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宁云晋童靴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上书房,而是用心的钻研血脉之力,越是接触得深,就越是感觉到血脉之力的神奇,他总觉得里面还有很多可以发掘的秘密。
当他感觉到文禛真的是在诚心实意地教导自己时,便也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汲取知识,比起那简单粗暴的欧侯老师来,文禛这个菜鸟老师简直是尽责得让宁云晋感动了,谁知道他这一抽风会什么时候恢复,宁云晋自然要好好把握!
时间一晃便到了宁二公子的生辰十二月初一,他今年满九岁,按照古代的标准便算是大孩子了,家里准备好好给他庆祝一下。
上书房的规定是自己生日可以休息一天,宁云晋便窝在家里没有出门,还没到中午,外头突然鞭炮大响,他连忙让自己的长随之一冯成志去打听。
冯成志是大管家的侄孙,长得唇红齿白,一副机灵样。他出去溜达了一圈,立刻激动的冲了回来,兴奋地道,“二公子,是好消息呢!前方大捷的战报传来了。”
持续了几个月的战争终于在年前结束了,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家里也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个年,但是他总觉得这个消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于是仔细的追问起来。
冯成志想了想道,“小的是在前门听到的消息,应该算是比较详细的,听说前方将士诱敌深入,全歼了对方两千骑兵,还将其他的蛮子赶出了边界。”
宁云晋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才两千骑兵而已,其他敌军的下落根本没有提到,这场所谓的大捷不会只是文字游戏吧!?
第59章
冯成志见宁云晋面有不豫之色,小心翼翼地问,“二公子,难道打了胜仗还不好吗?”
宁云晋没理他,想了想便吩咐道,“你最近帮我去仔细打听这次战事的消息,顺便也将今年来大夏发生的一些大事打听一下。”
冯成志挠头道,“战事的消息还好,其他那些的范围也太广了吧,公子具体是想知道那些方面的呢?”
宁云晋想了想,便道,“没有具体哪些方面的,只要是各地茶馆酒楼都喜闻乐道的大小消息都可以。”
冯成志领了这莫名其妙的任务,即使搞不懂二公子的想法,但是领导交代的事情肯定是要做好的。
他的脑袋灵活,才不会去呆板的执行命令,出了宁府冯成志便雇了几个识字善谈地人去城里有名的那些茶馆或者酒楼,不论雅俗都不落空,然后要他们去找客人打探各地的消息。
行走在外的人真正寡言少语的不多,这些人给他们请上几杯茶或者酒,便能和那些外地人攀谈甚欢。他们打听来的消息五花八门,大到边关战事如何激烈,小到某地哪个老爷娶的小妾被正妻给发卖,冯成志收集到这些消息后,按照类别稍微做了个分类,便订成了册子递给宁云晋。
宁云晋翻看着这小册子简直就像在看娱乐八卦杂志一样,乐呵呵的打赏了冯成志,还吩咐他别吝啬银子,干脆半个月给自己做上一册。
得了奖赏的冯成志劲头更足了,在他的努力之下,宁云晋也通过这几乎儿戏的信息收集了解到边境之战的具体情况。
这一场战事虽然大夏确实赢了,可也仅仅是惨胜而已,甚至都没将对方打痛打残,但是两方显然都不想再继续这场战斗,因此那次歼敌之战后,奉武族部落剩余的八千多人便开始朝着西北迁徙。
文禛是一个强势的君主,他会默认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国库缺钱了!
这个真相让宁云晋震惊了,他知道历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自己曾经的经历再也没办法套用!
通过那些天南海北的消息,他开始回溯历史。之前他的重生,影响的只不过是宁家而已,多一个二少爷,对于朝廷时局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从南巡之后自己这个蝴蝶开始影响到了整个大夏的时局。
由于自己将文禛拖在了江南,结果让周升提前落马,上辈子他的所做所为虽然鱼肉百姓使得江南尤其是浙江民不聊生,但是却并咩有让大夏的财政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这辈子文禛不但大力花钱赈灾,还减免了重灾地区两年的赋税,加上还要拨款重修水利工程,这便让国库在开战之时便不够丰盈。
上辈子的时候由于当时国库有钱,又有江南的赋税作为后续保证,大夏是派出了八万兵力前往北方,结果歼敌五千,俘虏三千,剩下的那些奉武族部落都被打痛了,一部分归顺大夏,只有不到两千人迁徙到了西北。
在上一世奉武族最终在西北建国,并且与大夏开启长达多年的战争时,这批与大夏有着血海深仇的迁徙部落成为了战斗的中坚力量,但是由于他们的人数少,虽然人人都骁勇善战,终究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可是这一世他们却有近八千人,宁云晋一想到当初那只冷酷嗜血的铁骑,忍不住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思绪一发散开来,宁云晋便停不下来了!
