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一勾,指腹摩挲着从袖子中跌落在手心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宁云晋。
宁云晋被他瞪得心里发毛,只差没倒退两步。
“让你照顾太子这事朕可没办法公开赏你,这样吧,朕就提前给你一点奖励。”文禛微微一笑,突然一把抓住宁云晋的手,将那小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文禛放东西的时候,故意用指尖划过他的手心,那酥麻痒的异样感觉让宁云晋浑身战栗。但是他还来不及发作,文禛却又收回了手,从调戏人的流氓恢复成皇帝的架势,让宁云晋有气都没法撒。
等他看清楚手心的东西,宁云晋尴尬无比地道,“皇上,这……赐给臣不妥吧!您还是交给太子比较好。”
文禛无视他刚刚的话,自顾自地道,“这可是朕亲手做的,你看看可喜欢?”
他塞给宁云晋的是一个透亮的红色骨雕符,让宁云晋觉得囧到不行的是,它被做成了同心结的样式。骨雕符本就是用于亲人或者情人的馈送,因此同心结便分为子母同心结与爱情同心结两种。
除了护身的作用,这同心结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感应佩戴者的身体状况和距离远近,当佩戴者身体不好时,另外一人的同心结就会出现浑浊不清,当两个佩戴者距离越近的时候,同心结的色泽就会越鲜亮。
这两种同心结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子母符只有母符可以感应子符的情况,唯有爱情符才能相互感应。
现在这符还没开启,宁云晋无法分辨文禛做的是哪一种!但是这东西他拿着都觉得烫手,无论何种都不是自己该收下的。
他尴尬地道,“为皇上与太子殿下办事,是微臣的荣幸,请皇上收回赏赐吧!”
“长者赐不敢辞!”文禛才不理会他的推辞,“这可是朕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好的呢!不过朕的雕工没你好,难道你嫌弃不成?”
尼玛!这时候你就成长辈了。宁云晋觉得自己若不是脾气斯文了一些,还真想对这货咆哮。
就在他被噎得不行的时候,文禛突然抓着他的右手,用什么东西在他指尖上刺了一下。
宁云晋无语地看着他将那取血针的血滴挤在另一个同心结上,然后凭空虚画了着,嘴里默念符文,只见两个同心结突然发了一下红光,接着变成了如同水晶般透彻的样子。
谁要跟你带爱情同心结呀!!!!!!!!!宁云晋瞪着文禛,只想让这货将自己手中的鬼玩意吞下去。
“这可是朕第一次做的骨雕符,已经登记在册了。”文禛自语道。
凡是已经在册的东西,即使赐给大臣,若是被损坏也是要掉脑袋的!宁云晋的表情有些狰狞,胸口梗着一口气,咬牙道,“皇上隆恩,微臣感激不尽。”
宁云晋这话说得好像要咬人似的,脸上强烈的拒绝更是让文禛心里有些受伤,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强迫的行为会让着小子反感。但是战场无情,虽然这次他与太子并没有直接去到前线,可这小子就是个惹祸体质,又有那三皇子对他虎视眈眈,不这样文禛根本不能放心。
文禛兴致勃勃地让人拿来几根红绳打了个络子,亲手给宁云晋带在脖子上,还特地吩咐他不准取下来,这才将已经气得不肯说话的人放走。
战争时期朝廷的动作一向很快,仅仅三天时间居然又凑集出来一批七万石的粮食。不过这些粮食已经榨干了京城附近的官仓,是用来发放京官们粮饷的,如果不是这样着急备战的时候,就连文禛也不敢擅自动用。
天授二十年正月二十日,宁云晋作为督粮官,太子鸿明作为监军,两人将一同前往归化。
由于这次有太子同行,开拔之前不止来了不少官员,甚至有很多百姓也在长安街上围观太子仪仗。
文禛并没有出面为他们送行,只是站在城墙上望着越行越远的队伍。运粮军刚刚开拔,大雪便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他却如同一杆标枪似的站得笔直,一直望着已经成为小黑点的那一行人。
李德明望着文禛肩上的厚厚积雪,想要上前去为他拂去,却有担心惊扰了他的思绪。偏偏文禛又不许撑起华盖,急得李大总管心里着急,却又觉得皇上的心思不可理喻。
皇上明明喜欢宁公子,可偏偏不对其用强的;皇上明明舍不得宁公子,可偏偏又让其离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李德明还真猜不透文禛这样的用意何在!?
