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应当是真的,不然实在想不通,夏太后为何会忽然要那贫瘠的燕州土地。”这一次说话的是司空玄,他沉声道:“据那苏澈所说,他也是听一次司空旭睡梦中之言,才知晓了这件事,原本还没有当真,只是后来隐约留意下,才发现是真的,此精铁矿是被司空旭手下的一群马匪无意间发现的,而后司空旭就将这个秘密藏了起来,对谁都没有说,看来原本司空旭是打算拿这处精铁矿当做给自己谋夺权位的底牌,可惜这底牌还没亮出来他便遭殃了,如今显然是他将这消息透露给了夏太后,以换取自己在大夏的利益。”
“那么一切便说得通了,这也是为什么太后要忽然南下动兵的原因。”夏帝皱眉道:“必然是司空旭将此事告诉了太后,太后又对那精铁矿起意,才引起了这场战事。”
“贵国夏太后这般心急,自然是不想让我大周能拥有精铁矿了。”宁渊道:“精铁矿十分稀少,大夏盛产矿藏,举国上下也不过只有一口矿井而已,而大周更是一口也无,一旦大周开始开采这处矿藏,那两国军备间的差距,等于也就大幅缩短了,大夏一旦军备优势不在,以两国相差并不远的国力,吞并一事便无从谈起了。”
“太后此举,实在荒谬非常。”夏帝摇了摇头,一脸悲戚地叹息道:“且不说她能否将燕州夺到手,就算手握两口精铁矿又如何,我虽为夏帝,却也知大周国强,即便军备逊色,其他物资却一点不缺,而我朝物产贫瘠,此战非但不能建功,还会让无数百姓受战火所苦,也不知会有多少士兵客死异乡。”
☆、第227章 真假精矿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须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夏太后看重如此那处精铁矿,兴许并不只是为了能让大夏在军备上稳稳压过大周,而是为了中饱私囊呢。”宁渊道。
“中饱私囊?”众人皆是一愣,片刻之后,夏帝才像明白了什么,阴沉着脸道:“宁大人的意思是,太后想要独吞那处矿藏?”
“此事不无可能。”呼延元宸思虑了一会,也附和道:“不然,精铁矿这样一种对大夏十分重要的东西,根本没必要藏着掖着,太后大可将此事公开,用以换取军队更高的士气,何须瞒得如此密不透风。”
“我就是这个意思。”宁渊点头道:“夏太后隐瞒此事不说,焉知不是起了独吞之心,如今陛下在朝中式微,若夏太后当真让慕容氏一族独吞一整座精铁矿,陛下觉得,这大夏第一世家的名头,还能安安稳稳地落在呼延氏一脉的头上吗。”
“若真如此,让慕容家独吞一整座矿脉,以慕容家现在的实力,要自足一支精锐军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加上如今太后依然把持朝政,他们如果内外沆瀣一起,一旦有逼宫那日……”夏帝越说,脸色越是难看,“太后莫非当真是想让慕容氏替代呼延氏成为皇族!”
“恐怕也只有这么想,才能解释清楚陛下如今的境遇。”宁渊道:“陛下是夏太后亲儿,俗话说母子应当连心,虎毒也尚不食子,而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却被生母如此掣肘,皇位名不副实,就连身边皇亲也要被太后设计拔除。”说到这里,宁渊看了呼延元宸一眼,接着道:“太后这样孤立陛下,架空陛下,分明只有一个目的,却绝不是为了朝廷上下的稳固,而是为了有朝一日,彻底取代陛下坐上那张龙椅而铺路。”
宁渊语气不轻不重,说出来的话却恍若惊雷,让众人都沉默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帝才一声长叹,“宁大人此言,我又如何不知,从前皇叔也这般同我说过,但太后到底也是我的生母,若非证据确凿,我也不想太过分地猜忌他。”
“陛下现在的境况,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呼延元宸沉声道:“如今朝中以太后马首是瞻的武将虽然极多,但陛下也不算是孤立无援,臣这些日子暗中奔走,也联络了不少愿意支持陛下的皇室宗亲,只是同太后一党的势力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了些,若想建功,还需静待时机,现在最重要的,只在于如何阻止那处精铁矿落进太后手里。”
“呼延大哥说的不错。”司空玄也附和道,“现在看来,这精铁矿与两朝如今开战之事联系紧密,若让夏太后自知得不到那处矿藏,那这场战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太后的个性我再清楚不过,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是断然不可能放弃的。”夏帝轻叹了一口气,“她若是对那口矿藏势在必得,除非大周军队能彻底将夏军驱离燕州境内,让她自知染指无望,才有可能断了这个念头,可以如今两军对峙的状况来看,此事却不容易达成。”
“这可不一定。”宁渊却忽然轻道了一句。
几人的目光又再度落到了他身上,呼延元宸异样道:“阿渊,你莫非有什么妙计?”
