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太太听着这话,沉默半响,先前的喜气去了大半,叹了一口气道:“哎,当年要不是阿莲子嗣艰难,大夫说流了安哥儿恐怕这辈子都怀不上了,阿莲也不至于要回来给安哥儿挣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可惜,哎,这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吕嬷嬷安慰道:“小姐,您看就是表小姐再嫁了也不定能得了四品诰命,更何况她还有大少爷在,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您别自责了,舅老爷和旭少爷,他们都明白您的难处,您要好好保重,护着她们母子两个啊。”
纪老太太点头道:“还是阿彩说的有理,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而留园之中,郑氏却是气的晚饭都没吃。
宋嬷嬷在旁边候着,让下人都退了,和声静气的和郑氏说道:“我的小姐哎,我先前怎么说来着。这嫡庶生来就是犯冲的,您大度,您贤惠,送了大少爷去书院,可他哪能是个安分的,这不,就给咱们添堵来了。”
郑氏一听,心里的火堵都堵不住,恨声道:“这孽种就是生来克我的。当年,白氏已经下堂而去,我爹也用旧有婚约和纪家定好亲事。可万万没想到这孽种就来了,白氏去而复返,要不是我已经过了三媒六证,黄家又出了错处,我恐怕也就只有出家一条路走了。可就是这样,姐姐也错失了扳倒皇后的机会,让崔家得了先手。姑母更是没能追封为后,就是如此,上层人家又有几个是不在背后笑话我的。老爷更是为着这个,失去多少前程机会。人人都道我是祸根,若是没有白氏搅局,没有这孽种出世,当年的事又何至于闹到那般不堪。”
宋嬷嬷心里其实最恨的是纪博,要不是他招惹小姐,就凭着小姐的家世美貌,什么青年俊杰,王亲贵族不能嫁。偏偏要来和白氏抢男人,害得郑家失去了多少脸面和利益,小姐她嘴里不说,可这些年,就是郑国公在宗族面前也大失颜面,更何况是她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皇后偏爱亲妹,郑家能让小姐除了宗籍去。
可宋嬷嬷知道,她家小姐心里满心满意都是纪博,要是她说纪博不好那是自找苦吃。反正在宋嬷嬷看来,白氏和纪安也都不是什么好人,编排起来也没压力。
于是,宋嬷嬷说道:“小姐,我瞧着大少爷恐怕不是个本分的。虽然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府上嫡庶已分。可挡不住有人就喜欢痴心妄想,做些不切实际的美梦。我冷眼瞧着,白氏当年出手是何等的老辣,怀着身子进宫找了先皇后,用崔郑两家纠葛为自己讨便宜。若不是皇上偏着,先皇后又地位不稳,崔太后又想着压下郑太贵妃追封的事情而和郑家示好。当年,小姐身败名裂,抢人夫夺人父的罪名是洗不掉的。就是皇后娘娘那个时候再疼你,也得让您先进庵堂躲躲。”
宋嬷嬷知道郑氏不喜欢听这些。忙转移话题说道:“可您再瞧瞧现在白氏的作为,我总觉得不太对。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查查,再放几个去白氏和大少爷那儿。”
查什么,白氏的四个大丫头,倒有两个是这几年才安置进去的,基本上白氏做了什么,她都知道的清楚。
郑氏已经平复了心情,对着宋嬷嬷说道:“我刚刚是被气糊涂了,纪安就是得了王渊的赏识做了弟子又如何。当年白旭可是状元郎,可遇上我郑家,他还不是只有败北的份。我儿是世子 ,又是二皇子的伴读,地位稳固,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再说,王渊早先收崔玄为徒就已经已经站在了大皇子那边,纪安成了他徒弟,以后是福是祸还未可知。我得表现的大度些,让老爷和老太太好好瞧瞧我的贤惠,让那些背地里看我笑话的人,都闭起嘴来。”
宋嬷嬷很想对着郑氏说道,读书人并不好对付,当年要不是白旭娶错了妻子,选错了妻族,也不会就那么善罢甘休的。可一听郑氏后面的话,宋嬷嬷想想也是,大皇子不受宠,等以后二皇子登位后,大皇子一脉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家小姐又何必做事讨人嫌呢。
郑氏想想,对着宋嬷嬷说道:“去把我私房里的找几幅字画,再去备下些礼物。等会我去老爷那儿说说,既然纪安已经拜了王渊为师,咱们这做长辈的,怎么能少了拜师礼呢。”她就要把这关系砸实了,等以后大皇子倒霉,王渊受牵连之后,她倒要瞧瞧,纪安还能有什么出路。
章节目录 第24章 偶遇
