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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海捕文书 (王老吉)


那酆玉材见状,心中却是暗道不妙,只得微微咳嗽一声笑道:“太爷原不认得这大娘子?就是衙门口里金乔觉金捕头家中的当家奶奶。”那琚付之听了,方才恍然回过神儿来,因脸上一红,却是恭恭敬敬还了礼道:“本县不知娘子尊驾在此,冲撞了玉体,还请切莫见责。”
飞天虽然不是女子之身纯阴之体,只是这许多年来红尘之中历练颇多,当日自己少侠打扮行走江湖之际,便有多少名门正派的子弟见了自己模样,多半也是今儿这个排面,如今见了琚付之此番态度,心中倒也明镜,因连忙复又还了礼道:“是奴不晓事,冲撞了大人,这就吩咐调转车头,为大人让路则个。”
因说着,正欲举身登车回避了,谁知那琚付之却笑道:“娘子禀天人之貌,付之一介凡夫俗子,如何敢与争锋?”因说着,也不理姒飞天谦让,竟吩咐手下一干衙役将县太爷的仪仗撤去回在街口,却教飞天的小香车先行过去。
姒飞天见这相公老爷这般谦让,心下倒是十分过意不去,一面又恐他有些居心的,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应对,倒是那酆玉材看得通透,因上前低眉耳语道:“弟妹暂且借机抽身,想来不妨的,要去哪里自去,我为你传话,晚间叫我兄弟去接。”
飞天闻言方才稳定了心神,因连声道谢道:“多谢酆大先生为我周延,此番正是要去东村之中瞧瞧我的金兰姐妹,晚间烦请先生对我家老爷讲,他自然知道去何处寻我的。”
酆玉材闻言点了点头,因送了飞天上车,目送他出城去了,方才回转官轿之处,跟了轿子一同往衙门口去了。那琚付之端坐轿中,因隔着帘子问道:“方才那位观音娘子,就是往日里常听人说起的,前任太爷意欲迎娶的姒家娘子,闺名唤作飞天的不成?”
酆玉材闻言心中暗道不妙,只得支吾着答道:“街面上也是这样传闻过的,只是先前的太爷因家中遭了横祸,深情底理如何,旁人怎的说的清楚,只是这位大娘子与金捕头却是十几年的交情了,如今因为孩儿进学的事情,方才改志下嫁,听闻过得们去当家十分妥当,最是百伶百俐的,夫妻两个恩爱和谐,举案齐眉的勾当。”
那琚付之听了半晌没言语,过了一阵方叹道:“男女姻缘之事,果然也是强求不得。”那酆玉材听闻此言,却是心中暗暗叫苦,只得挨着性子,想着中间寻了什么空子,好教金乔觉早些家去,将飞天接回家中方才妥当。
放下酆玉材心中如何焦虑不提,单表姒飞天上得车来,因往那玻璃窗外微微打起帘子一瞧,果见那相公老爷依旧往自己车中观瞧,连忙打下帘子,因心中便知有些不妥,一面埋怨自己如何这般伶伶俐俐的出来,到底也该雇一乘小轿方才妥当,只是那琚大人既然恋着巫家妹子,此番偶遇,左不过就是走马观花,未必肯放在心上,为今之计,左右两下里都是有意的,速速打发那巫俏发嫁也就是了,到时两个新婚燕尔,倒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净,只是唯恐金乔觉担心此事,看来晚间家去,定要柔声安慰他几句方才便宜。
飞天兀自胡思乱想之际,那小香车早已走入东村之中,因来在战天刃家门前,远远隔着帘子瞧见那水氏正在场院上做些活计,飞天因命住了车,教那车把式放下条凳,自己举身下降,会了车钱打发他去了,一面来在门首,轻曲玉指小扣柴扉道:“姊姊在家么?”
院内水嫣柔听闻此言,早知是姒飞天前来瞧瞧自己的,因满面春风堆笑着迎了出来道:“妹子今儿怎么得闲,却来瞧瞧我?”一面携了手让进院中,回身关了院门笑道:“妹子屋里坐吧,你大哥哥和你侄儿都不在家,咱们娘们儿通家之好,原没有什么要装神弄鬼的。”
飞天听闻此言答应了一声,因往战家外间坐了,一面见桌上的针线簸箩里搁着水氏早起做的针黹,见内中一双男子布鞋做得十分精巧,尚且未绣鞋面儿,因心中疑惑乃是水嫣柔为夫家所制之物,恰逢水氏在茶房内取出茶果来,罗列盘盏码了一桌子,因口中笑道:“虽是寻常东西,到底比外头买的干净些,妹子久在深宅大院,如今回来坐坐,好歹尝尝,也是我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飞天闻言连声说道“不敢”,一面捡了几块白玉胭脂糕饼吃了,又吃了一盏杏仁泡茶来,一面将那鞋面拿在手中笑道:“姊姊做得好针黹。”水氏闻言笑道:“如今天气渐渐和煦了,给我家那死鬼做双鞋穿,棉衣棉鞋也就该换下来了,都是靠着我那冤家在镇上做些生计,一家子方能糊口,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当日我刚跟着他从宅门儿里逃出来时,有一年冬天他背着我将身上棉衣当了几个钱,给我打了一对耳坠子,恁时我就想着往后他身上的物件儿都要亲手做给他穿的,方不辜负了他待我的夫妻情份。”
作者有话要说:愤怒的小鸟这是作死的节奏?

