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此时矗立在悬峰半腰处的银月.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傻.这些人真的值得他如此的付出吗.可是他也清楚的看到.夏侯丞面上的倔强告诉他.值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纤长秀智的双手在紫色的衫袍下紧紧的收起握拳.嵌着冷意的妖眸忽闪的是一种快要自持不住的隐忍.
银月在心里一遍遍的询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是痛的.看到他一步一步的朝山上爬着.我的心痛到快要破碎.我的双腿也跟着颤抖.想要冲下去抱住他.阻止他这么继续做的愚蠢举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般隐忍.银月终沒有敌过心脏的痛楚.缓缓的开了口:“玄霄.带那些人下去.”
站在银月的左手边.玄霄惊甚住.他以为银月想起什么了.可随后思忖一下.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他真的想起來.就不会还孤立在原地凝着下面那人儿的爬行:“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边.夏侯丞硬撑着身体已经爬了一小半.他的手掌露出了沾满泥土的杂乱伤口.他的膝盖全然的被殷红倾透着.每爬一步石头上都印出了红色的血泽.
预计如果夏侯丞真的爬到悬峰之上.终生残废是不可置疑的.可即使他知道后果.还是沒有放弃.
对于他來说.用他一个要死的人的生命.换取那么多他珍惜的敬爱的人的生命.很值.非常的值.
只是……他好累……浑身上下的骨头与神经都在向他叫嚣着抗议着.尤其是他的双眼.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跟脑袋一起搭档起來欺负他.晕晕沉沉迷迷糊糊.身体也是颤颤巍巍.
银月依旧伫立在原地.凌厉的双瞳紧紧的盯着脸色越來越难看.爬行速度越來越慢的夏侯丞.冷面下.皱然的侧头对着他身后的花影开了口:“花影.扶住他.送他下去.”
“是.”花影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跃下山的身体比平时要快的很多.作为同样服用了忘情丹的他.他能够理解银月心里的那种纠结.当时面对司寇令他也是如此.陌生到踌躇不定.心疼到钻心蚀骨.
即使他现在仍然沒有记忆起曾经的点滴.但听到司寇令一字一句的道出.他的心真不是一般的痛.
所以.当他看到这样自我作践的夏侯丞.那种身同感受的真实.让他着实的想要去阻止他.偏偏银月的威慑一直镇压着他.
“你到底……是谁……”因为花影急速赶去的动作.让银月安心了不少.可.这么在乎一个人.简直让他无法理解.
陌生的熟悉.陌生的揪痛.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生命里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一点映象都沒有.
☆、173 等待
夏侯丞被花影强行的松下悬峰时.宁王、微生羽与三娘等人已经在下面等候着.当然最关键的还有银月.在众人当中.那种鹤立鸡群存在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爹……三娘……”夏侯丞模模糊糊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三娘搀扶住的宁王.紧接着看到的是扶着微生羽的傲胜.不过他却沒有对他们说什么.
“丞儿……”宁王心疼的望着浑身上下是伤.面色黄而虚弱的夏侯丞.心里泛着苦楚.依着三娘的搀扶.他朝着他急急的走去.他知道这孩子承受的太多.而他这么沒用的爹爹.即使知道所有的事情.也只能躲在暗处咬牙隐忍.
不为别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个做爹爹处置谁都不是.只是他万万沒有想到.夏侯清之对银月的怨恨与对夏侯丞的执着竟然如此之深.
“呵……本尊即放了他们.你是不是要跟本尊走了.”眼前亲情浓重的一幕幕画面狠狠的刺伤了银月的双眼.坐守在这么高的位置上.他已经什么都沒有过.就连唯一的仇恨.也为了夏侯丞无法实行.
“好……”侧头应答出声的时候.夏侯丞的清俊的脸上倾显出一丝深意不明的笑.不是苦笑不是冷笑.是一种源于心的幸福笑容.
看到这一幕.银月当真搞不明白.夏侯丞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不恐惧与自己在一起吗.又为什么对他露出那种笑.
夏侯丞微微的倾城之笑在这种沉重的气围下.似乎成了最绚丽夺目的点缀色彩.
然而.一直默默无语的微生羽.却趁着所有人不曾注意的霎那.毁掉了这抹色彩.抽出身旁看守他死士的剑.冷冷的朝自己的身体穿去.同样带上了夏侯丞.
他说过要么看他孤独一生.要么跟他生生世世.现在看來.他希望永远的带他离开.这样对他來说才是最后的幸福.
嫣红的血像诅咒一般的在夏侯丞胸口与微生羽的胸口蔓延.甚至在他们的衣衫之上画着死亡的咒语.
而这一刻时间沒有静止.但却在众人的眼中停止了走动.剑气的寒冷让周身的人身体渗颤住.在场的任何人.就连夏侯丞自己也沒有想到.在他走向银月的时候.微生羽会选择跟他同归于尽.
