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羽为了难,大军明显是要去前线与敌人交战的,跟着大军走,危险是肯定的。与此相对,有人护送他们去承安关,要安全的多,可是好不容易搭上了援北军,他还没见到埋葬二郎的人,就这么离开他不甘心。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肯定毫不犹豫地跟着队伍走,然而没有如果,他身边还有韶儿在。屈羽犹豫了一下下,刚准备开口说要去承安关,韶儿却先开了口,“叔叔,你们这么多人,看起来很厉害啊!”
文士见韶儿年纪小小,并未深思他话中的深意,只是顺着韶儿的话说,“这些兵士都是精挑细选,严苛训练出来的,自然很厉害。”
“小……叔儿,”韶儿险险地改了口,“咱们跟叔叔走吧,有这么多人保护,肯定比两个人保护要安全的多!”
文士被韶儿逗笑了,“小家伙,这么多人要去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两个人保护你们去的地方要安全的多。”
韶儿不在意地挥挥手,“我知道,你们要去杀敌,你们杀你们的,我跟叔儿不去,躲起来就是了!”
文士:……
“韶儿……”屈羽想劝韶儿乖乖去承安关,韶儿却抓住屈羽的手说:“叔儿,如果留在大营里都不安全,承安关就安全了吗?”
韶儿知道小婶婶不甘心放弃近在眼前的机会,如果放弃了,下次再想如此接近二皇子的近卫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而且,屈羽也觉得他说的没错。
承安关百年之前确实是拦截西北胡虏的险关要隘,然而近些年来随着天水城和阳关城的日益繁荣,承安关的战略地位下降了许多,更多的驻军被派往天水城和阳关城,尤其是阳关城的兵力比天水城和承安关加起来还要多,再加上十万大军,如果依旧不能阻止羌族的脚步,那么一个承安关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我们就待在营地里,哪里都不去,你们就当我们事会跟着你们走的粮草垛好了!”韶儿对着文士眨眨眼,无耻地卖萌。
“你这娃娃怎地不识趣?军营也是你相待就能待的?你老子都不教教你吗?”从文士身边走过的貌似校尉的汉子皱眉对韶儿嚷嚷!
韶儿睨了汉子一眼,“我老子是没教过我,我还没出生他就在那边战死了。”韶儿指指阳关城的方向,“我祖爷爷,我爷爷,我叔公,我二叔也都死在那儿了,所以还真没有人教过我军营不能待!”
一直目不斜视向前赶路的兵士有不少听到了韶儿的话,不禁偷偷侧目看看说这话人的模样。
汉子也没想到这个小娃娃竟是忠烈之后,还是满门忠烈,猛然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过分了,道歉又拉不下脸来,只能笨拙地挠挠脑袋。
一家男丁都死在沙场之上,这样的人家肯定会被当做榜样大肆褒奖的,文士开始回忆哪一家人家符合娃娃刚刚说的条件。
还没等文士想出结果,一匹黑色无一丝杂毛的战马驮着它的主人走近,“我记得已经下令前进,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沙哑,不难听却让听到的人都抖了抖,大家都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刚刚难为韶儿的汉子匆匆给来人施礼之后催马速速离开。
“大将军,这位小义士想要随队伍同行。”文士立刻弓腰解释自己为何耽搁在此。
被称作大将军的男人,也就是我们的二皇子顾兴戟听了文士的话,转头看向韶儿。眼前的孩子无比眼熟,他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丝毫没有想过可能是二郎熟识的人,只是本能地觉得亲近。
“小牛犊胆子不小,乐意跟着就跟着吧,但是军队里没有闲人,如果想跟着我们就要做事!”顾兴戟半是吓唬半是逗弄的说。
“是你们的人带我们过来的,而且我……叔儿告诉了你们很重要的事,你是大将军也不能欺压我们!”韶儿不乐意。
顾兴戟看着眼前的娃儿,想到自己远在京城的儿子,再过几年是不是也会这么鬼灵精?微微勾起唇角,“我可以派人送你们走,也可以给你们银两和马匹答谢你们。”言下之意是,如果想跟着队伍就一定要干活!
韶儿很严肃地皱眉想了想,“好吧,但是我年纪小,我叔儿也很瘦弱,你不能给我们安排重活!”
☆、第三十三章 安营
韶儿很认真讨价还价的样子逗笑了众人,顾兴戟笑着答应:“可以,司徒先生,他们交给你安排了。”
说着话,顾兴戟不经意地扫了眼一直牵着韶儿马匹的男子,准确的说该是少年。这不经意的一眼让顾兴戟心里有了一丝异样。他似乎比远看的时候更瘦弱,不过模样真是精致,远不是他们这些在沙场摸爬滚打的糙汉子能比的!
