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尹行摆摆手,让他蹲下把刚刚他们商量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水牧点头:“成啊。”
尹行先下去看了一圈,屋里小孩已经睡熟了,水牧又给点的香,轻易不会醒,便招手让大家都开工了。
好歹隔了一个院子,几人尽量轻手轻脚的翘掉池子一边的石板,挖出一条排水沟来。
舒家这池子不算大,装的水也不多,几人又都是武将,会武艺有内力,做这么点儿力气活全然不在话下。
等水流完也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这池子也不深,池底满是淤泥,因为是秋日,荷藕都还没露头,淤泥里有几条没顺水游走的锦鲤在泥里扑腾。
木青先下去试了试,淤泥只到小腿处,站在里面要移动也是个难事儿,好在淤泥并不深,也不宜陷人,踩下去能踩到硬硬的地,几人便分位置站好准备挖泥。
月上中天,村里静怡的只能听见风声和虫鸣,尹行等人挖了许久,四周都堆满了泥。
果然在挖掉了三层泥之后,水牧的铁锹就磕到了一块石头上。
水牧抬头看几人,道:“爷,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了。”
尹行一听,也不顾回避弄脏,反正几人这会儿都成个泥人了,抬手将铁锹一扔,伸手摸下去,果然摸见一个圆圆的石盘,很大,陷在泥里很深。
尹行运起内力贴着石盘一掌到底,总算抓住了石盘的底部。
尹行冲着他们一挑眉:“来,掀起来。”
三人也都如法炮制。
只听一声淤泥进了空气的叽咕声,硬是被几人从泥里抠出来一个大大的石盘来。
尹行用手抹了抹上面的泥,一模下巴沾了一下巴的泥也顾不上,啧了一声:“还真跟时晷似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赶在八点前更上了,最近老跟家里吵架,搞得心情郁闷,又觉得怎么都写不出感觉,更郁闷
☆、第45章 回归
那石盘深埋在水下十多年,其上满是淤泥。
尹行用手将那上面的淤泥抹掉,只见上面的花纹繁复,这种花纹的刻工只能是古物。
书呆家还有这种东西啊……。
尹行愣怔了会儿,木青抹了抹额上的汗,问道:“现在怎么办?石头已经挖出来了,也没见什么变化啊?”
诚然,他们现在还是在舒家的宅子里,而且宅子里除了他们几个折腾出来的痕迹,完全没有别的什么变化。
尹行也有些疑惑:“难道说这个东西不是那个‘点’?”
木辰沉默了一会儿,问:“再找找?”
尹行摇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算了,都去休息吧。”
“不找了啊?”水牧眨眨眼。
尹行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去哪找?”
水牧哑然,抬着腿想站出去,一抬就一愣,尹行见水牧哭丧着脸跟他嚎:“爷!拔不出来!”
尹行头上黑线飘了一层,抬了抬脚,也没抬动。
淤泥将几人的脚牢牢的吸附在了池底,根本动弹不得,四人只是将面前挖出来一个大坑,将那石盘给拽了上来,这下子陷在里面着实有些头疼。
初秋的天气冷,但是泥里确实暖和的。
尹行正想用点力气将脚拔出来,就听木青一声惊呼:“娘啊!这是咋了?”
声音中满是惊异和见鬼一样的不可置信,比在鹤归山下看见鹤归山完好无损的那时候还要惊异。
其余三人听他一声叫,也都抬头,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就见他们站的池子边缘出现了许多碎裂的石块,原本砌在池子边缘上的石板都被敲碎扔在旁边的地上,院中的树木被砍了不少,就连种着些秋菊的花池也被铲平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刚才弄的!
几人一愣,复又相互对视——也就是说……时间恢复了?
尹行抬头看天,他们忙了一夜,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院子右边通向厢房的那扇拱形门里出来了好些拿着各种工具的人。
他们有的打着哈欠,有的东张西望,有的感叹一句今天不会下雨,却都穿着粗布衣裳。
显然,都是些工匠。
四人呆愣的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五六个工匠,还有主屋里出来的一名打着哈欠挺着将军肚的村中富豪,呆住了。
周围突然一静,那些人也都看着站在池子中的四人,还有他们围着的那块石盘。
有人小声嘀咕道:“前几天不是还说这石盘陷在泥中出不来吗?还有人偷啊?很值钱?”
似乎是这一声嘀咕给点燃了导火索,将军肚的男人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一声吼道:“抓住他们!私闯民宅,企图盗窃,送官!送官!”
