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噔——
兵器相接声惊扰了午后的宁静,高树上的倦鸟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练武场上的刀光剑影,又疲惫地蜷起了脑袋,继续歇息。
晏殊楼咬紧牙关,长剑紧握,一刻都不敢松懈地应对着毫不留情攻来的杜明谦。
杜明谦的剑法性属寒,每一剑中都带着彻骨的寒意,晏殊楼的发上已经结了不少的冰霜,在大太阳的炙烤上又化成了冰水,顺着脸颊滑落,钻入皮肤中,冷得寒颤不停。
相比晏殊楼的狼狈样,杜明谦却淡然得多,他手腕一翻,在空中划出一朵剑花,旋出百个剑影,迷乱了晏殊楼的双眼。
晏殊楼睁大了眼,试图从剑影中寻找到一丝的突破口,却不想这剑影就像是一朵永开不败的花,未曾有过一丝的凋谢时候。
眼花缭乱。
杜明谦淡然一笑:“如何?认输还来得及。”
“才不认输!”晏殊楼下意识地臀部一紧,双腿朝后倒去。若是认输了,今夜又得自己坐上去了……
晏殊楼武功不差,偏生就是性子急,很容易就被杜明谦言语所激,败下阵来。
寒剑耀武扬威地架在了晏殊楼的脖子上,杜明谦笑容不减:“认输罢。”
“铭玉……”晏殊楼眉头皱皱,表情可怜极了,看向周围守着的守卫,轻声地商量道,“我可是堂堂天子,给点面子成不?”
“成,”杜明谦收剑回鞘,诡异一笑,转身就走,“今夜自己主动些。”
“铭玉!”晏殊楼顿时炸了,冲上去把人拦下来,抱着他又劝又亲,“我拿别的同你换成不?”
“你要拿什么来换?”从怀中掏出锦帕,杜明谦细心地给晏殊楼擦拭着额上汗珠。
“拿……”眼珠子溜了一圈,晏殊楼大大地笑开了,“大皇兄昨日给我送了一些当地的水果,可甜了,我拿那来换!”
“那些东西,吃下肚就没了,没意思。”
“那……那……昨日外祖给了我一些香料,安眠用的,你近日都没睡好,给你!”
“你上次方给我,我这儿还剩着呢……”
“铭玉!”晏殊楼炸起来了,“我可是天子!”可怜的晏殊楼,只有用这种屡试不爽的借口来为自己找台阶下了。
杜明谦笑得合不拢嘴了,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圣上,赏臣一个,臣便不说了。”
晏殊楼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抱着杜明谦的脸蛋,狠狠地往自己的唇上压了压:“赏你!不玩了,朕累了!”随手将手中剑一抛,就往寝宫方向去了。
真是输不起……
杜明谦无奈摇首,追上闹别扭的晏殊楼主动地送了一个吻,反手拉住他就道:“走那么急,也不等等臣,皇宫如此之大,万一臣走丢了怎办?”
“怎么会丢!”晏殊楼一顿,杜明谦方入宫不久,路还不熟,会丢那也是在常理之中,于是就气冲冲地把他的手指嵌入自己的手指之中,“抓紧了,别走丢了!”
杜明谦笑而不语,也握紧了两人相牵的手。
两人相携相伴而去,留下一众人羡慕的眼光。
被遗弃的长剑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宫人正准备去寻时,一个孩子突然跑来,笨拙地将其捡起,但因长剑对其来说太重,剑在孩子手中晃了几晃,就重重地砸了下地。
“君侍卫,你怎么来这儿,这儿刀剑不长眼的,您快回去哈!”看到来人,宫人吓得心都颤,急忙抱起这孩子,就想往场外走。
“放我下来,我想学剑!”君侍卫挣扎不停,渴望的眼神凝注在那把剑上。
“司严,你跑好快,我跟不上你了。”不远处一个孩童跑来,看到被抱着的孩子咯咯地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跑不动了,跑不动了。”拍了拍宫人的手臂,让其把君侍卫放下来,“下次不准乱跑啦。”
“噢……”君侍卫怯怯地望着眼前高出自己一个人头的孩子,恭敬地唤了一声,“十六殿下,我想学剑。”
后面跑来的孩子,正是十六殿下晏昭其,如今经过岁月洗涤,他早已褪去了当年稚嫩的模样,他拍了拍君侍卫,笑眯眯地道:“好哇,我让皇兄找人教你,不过你学剑,得保护我,不准乱跑哦。”
“不乱跑!”君侍卫的眼底泛起了光,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只要能学剑就好。”
晏昭其点了点头,拉着君侍卫的手就往晏殊楼离去的方向走:“那走,我们找皇兄去,让他找人教你学剑?”
