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性占了上风,鸿明下定了决心,“孤心意已决,在没有击退蒙或之前绝对不离开归化,各位不用再劝,准备备战吧!”
三天之后他就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无比庆幸,若是当时自己正准备返回大同,日后在京城只怕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找到了离开办法的宁云晋和文禛自然不可能真的被困死在那山洞里面,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波折,但却还是成功的离开了那处水潭。
所谓的波折对文禛来说是一种歧视,那块玉璜在宁云晋手里可以自然而然的为他疗伤,而且还可以和他的气场结合,进行恢复。但是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却只能让他的精神变好,五感更敏锐,一些特殊的功能怎么都没有办法触动。
这个发现让他俩只能将起占的重任都交到了宁云晋手里,不过却也让他们放心了一些,毕沧浪抢走的那块玉璜还不知道有什么功效,如果说祭地者使用起来并不容易,那对大夏的威胁也小了一点。
所谓的起占就是占卜问卦,在上古年代人们无论干什么大事情都要先问上一卦,来判定凶吉,因此发展出来了不少八卦、九宫、阴阳五行加天干地支等种种占卜方法。
宁云晋毕竟精力有限,目前他涉猎的只是打卦、灵棋经这种非易占而已,也就是不以八卦为基础的占法,不过对于他们此刻来说却已经足够。由于没有竹片或者兽骨片,他们两个只好用石头刻成十二枚棋子,上面分别刻有上、中、下各四枚。
这种占法叫做灵棋经,若是其他人使用还要去翻书来对照组合卦象,但是宁云晋早在学习的时候就将书背了下来,此刻自然派上了用场。
由于石柱能不能踩踏都是变动的,自然不可能在原地等他们一一占好了,再直接跳出去。他们弄了个石盆盛放棋子,然后由文禛抱着宁云晋。每占到一根上吉的石柱便跳上去,接下来再占第二步该落脚到哪一根。
这样的办法对宁云晋来说简直是个极大的考验,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选出一条安全的路,一个小小的失误陪上的就是他与文禛的两条命,简直是对能力和精神的双层折磨,最惊险的一次那石柱都已经开始要下沉了,可他还没有选到下一根石柱的位置。
文禛的鞋底都已经浸到了水里,即便他当即就抬起了一只脚,另一只脚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渐渐随着石柱没入水中。可他抱着宁云晋的手却稳如磐石,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丝催促都没有。这样的定力倒让宁云晋镇定下来,立刻选定下一根柱子进行起占。
等到离开那水潭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力气动弹。
虽然在水中停留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文禛将靴子拖了下来才发现右脚上红彤彤的,已经燎出了几个水泡,袜子脱下来后疼得他一个劲的皱眉。
文禛脚上的惨状,宁云晋看了也说不出风凉话。他双脚一盘,就地打坐,“等我恢复一下再试试看这玉璜能不能为你治疗。”
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宁云晋,文禛嘴角忍不住勾起,虽然脚上很疼,可他也并不是不能忍耐的,不过只是皱眉便能试探出来这小子对自己的关心,却也值了。
即使连不入流的江湖术士也有每日问卦不过三的禁忌,如此便可以知道起占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为了要确保安全,增加起占的准确性,宁云晋不可避免的要使用血脉之力,如果没有那玉璜提供的支援,仅仅只靠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完成这样的大工程。他体内如今也如同贼去楼空似的,再也生不出来一点力气来为文禛进行治疗。
宁云晋这一打坐便直到入夜才醒过来,文禛并没有将他叫醒,毕竟还不清楚毕沧浪在不在外面,两个人都保持最佳状态出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感到宁云晋动了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警戒的文禛立刻清醒过来,“你现在如何,有没有好一点?”