当年大夏与奉武族建立的大周国足□战了近十年,逼到文禛只能亲自御驾亲征,举国之力背水一战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不是宁云晋自夸,他自己在那场大战中起到的重要绝对是不可估量的,正是由于当初自己悍不畏死在几次关键性的战斗中扭转了时局,才为大夏争取到了胜机。
可是现在历史已经变了,而以自己现在祭天者的身份,估计是再也没机会前往一线作战,这样一来,大夏这次还能胜利吗?
宁云晋还想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这个空间的历史虽然遗留了一些神话时代的色彩,但是总体的发展还是与阳澄所在的空间相似的,如果将大夏比作清朝,那么很快将会出现全世界范围的大航海时代。
实际上现在的沿海港口就已经有这样的征兆了,这几年来往的洋人已经比前些年多了几倍,一想到那些海上强盗,宁云晋就忍不住直皱眉。
他记得当年自己死之前最后的一次大朝会,有消息说洋人已经占据了吕宋岛,正准备攻打台湾与澳门。那时候文禛已经占据了奉武族广阔的领土,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又经过了几年休养生息,虽然海军战斗力一般,他还是直接选择了与洋鬼子开战。
可是如果因为自己在江南的所作所为,使得大夏赢不了大周,或者战事多僵持一两年,让那些洋鬼子们有机可乘,那自己就是大夏的罪人!
无论宁云晋有多不待见文禛这个皇帝,对于大夏这个自己曾经用生命守护过的国家,他心底里还是无比热爱的。
为了他自己揣测到的最糟糕的后果,宁云晋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做噩梦,甚至有几次还梦到了八国联军冲进京城烧杀劫掠的惨状,一闭上眼睛就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宫殿楼宇。
他萎靡的精神状态,即使是宁云亭那么神经粗壮的人都发现了,就别提身边的那些人精了,只不过都默契的没有问而已。
十二月二十六日,宁敬贤从城外将回到京城荣养的宁陶煦迎回家中,加上他自己已经从左师衡手中接过了正印,真正成为兵部主官,还被赏一品朝冠,因此宁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在这一片节日与喜事连连的欢庆气氛中,神情恹恹的宁云晋自然显得格外显眼,于是在一家人用完晚膳之后,他便被单独拎进了为宁陶煦准备的书房。
“怎么,小二不乐意见到我这老头子么?”宁陶煦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两年多未见,这孩子的五官已经渐渐张开,整个人都像变了个样子,与他母亲的轮廓越来越像,却几乎找不到到一点宁家的特征,他不由得疑惑地瞥了一眼儿子。
宁云晋连忙否认,“爷爷,您多虑了。”
宁陶煦笑道,“那怎么一晚上没见你笑闹,若不是确定你是本人,爷爷还当你被人掉包了呢!”
宁云晋求助似的盯着宁敬贤,明知道这小子是在装可怜,他还是忍不住解释,“这小子最近几天都是这副样子,听丫头们说,他居然还做噩梦了!”
宁云晋没想到自己做噩梦这样的事情,都会被父亲知道了,不由得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宁敬贤为了他最近反常的事情已经揣测了几天,他扭头望着宁陶煦认真地问,“父亲,小二不会是被什么给靥着了吧?”
“不可能的。”宁陶煦摇了摇头,“他自己便是祭天者,对鬼神与诅咒的抵抗能力高过常人,不会那么容易梦靥的。”他想了想,盯着宁云晋问,“小二,你最近究竟在想些什么,思虑之心居然如此之重。”
宁云晋知道自己的情绪瞒不过爷爷这个老狐狸,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只可能是因为日有所思,正好他也想将自己的矛盾与两位关心自己的长辈摊开来谈谈,这样才能更快的下定决心。
他咬了咬下唇,然后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宁家父子,神情坚定。
“爷爷,父亲,孩儿有一事想不明白,希望能解惑!”
宁敬贤愣了一下扭头望向宁陶煦,后者不动声色对着宁云晋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孩儿想知道个人的利益与家族的利益孰重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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