所有的人都呆了.傻了.甚至是疯了.任由带着死寂的风凌乱他们的发丝.
狭长的剑身穿透了两个人的心脏.夏侯丞孱弱的面中沒有即将面对死亡的痛苦.只是他笑了.眉眼笑出了幸福.笑出了一种解脱:“六……”
轻呢深情的音出口.唤醒了银月.同样唤醒了众人.身体分开.微生羽面含笑的倒地.
而夏侯丞用最后一丝意念与银月面面相对.
那一刻.两步之遥的距离.然使银月觉得离夏侯丞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
对着死撑着身体站立的夏侯丞.银月抖颤着身.伸出手走进.碰触着他的颊.轻抹着他嘴角溢出的血.然而这时刺眼的不是从夏侯丞身后刺穿的伤口.是他绝美的笑容.与痴情的眼神.
刺激让他的脑中显现的是一幕幕.他们纠缠不清的画面.脑中不断放映快速闪过的是从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画面.经历了太多.明白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最后记忆停留在他倒下的霎那.最后对他的情爱之意被封藏在了心底深处.
如今心被打开了.被夏侯丞最后的笑容打开.可痛意却如滚滚的长流一样蜿蜒曲折的开始在他的身体上蔓延着.
“丞……小二……”银月压低微颤的声音中是无限的温柔与苦意.他真的该死.真的该死.以为忘记了.以为救了他的性命就是对他深爱与保护.
可……错了……一切都错了……
沒有他夏侯丞并不幸福.沒有他反而让他更加的痛苦.沒有了他等于间接性的剥夺了他的性命.就像当初跳崖一事.这个傻瓜不还是那么决绝陪着他吗.
原來自己的爱是如此的自私.原來他从來沒有真正的理解夏侯丞的爱.
倒在了银月的怀里.吸吮着熟悉的气息.感知着熟悉的抱怀.努力睁开的双眸.因为身体极限.像是沒有生气的人偶一样.可那双充满着爱与期待的双眼仍旧紧紧的望着银月.落泪.望着哽咽:“真……好……我的小……六……回…了…”
银月爱惜的轻抚夏侯丞的颊面.手指一遍遍的轻搓着他面部的轮廓与五官.自欺欺人般的的低语着:“我回來了……回來了……真的回來了……我们一起找个世外桃源.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好不好……”
沒有回应.沒有了夏侯丞吵闹的脾气的话语与模样.闭眼了……他的小二怎么可以沒听他说完就闭眼了呢.
“玄霄.玄霄.快去把孔汝钦抓來.快.不然本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银月刚刚还温柔似水的面.骤然的阴厉起來.瞪大的眼睛里挥散不去的是一种害怕.他怒了.落泪的大怒着.
“是.属下这就去办.”
玄霄走后.银月突然的狂躁起來.他凶着脸瞪着眼.摇晃着夏侯丞的身体.歇斯的吼着:“夏侯丞你说过要好好的活着.如果死了我就会杀了爹.我们说好的.说好的.”
“……”沒有回应.始终沒有回应.
倒是沙沙的风声.在向银月宣示着事实.
“夏侯清之……快快……救救他……救救他……你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要心吗.我给的他.我的给他……救救他……”银月抱着夏侯丞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自我世界的孩子.傻了疯了.
他在乞求一个刚刚还跟他交手的男人.甚至是跪下了.放弃了所有的尊严.
夏侯清之冷着面.从头至尾都沒有多说一句话.不过他却接过银月怀里的夏侯丞.他沒有像银月那般失去自控.但同样的落下了泪.
“我怎么会放弃他呢.同样从这一刻起.你就要彻底的放弃他.他会回來的.你只需要等待.但你们不能在一起的结果是不可改变的.”
说完.夏侯清之最后望了一眼众人.走了.抱着夏侯丞走了.他留下的话意味不明.可银月真的把最后一丝希望寄存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他知道夏侯清之一定不会骗他.他等.等他重新的回來.笑着站着他的身边.
☆、174 隐于江湖 回归平淡
所有的仇恨与恩恩怨怨.在夏侯丞消失的那一刻化为乌有.鬼魅也因此间接性的隐入江湖中.曾诺不在作乱.
虽然整个过程解决的很麻烦.作为亲生父亲的宁王.还是自私的在背后操纵了一切.让尘埃平稳的落地.
而银月呢.自此不管白日还是黑夜.只要觉得心累的时候.总会一个人静静的驻站窗前或者某个地方.仰望沒有边际的天空.
夏侯清之带着夏侯丞已经离开了三个多月.银月除了完全沉溺在了那种淡淡的忧伤之中.再则也屏去曾经的阴冷.成功的做了一个与世无争的普普通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