“你是这娃娃的叔儿?也是个孩子嘛!”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又一个校尉打扮的汉子出声拉回顾兴戟的神思。
顾兴戟刚刚听到汉子后面的一句话,赞同的点点头,“司徒先生听娃娃的,给他们安排些轻松的活计,好好照顾着!”
前面的话顾兴戟说的真心实意,但是说后一句的时候颇有深意地看了被称作司徒先生的文士一眼。
文士心领神会,立刻弯腰答应,“是,属下定当仔细照料。”
顾兴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对韶儿和屈羽道:“你们定要跟着大军,那就要守军营的规矩,若是出了差错莫怪军法无情!”说完,也不等二人表态,他便策马快行,走到了前面去。
屈羽看着那个骑在马上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竟升起一丝委屈的感觉。屈羽立刻甩甩头,做为大军的管理者,大将军肯接纳他和韶儿进入军队就是格外开恩,他怎能这么不识好歹?
“大军没有多余的马匹,你还是骑自己的马吧!”司徒先生的话让屈羽回神。转头才发现司徒先生不知何时已经骑到了马上,“走吧,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有些事情我需要仔细与你们分说分说。咱们边走边说,莫要耽搁了行军。”
“是!”屈羽利落地翻身上马。驱马走在司徒先生身边,落后一个马头的距离。
司徒先生与二人说了军营什么时辰起床、用膳,又说了军营中又那些禁忌。屈羽和韶儿都很认真的听着,不时还点点头,表明自己记下来。这样乖巧的少年和小娃娃很得司徒先生的喜欢,便又多说了一些原本可以不说,但是也需要注意的事项。
韶儿只觉得束缚太多,屈羽到底年纪长些,知道司徒先生这是有意提点他们,听得更用心,末了还很真诚地道了谢。
司徒先生点点头,状似闲聊的问起了韶儿的身世,他还记得这孩子刚刚说的,他们一家都是战死在西北,他想确定这是不是孩子乱说的。
屈羽明白大军里不可能随随便便安□□人来,为了保证不被细作钻了空子这样的试探只怕还会有更多。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兵士们,屈羽理解所以也不介意,司徒先生问什么就答什么,只是没有说穿自己是张二郎的妻子,只说了自己是韶儿曾祖母的干孙,受老人家所托,寻回战死的孙儿的尸骨。
司徒先生灵光一闪,问,“小娃娃可是姓张?”
坐在屈羽身前的韶儿扭头看向司徒先生,“先生怎么知道的?我叫张景韶!”
“果然,果然!”司徒先生连说两个果然,看向屈羽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不知义士贵姓?”
屈羽被司徒先生看得抖了一下,心下凛然,“不敢,在下姓赵,赵羽!”
“姓赵?”司徒先生眼神变得更加诡异。他知道大将军给先锋骑兵的命令,除了支援阳关城之外还有找人,一个姓张的小娃儿一个姓屈的妇人!
如果领着小娃娃的人姓屈,那就不能留在军中,与兵士们同宿。可是这人说自己姓赵,那姓屈的妇人呢?而且小娃儿看起来与他很是亲近,不像是被强迫,难道这人是女扮男装?
这人身份特殊,司徒先生不好大大咧咧地打量,但兴许是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这人就做男子打扮,他总觉得这人不像是女子。但这也说不准,记得自己小时候见到张家老太君做男子打扮,英气逼人,丝毫不逊于男子!
司徒先生思来想去,不论这人身份如何,都不能与兵士们混住了。到了傍晚安营扎寨的时候,司徒先生便安排兵士们匀出一顶帐篷给屈羽与韶儿居住。
屈羽只当司徒先生还不放心他,不想他探得军中消息,所以并未在意,请教了一旁扎帐篷的小兵士,也似模似样地动起手来。不过到底是第一次动手,最后还是旁边的兵士看不过去,动手帮忙才把晚上要睡的帐篷弄起来。
屈羽钻进帐篷里整理被褥的时候,只听帐篷外司徒先生问:“赵兄弟弄好了吗?”
听到声音屈羽连忙从帐篷里钻出来,整整衣服才答道:“司徒先生见笑了,收拾的差不多了!”这帐篷是兵士们匀出来的,自然不会像大将军的大帐那样宽敞,低矮逼仄,韶儿勉强能直立进出,屈羽在里面只能弯腰行动。
屈羽却没有抱怨,这样的帐篷一般是五六个兵士睡的,他与韶儿占了一顶已经是司徒先生照拂了,他不会不识好歹。
不过司徒先生似乎是专门过来拉仇恨的,指指屈羽旁边的宽敞的多的一顶帐子道:“我就住在这里,又是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