“哎呀!”木青一急,赶紧就往出来拔陷在淤泥中的双腿。
那些工匠动作却也快,嘴里喊着‘抓贼啊’上来就拿手中的工具一阵乱打。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水牧一边抱怨一边脱身,好在几人功夫都好,很快便脱离了淤泥的限制运起轻功跑出了舒家的宅子。
那些工匠都没想到这几人会武,一时都愣在原地呐呐道:“会飞啊?”
……
尹行等人虽然跑的快,也还是不经意的挨了两下,况且几人又都是不会对平常百姓动手的人,何况真要说起来的话也是他们有错在先。
纵使几人都多多少少挂了点彩,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几人在宅子不远处撑着膝盖喘气,再看那宅子前面的牌匾已经没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挂。
尹行伸手摸了把脑门汗,转头看水牧,见水牧有点儿担心的看着那宅子,就问:“怎么了?”
水牧问道:“那小孩就这么没了?”
“没了吧……。”尹行眯了眯眼:“看这样子,应该是买宅子的这人要重修宅院,动了水池里的石盘,才会导致这一切乱象。”
水牧仰头看了看天,问道:“你们说……先生那时候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不问尚好,一问,就连几人此刻疲累的粗重呼吸都停止了一般,霎时,四周一片静怡。
不是没想过,只是尹行不敢去想,这次旧景重现,有他们这些人插手帮衬尚能看出那小孩是多悲伤多绝望,强撑着看的几人心里都难受。
哪里敢想那时候没有他们的时候,那书呆子是怎么过来的呢?
尹行沉默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往回走。
他现在很想看见舒笙。
木青用手肘捣了水牧一下,挤眉弄眼的低声抱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啊你!”
水牧瘪瘪嘴,刚想反驳两句,被木辰瞪了一眼,当即把嘴边的反驳给吞了回去,乖乖跟着身后。
几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街边上好多卖早餐的铺子也都开了。
尹行在一条街的吃食香味中奔上了楼。
舒笙并没有睡的很熟,自从昨夜尹行出去之后他就睡的相当警醒,甚至于每隔一两个时辰总要醒来一次,看看回来没有。
他在极快的上楼的脚步声中爬了起来,顺手拉了一件外衣披上,跑去拉开门。
尹行正想敲门,猝不及防的房门被打开,顶着一头微乱的长发的书生一把就将他拽了进去。
尹行略尴尬的笑了笑:“书呆,醒了啊?”
舒笙点点头:“嗯。”
刚想问两句什么,一眼就看见尹行脸上两道拇指大小的淤青,再一看,这人狼狈的就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全身是泥不说,在这初秋的早上,额上居然还浸了汗。
舒笙一皱眉:“你们干嘛了?”
转身穿好衣服下去叫小二送些热水和伤药上来。
尹行和木青他们是什么本事舒笙很清楚,要想伤到他,要么是功夫比他好的,要么就是他们不能还手的。
昨晚尹行说要去舒家看看,不用说肯定是第二种了。
尹行刚想说没事,就被舒笙一胳膊拐给顶着肩膀按下去,拧了帕子帮忙擦脸上的你和清洗伤处。
尹行无法,只好乖乖坐着道:“昨晚我们刨了院里的水池,刨到那块石盘了,现在的主人好像是要修缮院子,动了石盘,才闹出这一连串的事儿来。”
舒笙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常态,给他抹药,道:“大概能想到了,那会儿卖房子的时候因为匆忙也没想到那么多,更何况我并不知道水池下面有玄机,被动了也怨不得别人。”
随即又问:“你们被揍了?”
“嗨。”木辰帮着木青擦药,木青道:“人家早上一出门看我们在人家院里的池子里站着,这可是私闯民宅,可不得挨揍吗。”
舒笙笑了笑,没说话。
尹行高兴,高兴舒笙没出事儿,高兴这书呆没消失在他眼前,心里却又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清苦。
这清苦,于他于舒笙,于那昨日院中捧着书卷独坐,强撑起稚嫩的脊背品尝生离死别的小舒笙,都是一滴悬在心口处的冰水,不落,却总萦的整颗心都怕了一丝冷意。
尹行毫无预兆的伸手一抱,把帮他上药的舒笙拦腰抱住,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腰际间。
舒笙抽了口气,手上的膏药盒子好险才没掉地,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尹行的头顶。
总觉得,这么些时日来,尹行终于安心了?
舒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出来,但到底是个心软的跟团棉花似的书生,愣了会儿,便伸手出,轻轻的摸了摸尹行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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