直到再也看不见远去的队伍,文禛才神情一肃,转身道,“走吧,回宫。”
宁云晋今天穿了一身皮质软甲,这并不是真正的盔甲,而是平时行猎穿的。但是他身上的这身却是簇新的,是得到他要去归化的消息之后,宁云亭连忙去给他找同僚淘换来的。他是文官,哪会有动手的机会 ,穿上这么一套这样的软甲也不过是让家人能安心罢了。
眼见还没出城,这雪就越下越大,即使软甲里面穿着皮马甲,但是被那萧瑟的寒风吹着,宁云晋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跟着缓慢的太子仪仗出了京师之后,他们还要先去与城外的官仓与粮队汇合。见送行的官员都已经开始纷纷离开,宁云晋这才策马走到宁敬贤与宁云亭身旁。
“父亲,这雪越下越大了,要不您就送到这里吧!”
宁云亭也道,“就是,父亲您身体不好,还是换马车吧!”
“你们两个就是瞎操心。”宁敬贤望着两个儿子,神情中满是自豪。他望着宁云晋道,“为父就是想看看我儿的英姿罢了!我这一辈子估计是没机会去战场了的,原以为云亭会能上阵杀敌,却没想到反倒是小二你先拔头筹。”
“父亲,孩儿这次可只是负责后勤呢!”宁云晋笑道,“实际上若不是太子要去,也轮不到我。”
宁敬贤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毕竟太子的地位特殊,年纪尚幼,又是第一次监军,派年龄太大的人与之配合总不太好。因此这次督粮北上的事情落在行事稳妥、却又与太子差不多年龄的宁云晋头上居然没引起什么争议,这多亏了他这些年来的事迹早就为人所知,才没人怀疑派两个黄毛小子做这样的大事会不会有不妥。
“拗不过你们,云亭,去帮为父叫马车来吧!”宁敬贤突然转口道,宁云亭愣了一下,连忙御马去寻车了,他知道父亲支开自己只怕是有事要和弟弟说。
等到宁云亭走开,宁敬贤才小声道,“皇上此时将太子调开,只怕是要打压打压左师家与安平家了。为父只担心有人会狗急跳墙,你与太子孤身在外,总要多注意一点。”
他的话让宁云晋顿时瞪圆了眼睛,但是他很快就体味到了父亲话中的涵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宁敬贤相信以儿子的智慧肯定能够领悟,便点到为止。他慈祥地拍了拍宁云晋的肩膀,吩咐道,“出门在外,又临近前线,只有安全最重要。切记不要鲁莽行事,让家里人操心。”
“儿子省得。”宁云晋不舍地望着他,“父亲也要多注意身体,按时用药。”
宁云亭带着马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父亲与弟弟两人这黏黏糊糊的相互叮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怪父亲要将自己遣走,这样肉麻兮兮的话,自己可不想听。
第110章
与粮车合并之后,宁云晋便一头钻进了马车,不再待在外面吹风。他这一次正式的官职应该叫粮草督运,是负责监督一路上的行程与日期的。
有太子同行,阵仗自然不能太过寒酸。文禛直接调了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作为护卫,其中还有一个火枪队。这只部队的任务除了压粮之外,更重要的自然是保护鸿明的安全。
而率领这只部队的人则是宁云晋的熟人,穆丹书。
穆丹书这个曾经的小胖子,在上次战争中混了一圈回来,不但长高了,身上的肥肉也成了肌肉,看着跟铁塔似的,若不是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容,宁云晋差点认不出来。
他是宁云亭的大舅子,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姻亲。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文禛这样安排还是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毕竟要是个军队的老油条,自己行事就难办多了。
从北京前往归化城,大约五六百公里,如果是在现代社会 ,八个小时就到了,快马的话只要四五天。但是像他们这样押运着粮食前进,速度实在慢得惊人,一天能走二十公里就算速度快的了,这批粮食要运到归化起码要一个月时间。
宁云晋以前带过兵,自然不会脑袋一拍随便乱定,他计划从北京到大同都用极限速度,要求每天至少要行军二十公里,等出了大同以后,每天改为十公里。
穆丹书对他这个要求有些为难,毕竟士兵们还好,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行军,但是那些民夫肯定会承受不住。
宁云晋只得分析道,“从北京到大同这一段,有修缮完好的官道,而且不会有受袭之忧,咱们辛苦赶一赶,应该没问题。每批民夫咱们只用一到两天,然后快马到前一个县志重新雇人便是。等到出了大同,速度肯定不能这么快,而且越靠近归化咱们越容易被大商袭击,为了能尽快将这批粮食运到,只能把速度提着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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