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垂眸凝视着尚在襁褓之中无力抵抗任何侵害的胡亥,神色变换不定,挂在面上的温和笑容消失无踪,眼神深沉之中夹着一丝淡淡的杀意,他手掌移动到胡亥稚嫩的勃颈处虚拢着,过了许久到底移开手掌。
扶苏嘴角笑容苦涩,知道自己到底下不了手:“不过是个婴孩。”
一切原本正常,扶苏却不知道怎么的,在那日被胡亥刮了一下,受到父王斥责回房思过的夜晚蓦然经历了整夜的梦靥。待梦境一过,他竟然连续几日恍恍惚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现在的扶苏,亦或是那个横剑自刎的皇长子扶苏。
“大秦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陛下未立太子,公子身为长子,拥护者甚重,此时未见陛下传位胡亥公子的诏书,怎可单凭中车府卫片面之词而欲饮剑自尽?!”
上将军蒙恬的话言犹在耳,思绪混乱之时频频侵扰着扶苏的思绪,可接下去武山剑锋利的剑刃自颈项滑过,那种彻骨的冰冷和疼痛却让扶苏在接下来的数个夜晚不能成眠。
在经历了许多无能为外人道的折磨后,扶苏终于接受现实,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做一个温良谦恭的少年长公子,与父王政见不合、多年对峙和镇守边关、驱逐匈奴的经历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灵魂上。
现在冷静下来回头审视自己,扶苏不得不说蒙恬将军的话是正确的,可惜自己当初骤然听闻父王过世的消息犹如山陵崩塌,竟然想也不想的挥剑自尽。
这样做虽然对父王旨意尽忠,也全了孝道,可自己的做法确实太轻率了。
扶苏拍了拍手下粉嫩嫩、肉嘟嘟的脸蛋,恢复了笑容,低声道:“日后,我会好好教导你的。若是父王真的将皇位传给你,扶苏将做一贤臣辅佐君王;若是你矫诏登位,我也要让你明白秦朝的扶苏公子不是个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胡亥对扶苏的心思一无所知,仍旧睡得天昏地暗,感受到脸上轻柔的碰触甚至弯起嘴角、抬脸蹭了蹭扶苏指尖。
扶苏眼中神色转暖,俯身亲了亲婴孩的脸颊,心中道:胡亥现在同他自尽时幼子年岁相当,可惜当初没能教导儿子成人,现在能教导胡亥也算是填补了心中的遗憾。
扶苏怀抱胡亥走进书房,将书简平摊在大案上自顾自读了起来。
胡亥睁眼对上面前色泽柔和的布料不由得一愣——不是胡姬也不是祖龙的穿衣风格,面前的人是谁?
“胡亥睡醒了?”修长的手掌轻轻抚在头顶,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在头皮上传来极为舒适的触感,让胡亥像只撒娇的幼犬似的情不自禁眯起双眼。
忽然,他浑身一抖,直愣愣的顺着声音抬头对上扶苏盈满笑意的眼睛。
剑眉星目、高鼻红唇,面貌清秀的少年垂眸凝视着自己眼神如水般温柔包容,胡亥心中感叹:祖龙一家真是好遗传,见过的兄弟姐妹各个都是美人,刚刚见过一面的扶苏公子果然如史书描述一般“宽容和善,神色悲悯”!
第5章 我有特殊的卖萌技巧
扶苏看着孩童纯真直接的眼神,嘴角笑意越发柔软,摸了摸他新生的柔软短发,放下蒙笔,将胡亥放置在了自己膝头,直接打开襁褓。
男婴皮肤粉嫩,身子肉嘟嘟的,藕节似的手臂平放在身侧,两条短腿蜷缩起分向两侧蹬着,白胖的样子看起来分外讨人喜欢。
扶苏定睛一瞧,果然见到胡亥双腿结合处指节长的小茎鼓胀着挺立起来。
他失笑着伸手轻弹,调侃道:“果然是想要尿了,不准弄脏了我的书卷。”
语毕,扶苏头也不抬的说:“取尿壶来,服侍胡亥如厕。”
因为扶苏不管不顾的将胡亥抱进书房,伺候胡亥的乳母桃既不能不管小公子,又不能擅自闯入扶苏公子的书房里,正站在门外进退两难,此时听到扶苏的传唤如蒙大赦,一把抓起早已备好的陶壶尿布等物件,扎猛子似的冲进房内。
“长公子且放下胡亥公子,让奴婢来!这活计腌臜,别脏了长公子的手。”乳母桃匆匆说了一句就将胡亥抢回怀中,熟练的将他挺立的小茎对准陶壶壶口,“哗哗”的水声立刻响起,孩童特有的呛人味道不由得在房中散开。
乳母桃小心翼翼的看向扶苏,生怕词句惹怒他,却没想到扶苏面上笑意不减,十分有兴趣的看着她怀中的婴孩。
对上乳母桃的视线,扶苏干脆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光着身子的胖娃娃,伸手向乳母道:“拿条干净的帕子来。”
乳母目瞪口呆的将准备好的帕子递给扶苏公子,眼睁睁看着他动作细致体贴的用湿润的锦帕握住胡亥的小茎轻柔擦拭,随后更换了另一张柔软却干燥的锦帕再次擦拭,最终用新襁褓将胡亥公子裹了起来,揽回怀中。
“……长、长公子!”乳母惊喘一声,双眸瞪得滚圆。
扶苏抬眼看向乳母桃,鼻腔发出一声疑问:“嗯?有何事?”