☆、第八十三回

媒妁言一拍即合,作笑谈一语成谶
飞天听闻此言,倒是触动了自家心事,因想着如今金乔觉房里的针线,单差着一双单鞋,因点头笑道:“姊姊可有什么好鞋面的料子,赏我一块使得么?”
水嫣柔闻言笑道:“这倒奇了,莫非你家中的料子尚且不及我这小门小户的不成?”飞天闻言脸上一红道:“我家里料子都是成匹的,今年刚动了一回针线,只做得一件长衫,可巧用尽了,旁的料子都是整装的,又不好糟蹋了东西拆它,若是姊姊这里有时,不拘什么料子赏我一块,回头做双夹鞋给他穿。”
水嫣柔闻言笑道:“哪个他?我怎么不知道……”飞天闻言有些臊了道:“往日当你是正经人,如何这样编排起人来?只因方才听见姐姐说起姐夫百般恩爱好处来,正经的我家老爷用心确是良苦的,只因我天生有些骄纵脾气,又不知道心疼人的,男女情份上总是懵懂,并不似你这般分明,因此上心中想着,若是不能还他情份,好歹照看着他饮食起居妥当应时,我心里倒也还过得去。”
那水嫣柔听闻此言,脸上微微一红,却是忍不得笑了个花枝乱颤,倒把飞天笑得懵懂起来,因伸手推她道:“姊姊这是怎么了?”那水嫣柔一行笑一行支吾道:“不妨事,只是不曾见过你这般实心眼儿的妹子,自己心思拎不清,倒跑来问旁人的,如今你想不想自家汉子,难道我却比你明白不成?”
飞天闻言方才红了脸,因低头向绣墩上坐了,也不去理会那水嫣柔的笑语,只在心中盘算她如今这话,若说这些年来,自己心中思念之人,无非亲生父母,与这位有过教养之恩的师兄,其后得知他为了寻访自家下落,不惜自降身份,充入六扇门中做了朝廷鹰犬,在江湖上立不起门户来,都是自己过错,如今既然想着他,他心里也是有情份的,为什么不对他稍微和颜悦色些,常言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此番若能态度和软些,只怕家宅安静万事和谐,却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勾当。
飞天想到此处,因回头起身对着那水嫣柔福了一福道:“姊姊此番金玉良言,妹子记下就是了……”那水氏给他倏忽感激一番,却不知自己造下甚样功德,因噗嗤一笑道:“妹子这礼行的莽撞,我却不知如何指示教训过你甚等好话。”飞天闻言摇头一笑,并不答话。
姊妹两个在外间做了一回针黹,飞天因心中盘算着巫俏的婚事,因搭讪着道:“前儿恍惚听见我们老爷说了,有人来家给我巫俏妹子提亲,姊姊在村中可曾听见这事不曾?”
水嫣柔听闻巫俏姓名就有些不耐烦的,因冷笑一声道:“这倒奇了,是谁家的公子哥儿直要当这活王八。”飞天见水氏言语刻薄,因不好多说,只得从旁岔开话头道:“我与她哥哥商量,若是娶进门里做个当家的二房奶奶倒也罢了,就不知夫家那边儿怎么想头。”
水氏闻言问道:“不知是说了哪家的官人呢?”飞天点头道:“只怕战大哥却听说了,就是我们老爷的顶头上司,县里的相公老爷,讳琚付之的。”水嫣柔闻言笑道:“原来是他,怪到那日我们当家的回来对我说了,只怕你家妹子好事将近,我还不信,谁想那相公老爷却看上这样一个姐儿。”
飞天闻言劝道:“这也是各人姻缘,姊姊原不必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这位琚太爷家中如何,可有没有大娘子,若是头婚,只怕倒不合适了,只是我家妹子已是双十年华,这老爷却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总要往而立奔去,想来家里早已聘娶过了?”
水嫣柔笑道:“你若问别人我自然不知道,这位太爷倒是深知,也不是我妇道人家爱打听个市井新闻的,只因我当家的在镇上开个铁匠铺子,承蒙你家老爷关照,拉了好些个官人儿做主顾,因此上衙门口的新闻倒也略知一二,听说这琚太爷家里原是有个原配夫人的,因念着家中老大人还在任上,没人服侍的,却是单身赴任到此,把个家小都抛撇在原籍之处,只怕此番叫人做媒,左不过是要讨个外宅。”
飞天闻言方才放心道:“若是讨个外宅倒不妨事。”那水氏闻言奇道:“这是怎么说?我往日里冷眼旁观着,你那位好妹子表面恭顺和睦,私底下倒是心高气傲的,如今怎的宁愿说与人家做个外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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