“内力与血脉之力都只恢复了一半,但应该够将你治好了。”宁云晋摸索着靠近文禛身边,将那玉璜拿在手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挥玉璜的治疗能力,只好将他知道的与治疗有关的咒语都念了一遍,折腾了半晌还没有反应,就在宁云晋快要气馁准备直接为文禛祈福的时候,突然玉璜微微发亮,柔和的白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那白光撒落在文禛的伤脚上,很快那些烫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
治好了文禛,宁云晋刚刚恢复的一点能量都消耗殆尽,他只得再次开始打坐回复。
两人已经足足一天半时间滴水未进,这一番折腾下来都累了,自然也没心思想那些风月旖旎之事,只是相拥在一起忍着饥饿,一起运功。
当他们两个终于重见天日的时候才发现这山洞距离当初那个山谷已经有很远的距离,而且那些对普通人有害的戾气减弱到了最低,难怪毕沧浪可以不受影响。
也不知道毕沧浪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又或者是有信心能将两人困死,居然并没有守在这里,两人连忙认准了方位匆匆离开。出了山区之后,他们才知道这里距离归化还有一天多距离,在听说蒙或已经围城之后,连忙朝着归化赶去。
文禛身为皇帝与自己失踪了这么长的时间,宁云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再不露面就真要出大乱子了。
即使心里理解文禛的心急如焚,不过他当啃着难吃到足以噎死人的干粮时,还是忍不住抱怨,自己这一趟出门可真是太过倒霉了,除了捞到那块玉璜算是一点好处,剩下的就是被皇帝、太子还有那大宗师来回折腾。
“那毕沧浪还真是折腾人,他直接从这边山洞进去不就行了么,何必抓着我们陪他跑这一趟。”
文禛看他说完便像是泄愤一样狠狠地在那个馍上咬了一口,将脸颊鼓得圆圆的,着实是可爱得紧。他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宁云晋。即使吃着难吃的食物,可看着眼前的人,他居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帝陵的入口通常是很好打听的,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奉武族生出这么多分支,可他们的传承并没有断,族里总有典籍可以查到具体位置。”文禛解释道,“可那种工匠偷偷修建出来的通道,往往都不会记载下来,毕沧浪即使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也不一定能够找到。”
宁云晋抱怨完了之后其实也就想到了,但是对着文禛温和的眼睛却有些不自在,在这样的阳光之下承受他的这一片真心,总觉得有些心虚,若是有一天文禛知道自己明明晓得是他儿子却接受了他,会原谅自己吗?
两人的谈话还没能继续下去,便听到远方有喊话声与马嘶声,而且听那阵势并不是一两匹马而已,是一只人数众多的队伍。
宁云晋与文禛对视一眼,立刻将身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纵身跳到两丈开外的大树上。之所以两人会这么谨慎正是由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里处在归化与凉城之间,是一个非常偏僻险峻的林地。若不是为了绕道赶去与文禛的銮驾汇合,他们根本不会选择这条路。
此处再往前走十里就能走出大山,不过那地方也是一个极其狭窄的峡谷,颇有点一夫当关的味道,要是在那里设下埋伏,即使文禛銮驾带着数万兵马护航也真是喊天天不应。
在两人躲上树之后不久,便看到一只斥候小队出现在他们视野里。领头的男子身材瘦削,动作十分轻盈,脸上带着谨慎。即使宁云晋已经稍微掩饰过行踪,那人也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在他们刚刚停留的地方细心搜查起来。
只见那人弯腰在地上抹了一把,然后将手放在鼻下闻了闻,便道,“有人刚刚在这里吃过馍,小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他身边的一人笑道,“头儿你也太谨慎了。看这情况最多就只是两个人而已,只怕是有乡野村夫经过此处而已。”
那人见队里的人都有些不以为然,也感觉自己似乎太过谨慎了一些,不过到底抹不开面子,还是严肃地道,“皇子上次栽了个大跟头,可就指望着这次声东击西能取得辉煌战果,你们若大意误了事,可别怪老子不保你们。”
等到他们骂骂咧咧地走远,宁云晋瞪了身边的文禛一眼,“荒郊野外吃个饭还那么斯文干嘛,掉下那么多渣滓,差点被发现!”
文禛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俯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听那些士兵的口气看来蒙或是想对朕下手。”
“怎么可能。”在打仗方面宁云晋简直是天生就十分敏锐,瞬间就猜到了蒙或的用意,“他知道銮驾里面是空的,说是声东击西,多半还是想吃下归化。若是前往归化的大军被阻隔在山里,你说周边驻军是什么反应?”
他这一点通,文禛也就想清楚了,“即使知道这是空的銮驾,为了不落口舌,周边驻军也要赶来救援的。这样一来归化城内的援军会减少,即使一来一回只能拖延个一天时间,也足够左右战局。”
想到这里,他抓着宁云晋道,“走,我们先他们一步赶回銮驾。”
宁云晋没有动,他的视线被远方的那只队伍吸引住了。在他们说话间先头部队已经可以看得到先头部队,与往常的全骑兵配置不同,可以看得见这只队伍以步兵居多,甚至后方还有拖着辎重的车辆。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这只队伍的数量,隐隐猜到蒙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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