夏帝对于呼延元宸与宁渊的关系,虽然了解的不透彻,也知道非同寻常,所以对于呼延元宸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般亲热的称呼,并未表现出异样,司空玄早已见得多了更是稀松平常,倒是宁渊有些拉不下脸,脸色微热了一分,才摇头道:“倒也算不得什么妙计,其实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但却有七八分可行。”
听他一言,夏帝和司空玄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夏太后发兵此举,不过是从司空旭那里得到了燕州精铁矿的消息,可要是告诉她,其实燕州根本没有什么精铁矿,一切都是司空旭在诓她的呢?”宁渊一面说,眼里还有奇异的神色闪了闪。
夏帝与呼延元宸对视了一眼,片刻之后,夏帝才道:“此事说来可行,但要如何让太后相信那精铁矿之事是子虚乌有?太后之所以会动兵,想来是那司空旭拿出了什么能取信于她的东西才对。”
“陛下,别的事情,或许我不敢保证什么,但说到夏太后对司空旭的信任一事,我却是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信任无间的,甚至我能断言,夏太后或许一直就对精铁矿的事情半信半疑。”
“这何以见得?”
“若夏太后当真对燕州存有精铁矿一事深信不疑,并且也知道具体方位,又何必如此费心思传讯给我朝陛下说什么谈判,直接不计损失的大军压上就是,以大夏军队的战力,加上燕州原本就贫瘠无比,面对猛攻,我大周倒极有可能暂避锋芒地临时退出燕州,而在后方巩固战线,到那时,燕州自然会变成太后的囊中物,也不用来和我等扯嘴皮子了,但如此做的话,无论是战力上的消耗,还是粮饷上的消耗,都将会是一笔十分巨大的开支,以大夏物资匮乏一事看来,就算夏太后也会觉得十分肉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夏帝点点头,“如果精铁矿真的存在,一点物资战力上的消耗,自然不算什么,但如果那精铁矿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此事便十分得不偿失了,太后也正是因为对此事半信半疑,才没有如此做。”
“还不光如此。”宁渊接着道:“我甚至可以说,兴许司空旭只不过是向夏太后透露了精铁矿存在一事,可那处矿藏的具体位置到底在何地,司空旭连半个字都没有说,他这人最是惜命,如今寄人篱下,虽然为人男宠,可也不可能不给自己留点后手,夏太后出于对矿藏的贪婪,暂时留着他有用,也不会做危害他之事,对于司空旭自己,也避免了兔死狗烹的局面,甚至还能凭此与夏太后交易,来换取对自己更大的利益。”
“果真是个好计策,若他们之间的信任本就薄弱的话,这离间计却是最好用的一招了,一旦让太后相信精铁矿并不存在,那在准备未充分的情形下,会不会让军队同大周僵持下去还是两说,十有八九会退兵,而一旦莫名退兵,这犹如儿戏般的进退自然会让军中有微词出现,太后的威信也会随之动摇,不光如此,司空旭此人更要承担太后的怒火,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呼延元宸有些兴奋,右手握拳狠狠击在左掌掌心,“其他倒也罢了,一旦太后在军中的威信开始动摇,陛下便能有机会拨乱反正,真是一出一箭双雕的妙计。”
“这计策听着倒好,可要如何实行。”夏帝却不像呼延元宸这般乐观,“莫非要让我去劝说太后?”
“恐怕就算陛下愿意去,太后也不会相信陛下吧,反而会弄巧成拙。”宁渊抿嘴一笑,“此事小人已经有些计较了,陛下只需要同呼延静待便是,只是有一点,小人不得不同陛下提前说明。”
夏帝脸色一凛,“宁大人但说无妨。”
“小人与熙王殿下愿意相助陛下,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为了两国休兵,另一个却是呼延曾说陛下是体恤百姓的明君,若有朝一日,大夏朝纲重归陛下之手,还望陛下明白,战争,除了灾祸与伤痛,什么都带来不了。”
“仁义为先,也是父皇的治国之道,我自会谨记。”夏帝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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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郡王府。
慕容成傍晚时分接了张帖子,到千景候的府上吃酒,因千景候知晓慕容成的喜好,从城内大名鼎鼎的暖玉阁里找个好些个水灵灵的白嫩少年作陪,架不住那些那些少年温柔骨般的一阵劝,便多喝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