纪安可不知道府里的暗潮汹涌,只是第二天就收到了家里送来的礼物,说明是给自己师傅王渊的。纪安明白,府里是知道了,他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可消息如此快的传到了府里,还是让纪安心中不舒服,果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监视着呢。
不过,府里已经大张旗鼓的送来了礼物,纪安只好顶着众人的好奇探究,把礼物送到了贤竹斋。昨天迎接他的男子大家都叫他亚伯,瞧着纪安捧着礼物,赶紧接了过去。
王渊刚刚练了套剑法就瞧见纪安过来,再一听纪安的来意,也不虚客气,收下了纪府的东西。当然,他也没忘记抽查纪安的功课,瞧着不错,这才把那吓人的戒尺让亚伯收了起来。以后,纪安一直是在戒尺不到一米的地方被抽查文章,为此,纪安从不敢掉以轻心,就怕挨了戒尺,手疼又丢份。
因为上午纪安有课,王渊并没有多留他,只是让他以后每日早晨寅时到卯时之间的一个时辰到他这儿来读书。下午,申时到酉时之间来练字练文章,不可缺席,否则板子伺候。
纪安心里泪眼汪汪,太怀念现代不可体罚教育体制了。这绝对是要被打的节奏啊,以后他真的要起的比鸡早,谁的比狗晚了,还得后面被师傅挥着板子吆喝着,这日子想想也都没法过了。
当然,不管,心里怎么嘀咕,纪安面上不敢带出半分,老老实实,装作欢欢喜喜的满意自己师傅的安排,然后心里吐口血的骂自己没出息。
纪安就这样过起了拜师后的日子,如此过了几天,王渊倒是有兴致教了纪安一套剑法,每日跟着他一道练,如此一来,纪安又得早起半个时辰。每日起来都是闭着眼睛穿衣洗漱的。
而这样一来,纪安就没法和顾詹同一时间一道上学了。好在前些日子顾詹邀上了姜曜,两个人渐渐熟了,经常一道走,倒是有了同进同出的趋势。
不过,顾詹对着纪安一直都不错,早上给纪安带早食,下午一有时辰就陪着纪安练习武艺。渐渐的,因着顾詹的关系,纪安和姜曜也从脸熟混成了见面能说两句话的普通朋友。
一转眼,又到了要回家的假期了,纪安回去的头一天准备去镇上逛逛。顾詹被姜曜拖着有事不在,纪安只能一个人走了。可刚刚到了半路,纪安就遇见了崔玄,而且瞧着崔玄好像是在等他似得。
作为师弟,尊老爱幼是必须的。为此,纪安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是有事吗,要不要帮忙。”
崔玄抬起侧脸,阳光下帅气的不似凡人,纪安一时间都要看呆了。暗自骂了自己一顿花痴,没定力。再抬头时,纪安还是稍稍的避开了些,不再去瞧崔玄。
崔玄瞧着纪安的动作有些好笑,纪安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这副皮囊对着纪安还是有些用处的呢。崔玄回忆了前世,好像第一次纪安见他的时候是有些惊艳,可也就那样了。以后他们共事,天天对着他,也没见他这么失神过。
想到今日有正事要做,崔玄收敛了心神,对着纪安说道:“阿安,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可否跟我去个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谈。”
这是什么节奏,难道崔玄和他是还有什么关系不成,或是来认亲的?纪安惊讶了,不过,想着自己可没什么能给崔玄看上的,于是,他又很光棍的无所谓了。
:“行,那师兄,我们现在就走吧。”纪安答应的干净利落。
崔玄让纪安上了自己的马车,比起纪安的马车,崔玄的马车更加的大些,也精致了很多。纪安一坐上去,还发现边上的小炉子里还煮着茶,马车行驶起来也更是半点也不颠簸。
崔玄给纪安拿了一盘糕点,一盘点心,都是纪安爱吃的款。纪安道谢,他还不太饿,再说,心中也好奇崔玄到底找他有什么事情。
崔玄瞧了一眼纪安,那眼神很是复杂,纪安楞了楞,直接开口道:“师兄,你我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崔玄道:“师弟果然快人快语,师兄也不藏着掖着了。前些日子,我观师弟面上似有不足之症,正好我懂些医术,趁着给你戴手珠的时候摸了你的脉。发现你体内有些不对,我当时心中不敢确定,回去越想越觉的你的症状有些像……”
崔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纪安心头确实翻滚的厉害,他耐住性子,低声问道:“师兄,你照实说吧,我怎么了。”
崔玄半响才说道:“像中毒,我也不敢确定。正好我认识一名医术高明之人,今日我们去酒楼见他。等他为你把脉之后,方可知晓你是否中毒,还望师弟你不要怪罪师兄乱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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