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还吃哥哥手指,口水都流出来了!”
邵母蜷紧的心舒展开来,恰好看到小孩抓着邵衍的手指含进嘴里的举动,忍不住为这温馨的一幕露出笑容。真好啊,温柔的哥哥和亲昵哥哥的弟弟,能一直这样和睦下去,她就别无所求了。
邵衍眯着眼睛在小孩牙床上摸了一圈,牙没长出来,看不出牙口好不好。抽出手指在弟弟的衣服上蹭了蹭,邵衍又拿一张湿纸巾仔细擦拭。
牙口摸不出来,根骨却十分不错,虽然小,但多少能看出比寻常孩子灵活的姿态了。这感情好,邵衍正担心自己的心法和功夫后继无人呢,对上小孩仍旧仍旧盯着自己纯澈目光,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快点长大吧。邵衍心中道,等到了三岁的时候,我就能教你跳桩子和蹲马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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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来家里,是廖河东来邀请邵衍和严岱川去参加股东例会。
他们俩手上现在各掌握着邵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是超级大股东,整合在一起自然更不必说了。只是邵氏的那点东西,两个人着实都没放在眼里。
邵衍是手头上的事情早已经忙不过来了,对企业管理也确实没什么兴趣,严岱川现在经营的任何一条线路市值都比邵氏集团要可观。两个人都不想管,严岱川又觉得集团里现在走酒店路线没什么不好,便说自己派个专业的管理直接去邵氏替自己解决日常问题就好。
廖河东挂断电话之后心中在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唏嘘。
他几乎是抱着把董事长位置拱手相让的准备打去这个电话的,但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两个掌握了邵氏足足百分之四十股份的大股东压根没把这个令他患得患失的大产业放在眼里。御门席和御门樽现在随便哪一块招牌祭出来,都能把笼罩在邵氏身上的光芒抢到半点不生,严岱川的各种产业更是规模一个比一个吓人,邵氏这种程度的公司在他们看来,恐怕也就是比鸡肋稍好些的存在吧?
他不禁想到了同样姓邵的另一家人,两相一比较,实在是让他无法不感叹世事无常。
他从邵老爷子在世起就和邵家人斗,斗到现在,斗到现在,也已经是半条腿迈入棺材的年纪。从前虽然讨厌邵玉帛一家讨厌到恨不能他们消失,但现在真的等来了对方差不多的结局,廖河东却没办法让自己真的如同从前所想象的那么开心。
他静默良久,给助理打电话吩咐让他们做好过些天接待严岱川派来的代理人的准备,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下午让人买点果篮和花什么的送到人民医院去,看一下邵先生他们的经济状况,如果实在紧张,就帮邵文清把医药费垫付掉好了。”
助理愣了一下,赶忙拍马屁说他心胸宽宏不计前嫌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肯伸手拉邵玉帛一把云云。
廖河东笑了笑,他也说不好促使自己做出这种举动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遗嘱伪造证据确凿,这场盛大的闹剧用举国瞩目来形容一点不夸张。邵玉帛最终被剥夺财产继承权,带着邵老爷子去世前就归于名下的产业搬离了邵家古朴空旷的老宅。
邵文清摔伤住院的消息也也传了出去,结合起一脸憔悴的廖和英和瘸着腿脾气越发暴躁的邵玉帛,这一家人狼狈的下场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可时至今日,哪里还找得出为他们说话的声音?
邵玉帛的奇葩程度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忍耐的极限,伪造遗嘱、赶走兄弟一家,心安理得地占有这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切,最后居然还理直气壮的把这些东西真的当成了自己的。
该!
活该!
