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文贵妃便被处斩了。
当天早朝,宇文君诀让索西将文贵妃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众位朝臣。并以文贵妃的恶行为例子,表明后宫险恶,不适合两个小皇子生活,就此遣散后宫所有嫔妃。
这个决定自然引起了一部分朝臣的反对,毕竟有些朝臣的女儿也是那些嫔妃之一。如今后宫都是被宠幸过的妃子,这要是出了宫,谁还会要?
宇文君诀早就料到有人会反对,晓之以理地告知众人,就算那些嫔妃不出宫,日后也是独守空房,不会得宠。倒不如出宫自行寻找好的归宿,他也会为那些嫔妃做一些适当的安排,确保她们日后生活无忧。
知道皇上如今心里眼里只有慕公子,大臣们其实也不愿自家女儿在宫内受苦,既然得到了皇上的保证,一些大臣的态度也就软了下来。遣散后宫一事就此敲定。
皇宫清静了,接下来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两个小宝贝们的百日宴。小宝贝们的百日宴本来是喜事,但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宇文皇朝的习俗,百日宴放在晚上办。春日的御花园百花齐放,香气四溢,也借着着芬芳的气氛,百日宴的晚宴就在这里举行。
晚宴还未开席之前,琉弄积极地去帮子书分担一个孩子的重量。
慕子书知道他和蛊王百日宴后就要回苗疆了,舍不得这两个小家伙,也就任他抱着暮儿。他自己便抱着朝儿与他一同往御花园去。
琉弄一手抱着暮儿,一手用手指逗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子书,朝儿和暮儿有没有遗传你的乔维族体质啊?”
慕子书轻轻地拍着朝儿的背,笑道:“并无,他们身上都没有月牙胎记。”
这也是他最欣慰的了,他并不希望孩子们遗传那种体质。
听他这么说,琉弄一副既放心又遗憾的样子,挑着眉逗着怀里的孩子。想到明日就要回苗疆,看不到这两个小家伙了,就有些莫名的伤感。
五月夜间微风还算温暖,并不冷。快到御花园的时候,琉弄觉得怀里的小家伙这几日变得重了些,抱了那么久竟有些手酸了,便托着孩子的屁屁将他往上抱了抱。
这么一动,孩子身上的小薄毯子差点掉落。琉弄又将毯子给他裹裹好,正想将下边的毯子塞塞好,就摸到小宝贝屁屁那里突出来一块布料。琉弄心想这裁缝手工真差,布料突出来了小宝贝的屁屁那么嫩磨着多难受啊!
这么想着,琉弄一边抱着孩子走,一边便将那块突出来的布料一扯,随手扔到一旁的草丛里,然后又将毯子把他裹实,满意地想着,这样孩子舒服多了吧!
御花园一处角落,此时该在晚宴里忙活的索西竟然偷懒私会情郎?不过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万俟晟一手背在身后,脸有些阴沉地看着他,“你不愿与我回万俟?”
索西有些为难,心里也有些忐忑,“我是宇文皇朝的大总管,小皇子们还那么小,我怎么可以抛下这里远赴他国?”
“宇文君诀答应过我不会阻拦你。”
索西抬头往晚宴那处望了望,轻声道:“皇上不阻拦不代表我可以抛下自己的责任。”
万俟晟沉默了,死死地盯着索西,咬牙低声道:“你的责任?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开了,但是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你的皇上、你的小皇子,何曾有过我一点位置?”
索西看着失望的男人,心里有些闷痛,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不是不爱这个男人,只是他也同样放不下这个他活了三十几年的地方。
“我……”
“你不愿与我回万俟是想结束我们的关系吗?”
索西连忙摇头,“不是,我从未这么想过。”
“呵。”万俟晟忽然自嘲般地轻笑一声,看着他质问道:“所以你是想日日与我飞鸽传书,纸上谈情?这就是你理解的爱?”
索西不喜欢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他也是男人,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不由得也冷下声来,“是,我不理解爱,那你就理解吗?你理解了爱,你理解我吗?我为什么要放下这里的一切像一个女人一样跟你回万俟进你的后宫?”
“我说过我可以为你遣散后宫!宇文君诀能做到,我一样做得到!”
索西心里怔了怔,但还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你真的理解我吗?我不想抛下这里的一切,这里才是我的故土!这里有我最在意的人!”
