的建议!”
范大人对不远处一个大臣使了个眼色,大臣微微点头,随后出列,“启奏陛下,臣听闻护国公能在西北立下奇功,乃是因为身边有一护卫,神勇无比,多次舍生忘死为主拼杀。微臣以为,这功劳与其说是国公爷的,不若说是这护卫的。”
大臣此言一出,立刻就有对家出言讥讽,“杨大人好耳力,连远在西北的事儿都能听闻!为何我等不曾听闻此事,莫不是军中有人跟大人说的?”
对家这句话算是杀人不见血,自古皇帝最忌讳文臣武将相互勾结,你高居庙堂的一个文臣如何听闻西北战场的事儿?来吧,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