这就是报应!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廖和英恨死邵玉帛了,他要是当初不要那么意气用事,同意离婚,一家人现在的处境也不至于艰难成这样。她故意找到各处此类的公众评论给邵玉帛看,一边念一边哭,儿子还躺在病床上,骂他的声音倒是不多,但统统都是同情他有这样一对还不如没有的父母的。
这种话哪家爹妈看到了心里能好受啊?偏还有人把从前邵衍摔伤的事情拿出来和邵文清这次的意外相提并论,一堆从前猜测邵衍摔倒会不会是邵玉帛夫妇手笔的声音肆无忌惮地传播着恶有恶报论。在医院那么多天,身边没有一个曾经的朋友表达过关心,一家人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忘了,但讽刺的是,新闻上又时常会出现他们的身影和消息。
邵文清摔的相当严重,程度比起邵衍那次摔伤也不差了。好在他不像邵衍那样在楼底不知停了多久才被送到医院,手术之后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情况仍旧不好,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好长一段时间。
邵玉帛夫妻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明显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重症监护室一天六千多的费用,加上各种治疗和药物,妥妥八千朝上,放在以前他们那会把这种零钱放在眼里?刚开始那几天廖和英还嚷嚷着几千块的重症监护室住不得,要换到私立医院更好的房间去呢,经济上越来越吃不消后她就再没作过了,把邵文清从私立医院转回人民医院,结果又是一番颠簸。
廖和英盘算着夫妇名下现有的资产,四套房子一辆车,还有一些手表首饰什么的,加上存款,粗略算算比起一般中产阶级的人家还要富裕一些,但对锦衣玉食惯了的他们来说显然不够看。廖和英刚彻底离开邵家老宅的时候心情不好,逛商场的时候还刷掉了几个六位数的珠宝和衣饰,邵玉帛也和她差不多,回去一对账才发现到不对,又不好意思回去退货,只能相互指责推搡地吞下苦头。
老宅几个一直照顾他们的保姆也跟着出来了,别看她们年纪大,每人每个月却至少要开上万的工资。
廖和英把他们全都辞退了,几天之后的生活简直过得一团糟,只好又好声好气地把人再求回来。
握着儿子的手,她从未感受过生活的滋味如此苦涩,眼泪却只能往心里流。
邵文清脑袋上裹满了纱布,盯着母亲的眼神中透出疲倦,问话的声音也很轻:“我爸呢?”
“不知道!”廖和英再也不怕邵玉帛了,一家人现在这样凄惶全部拜他所赐。邵玉帛现在含糊的说话声和走路时需要拖动的腿让她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邵文清捕捉到母亲眼中的嫌恶,手指微颤,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邵小弟阿巴阿巴的叫着,被魏阿姨从推车里抱出来放在地上。
地上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书、笔、算盘、下了拴的枪等等等等,家里人甚至还效仿书里的情节,把邵母和李玉珂的口红和珠宝都拿了出来,全都四散在邵小弟周围,任凭他抓。
邵小弟的头从小倭瓜变成了大倭瓜,身体从小藕变成了大藕,人就是白的发光,穿着肚兜和大裤子,脊背嫩的跟双皮奶似的。
严岱川蹲在旁边伸着两只手,随时预防他磕到碰到。
邵衍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被放在垫子上之后也不拿东西,一颠一颠地朝他爬,爬到脚下,抱着邵衍的小腿就不撒手了。
“你抱他一下啊!”邵父在一旁谴责冷漠的大儿子,“你看弟弟多喜欢你,快抱他一下。”
邵衍盯着小弟嘴边长长的一串哈喇子实在下不去手,旁边的严岱川凑过来忽悠一下就把小孩给抱起来了。他表情沉稳而平静,手上却动作异常娴熟地托住了小孩的屁股,被小弟抱着脑袋朝额头啃了一口。
邵衍道:“我得对他严厉一些。”
一家人简直快把这个小不点给宠上天了,包括严岱川在内,那都是一句训斥都不肯说的。起了小名也舍不得叫,成天宝宝宝宝念叨个不停,咿呀一响就万事如意,邵衍可算是明白到自己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为什么会被养成这种臭德行了。
他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教育的人,从小弟刚落生起就没给过他什么好生气。奇怪的是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粘他,比对亲爹亲妈都还要殷勤些。
邵衍也喜欢孩子,但就是温柔不起来。与其说他把这孩子当成了弟弟,倒不如讲邵衍站的是父亲的角度。在他熟悉的世界观中,自己这个年纪的男人速度快些的已经生下一大串了,小弟的出生让他的心态成功又老了一层,相对而言,每天不厌其烦地笑眯眯跟小孩玩拨浪鼓的邵母和邵父倒更像是带孙子的爷爷奶奶。
这真是太奇葩了,更离奇的是全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出这样的状态有多诡异。
严岱川亲亲小孩的脸,一脸严肃地托着小弟软绵绵的脑袋,再把他放回垫子上,鼓励他去抓东西。
小弟坐在那里盯着邵衍看到目不转睛,被邵衍凶巴巴的瞪了一眼:“不要浪费时间!快点!”
小孩吓得朝后仰了一下,表情变得傻乎乎,严岱川赶忙拉住邵衍:“你少凶他。”
“都是被你给惯的!”邵衍拍开他。
“他不是还小吗?你凶他他又听不懂。”
“三岁看老!都照你们这样宠,等他能听懂的就不愿意听了!”
严岱川有点不满,到底不敢真的和他争论,撇撇嘴给小孩丢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旁的李玉珂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结果旁边的邵母忽然语出惊人:“严父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