万俟晟忽然笑了笑,苦涩地问:“你不愿抛下这里的一切,所以你选择放弃我?”
索西一愣,不是这样的……
“这里有你最在意的人,那我呢?”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失望的神色,听着他平静的语气,索西心里忽然有些恐慌,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像是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晟,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俟晟看着他有些失措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逼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道:“我知道了,明日我独自回万俟。你自己决定吧,我在万俟等你一个月。”
等一个月是什么意思?一个月之后就再无关系吗?
索西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心脏和脖子一般,疼得说不出话来。
万俟晟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柔下声来,道:“晚宴要开始了,走吧。”
说着,趁索西还愣着,万俟晟上前在他唇上偷了轻轻的一吻,随后便带着苦涩的笑容往晚宴那里走去。
索西感受着唇上片刻的温热,看着他失落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很涩很难受,这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吻了?
他们这里气压低沉,晚宴那里的氛围倒是十分欢庆。慕子书与琉弄到了御花园后,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琉弄便将怀里的暮儿交给宇文君诀,自己则回到自家爱人的座位边坐好。
宇文君诀抱着怀里软软的小身子,生怕自己弄伤了他,尽量温柔地让孩子面朝外坐在自己腿上,双手轻轻地环着他不让他摔倒。
宇文暮似乎也知道这是自家父皇一般,咯咯一笑,仰头靠在自家父皇身上,抓起自家父皇的一缕墨发在小手里把玩。
宇文君诀看着自家小儿子,眼里满满的父爱,十分温和地看着他把玩自己的发丝。当然,这个温和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小孩子把玩发丝绝对不是用来欣赏的,而是用来拉扯!
虽然小孩子没多大力气,但是发丝也是脆弱的,那么几根发丝被他拼命拉扯,宇文君诀自然也会觉得头皮疼!不由得沉了些脸。
坐在宇文君诀身边的慕子书无奈地看着他们父子两较劲,刚想伸手握住暮儿调皮的小手,只听宇文君诀‘嘶’了一声,暮儿手里的几根发丝终于脱离了他父皇的头皮。
慕子书一惊,担忧地道:“诀,没事吧?暮儿还小,你别怪他。”
宇文君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扯掉几根头发,他自然犯不着跟自家小儿子生气,但是脸色也有些黑就是了。
就在这时,宇文暮看着自己手里的发丝,像是胜利了一般,发出欢快的咯咯笑声。
宇文君诀的脸更黑了。
慕子书无奈地偏过头,自顾自地逗弄自己怀里这个乖乖的大儿子,不想参与那边父子两之间的硝烟。
不久,离开的索西总管回来了,宣布开宴。虽然脸上依旧是以往那副严肃的表情,但是当目光遇到万俟晟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番。
宇文君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独自喝闷酒的万俟晟,心下了然。但面上还是装不知情的样子,一是知道索西在某些事上脸皮薄,二嘛,他还有个看戏的恶劣兴趣。
席间各大臣之间吃吃笑笑,相互敬酒,十分欢畅。宇文君然依旧如往常般地为木流南布菜,两人低声商量着百日宴后出宫是回武林盟还是再去哪里走走。时不时的,也与边上的司谨和顾飒白聊上几句。
琉弄坐在自家爱人身边摆着张苦瓜脸,对自家爱人请求多留几天玩玩,却被爱人无情拒绝,于是便开始耍脾气,不吃不喝地坐着。墨些显然是早就习惯了他的小脾气,也不生气,照样给他布菜,也不管他吃不吃。琉弄一个人坐着没人哄也没意思,最终只好气呼呼地吃起来。墨些微微勾了勾唇,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琉弄这才像只终于得到主人抚摸的小狗般高兴了一点。
至于万俟晟,不用说,只是一个人黯然神伤,失落地喝着闷酒,身上散发着闲人免近的冷冽气息,也没人敢上前搭话。
宴会刚过一半,宇文君诀忽然笑着向诸位大臣敬酒,感谢他们多年来为皇朝效力,忠心耿耿。
一众大臣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回敬。
宇文君诀勾唇笑了笑,朗声道:“今日是皇儿们的百日宴,借着这个喜庆的日子,朕宣布一个决定。即日起,慕子书为我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