乳母瞬间跪在地上恳求:“请长公子不要做这些事情,若是被大王知道了,奴婢无法对大王交代。”
扶苏轻笑道:“不妨事的。”
语毕,他一低头,笑着揉了揉胡亥红润的脸蛋,笑着问:“胡亥说是不是?”
扶苏根本没指望胡亥给他回应,没想到怀中的男婴却歪着头往他掌心蹭了蹭,让扶苏嘴角笑容越发柔软。
乳母眼见自己劝说不了扶苏,只好转移话题道:“长公子请将胡亥公子交给奴婢哺乳,胡亥公子睡了一个半时辰,差不多饿了。”
扶苏一愣,随即失笑着在胡亥鼻尖刮过,低声道:“我都忘了你还在吃奶。”
语毕,他将胡亥放入乳母怀中。
乳母服侍胡亥吃奶是自身职责,并没有背着人的习惯,一对上胡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赶忙解开衣襟,奈何胡亥年幼嘴小,吞咽不及的淡黄色乳汁沿着润红的小嘴儿往外流,淌了一脸,着急得婴孩扑腾着手脚满脸忙乱的神色。
“呵呵,怎么这么可爱。”扶苏口气无奈,眼神中的笑意却无法遮掩。
胡亥扭过头看向扶苏,正对上他盈满笑意的温柔眼眸,不知怎么的原本正常进食就让他……吃不下去了。
虽然只勉强吃了八分饱,可胡亥还是合上嘴,拒绝继续进食。
扶苏早忍不住走到他们身边,见胡亥不再吃了,手拿着锦帕轻擦净流出胡亥小嘴儿的乳汁,将他抱回自己怀里,掌下软绵绵的身体就像一个小肉球,又软又烫,沉甸甸的趴在自己怀中带来一股安心的感觉。
胡亥打了个哈欠,窝在扶苏怀中蹭了蹭,放心的睡去——扶苏公子是个好人,他就能放心的吃吃喝喝、享受生活了。
胡亥虽然接下了系统发布的“拯救历史倒霉名人”任务,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倒霉到穿越成胡亥这个倒霉熊孩子。
他自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最没兴致建功立业、日夜操劳国事,反正扶苏公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只要自己在秦始皇过世的时候不要横插一脚,扶苏公子自然能够稳稳当当的继承皇位,历史走向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胡亥,你这么偷懒真的好么?”刻板的声音透出一股委屈,第无数次在胡亥耳边响起。
胡亥蹭了蹭扶苏温暖的胸膛,心中不以为然道:“不然怎么样?你打算让我成为三月能言,五月吟诗作赋,十个月走路,一岁半发明飞机大炮的神经病儿童么?”
淡淡的微风停在胡亥身边,刻板的声音语调变得更加委屈,不由得提高了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可是系统发布的任务除了主线,你一条都不接,万一主线没做到及格线,咱们俩都要受惩罚的!”
胡亥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扫过,显得眼神茫然又迷糊,困倦的水雾很蒙上男婴的眼睛,扶苏伸手遮住胡亥的眼睛,柔声道:“困了就继续睡吧。”
胡亥弯起嘴角对着扶苏掌心一磨蹭,浓密的睫毛刷过少年掌心,呼吸很快变得缓慢沉静,但无人能够注意到的方向,他开口道:“怎么样?扶苏公子对我不错吧?他这么温柔体贴的一个好人,我接到的‘强国任务’有什么可担心失败的?要知道有祖龙尽心打造中华第一皇长子,我只要搞好兄弟情谊,不让祖龙临死前出游带的儿子换人就成了。”
“……懒死你算了,你以为自己这样真的算是好好卖萌么!”刻板的声音变得恨铁不成钢。
“我天然就很萌啊。”胡亥像是躲避它斥责似的往扶苏怀中缩了缩,扶苏手上略一停顿,停下写到一半的文字,伸手调整着姿势让胡亥在自己膝头枕得更加舒服,随即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卷上。
胡亥勾起嘴角笑得得意,将身边看不见身形的小东西气得四处乱飘。
随后,胡亥特别悠哉的说:“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卖萌讨好扶苏公子?历史上,他被‘我’坑得失去皇位、拔剑自刎,而这一切在我用血液作为媒介让他想起来之后,他怎么可能像个真正的圣人一样毫无芥蒂的接纳‘胡亥’,继续当有求必应的愚蠢兄长——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