“学剑?”正准备亲热的晏殊楼,陡然听到这消息,全身汗毛激灵,热情也消退了。瞪了一眼坏笑的杜明谦,就将目光放到了晏昭其身边的君侍卫上——这个孩子年约四岁,瘦得几乎没有几两肉,让他学剑,只怕连剑都举不起来。
君侍卫是谁,晏殊楼最清楚不过了,他是晏广余的孩子,自从接他入宫后,晏殊楼便将他安排到了晏昭其的身边,且为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给其改了名姓——君司严。这孩子倒也乖巧,有灵性,默默地接受了晏殊楼给他安排的所有身份,不吵也不闹,每日都陪同着晏昭其读书写字与玩耍。
“君侍卫”只是晏殊楼方便君司严陪伴晏昭其而冠的职称,晏殊楼并不打算要君司严真正地学武练剑,如今听到他如此恳切地希望学剑,晏殊楼却不知该怎办了。
晏殊楼曾找御医看过君司严的身体,御医称其诞生不久便染了重病,病根是落下了,体质不大好,学武的可行性不高。
杜明谦拍了拍晏殊楼的肩头,附耳说道:“虽然学武效果不好,并不代表他不能学武。长剑握不起,还可握短剑不是?再有,我常听昭其说这孩子跑得特别快,一会儿便溜了没影,我们不妨教导他轻功如何?”
晏殊楼顿悟,拊掌大乐:“好主意!铭玉,你每日闲来无事,便教他罢。快,司严,赶紧拜师学艺!”
“诶……”
不等杜明谦阻止,君司严双膝一弯,给杜明谦磕了三个响头,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师父!”
杜明谦哭笑不得,将君司严扶起,叹声道:“真是的……罢了罢了,认了便认了。但我先得说好,我未必教得你什么,一切还得靠你参悟。”
“嗯!”君司严重重地点了个头,笑容大大地划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洛洛丫头的霸王票(づ ̄3 ̄)づ╭
第82章 番外··父子情
十年后。
“君侍卫,君侍卫——”
“司严司严,你去哪儿了?”晏昭其担忧地东张西望,双手拢成半圆放在嘴边,放声再唤,“司严——”
宫人头疼得紧,安抚了晏昭其几声,也埋首到各处寻找君司严的踪迹,可惜皇宫之大,岂是一时半会便能将人寻出。
晏昭其焦急了,皱皱眉头就往晏殊楼的寝宫赶去。
“皇兄皇兄!”砰地一声撞开了寝宫的门,晏昭其不顾宫人阻拦径自往里去,“皇兄,司严在你这儿么?”
晏殊楼正抱着杜明谦索要亲吻,陡然听到这声,吓得赶忙推开了杜明谦,脸红通通的:“作甚呢?慌慌张张的,那小子又不见了?!”一个“又”字很好地反映出了君司严的状况。
“嗯!”晏昭其重重点头,“皇兄你有见着他么?”
“铭玉,你有见着他么?”
杜明谦揉了揉眉心:“我一直同你在这儿,你见不到我自然也见不到。”
晏昭其心急了,扯着杜明谦不放,“皇嫂,你是他师父,帮我找找他好不好,他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呢。”
杜明谦也甚是无奈:“这孩子脚上生风的,我去哪儿找?”
“都怪你,”晏殊楼厚颜无耻地指责杜明谦,“谁让你别的不教,偏生教他轻功,得,让他天天跑没影了,让昭其好找!”原来君司严拜杜明谦为师后,杜明谦意外发现这孩子学武不行,但在轻功上却十分有天赋,若能多加培养,日后辅以一般的内功,定能成大器,于是便夜以继日地教他轻功,以致短短十年内,他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般高手都追不上他。有轻功防身是好事,可惜坏就坏在,他常常用轻功逃课,溜到夫子离开了才回来,晏殊楼管不来他,就不再理了。
“是啊皇嫂,”晏昭其也附和道,“你可以收回他的轻功么?不然老找不着他。”
杜明谦左看看右看看,无辜地道:“教都教了,如何收回。不如想法子让他定了心,不乱跑的好。”
“定心哪儿那么容易,这小子野得很。不说了,我派人去找找,昭其你先回去看书,我找到了就亲自把这小子拎回去!”
“皇兄好棒!”晏昭其大乐,抱着晏殊楼蹭了蹭就同其摇手告别了,“那我先回去,皇兄皇嫂再见。”
目前着晏昭其离去,晏殊楼气鼓鼓地啃了杜明谦一口:“都怪你!”
杜明谦安然受罚,揩去脚上水渍,让人下去找君司严了。
那么君司严究竟去了哪儿?
原来他自早逃课后,便飞身到了一株大树之上,咬着一根野草,闲闲地翘着腿,吹风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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