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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妻君犯上 (流年忆月)


  “嗯,”季崇德只颔首,不再将他的话续下,扫了眼晏苍陵胸前的伤处,摇首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多加阻止你们了。这段时日你不在,璟涵是食不安,寝不安,但凡听到你一点消息,都可高兴得一整天。我看着他长大,如此多年,都未曾见过他如此会心的一笑,他是真心想同你好,是以……”他沉了沉语气,挑起目光道,“他方故意唤你来寻我包扎伤口,唉,这小子,怕是想拉近你我关系罢。”
  晏苍陵双唇一张,讶异地一会,又阖上,他原以为季临川是故意惩罚自己,却未想,竟是担了如此的心思,还亏得他常同季临川相处,竟连季临川的心思都摸不透。
  “我也将话挑明了说,你若真心待他好,我自然不会阻止你们,但你若伤害他,我便得带走他了。他这辈子受的伤够多了,我不可再让他受半点伤害。”季崇德从嘴里叹出一口气,一声无奈在嘴边兜兜转转,又顺回了腹中,“想必他已告诉了你他的过往了。他表弟之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那根刺,但他总将罪过归于他身,连我们开导都无济于事其实当年,拂心这孩子病得太重,哪怕给他那根人参,也挽救不回性命了。而拂心如此病重,并非因掉湖所致,而是他……唉,其实是他自己不愿活下去而选择了自我了断。”
  “什么!”晏苍陵大惊,“这是怎地回事?”
  “说来,”季崇德摇首叹息,将过去一页页地掀过,”都是命啊。当时拂心的状况已好了许多,结果却遇到了我为了篡改璟涵的户籍,而散金之事,当时我府上都掀不开锅了,拂心为了节省药费,故意瞒着我们,将一份药,分作两次吃。当时我们又在忙碌,无暇顾他,而那伺候的小厮又是个不靠谱的,理都不理会,你说,这药量减半,他如何撑得下去。到了后来,他知晓自己身体不行了,遂不再喝药,言道自己差不多了,不该再浪费府上的银钱,最后……最后,还是走了。”
  当过往的故事在话音中走过凄惨的阴霾时,晏苍陵沉默了,谁人会想到,竟是这般的结果:“那么……璟涵他知晓么。”
  “他知的,”季崇德点了点头,“只是他仍是过不去心中那个坎,将一切罪孽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孩子,唉,我真不知说他太过敏锐,或是太过脆弱了。其实啊,他在家中甚少似在你大笑,至多是抿唇,浅浅一笑,但同你在一块后,他总能开怀大笑。慕卿啊,你若真心对他,便让他多笑一些,顺着他些罢,这是身为亲爹,所能恳求你的事了。我知晓此等要求兴许过于为难,但我……我只能这么一个儿子了,”季崇德深深一叹,“还望你能多担待些,照顾好他,他若有何要求,便顺着他些罢。”
  季崇德如此请求,晏苍陵又焉能拒绝,即便是心有不甘,不愿被人左右,但到底还是关切上了心头,应承了此事。
  季崇德拧紧的眉头倏尔舒展开来,会心一笑,朝着晏苍陵点了点。经由如此简单的攀谈,两人近似父子之情的亲情急速上升,接着两人就接下来应做之事,谋划起来,待得晏苍陵面现倦色,实在撑不住告辞后,方匆匆结束了来之不易的对谈。
  晏苍陵身上浅淡的气息在房内留下一抹余味后,季崇德承起的笑意又敛了下来,恢复了容色。行出外,看晏苍陵往浴池方向去了,便提步往朝临阁走。
  一到门前,低声一道:“璟涵。”
  里头立时传来临近的脚步声,季临川随之走来,开启门扉,将季崇德迎进屋中。
  “爹,如何了?”季临川声音带颤,灼热地直视着季崇德,却换来季崇德有深意地一叹:“唉,你啊。”
  “爹,究竟如何了。”季临川急切再问。
  “能如何,他铁定得听我们的,”季崇德胡子一翘,竖着手指朝着季临川点了点,“只是爹不知如何说你了。你想让他听你的话,你自个儿同他说不便成了,为何还得拉着你爹下水,同你做戏。”
  “爹!”季临川略红了红脸,嗔道,“单凭我一人如何劝服他,他到底是个王爷,我算什么,能要求他为我做事?是以光我说不算,尚得爹你相助,两面攻心,让他对我服服帖帖的。”
  “爹便不明了,”季崇德蹙眉道,“他是个王爷,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为何偏生要他全听你的。”
  “爹你有所不知,”季临川摇首道,“我听仲良说,他常为了胜仗而拼命,连自个儿的命都不顾。甭看他表面和气,实则该狠时,可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去。我若不管一管,他却狠下心来,丢了命去怎办。爹,你便放心罢,我自有分寸。”
  季崇德双唇堪张,总想续上那么几句诸如爹不放心的关切话语,可话都似黏在喉咙里,顺不上来,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拍了拍季临川的肩头,摇首道:“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爹也不过问了,只要他待你好便成。”
  季临川会心一笑,笑容明朗得让人都禁不住一同笑起:“放心罢爹,您快回去罢,稍后他便归来了。”
  “嗯,”季崇德颔首,转身提步便走,但脚步方落,又猛地折身,指着季临川的鼻头叮嘱,“记得,别的事爹都可应承你,但房事时定要你在上,他在下。”
  “嗯……嗯,”季临川瞬间红了脸,匆匆地应了两声,赶忙将他爹往朝临阁外赶,一口气推人出去,关门,接着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吁了口气。
  当夜,两人行了房事,果然是季临川在上,晏苍陵在下,不过,被进入的却是季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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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红日渐升,天光初亮,晏苍陵翻身醒来,看身侧蜷着被子缩成一团的季临川,浅浅一笑,季临川睡觉时便如小猫一般,喜欢将身体蜷起,他在以前照顾不能动弹的季临川时,便试图纠正他这坏毛病,但屡次都不成。后来他问过了王大夫,王大夫道这兴许不是习惯,而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自我行为,只有蜷在一块,方有安全感。
  他当时听罢后,想起了季临川的过往,再看他这睡姿时,心口便带着了疼意。这几日同床共枕时,皆会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压住他试图蜷起的脚,给他温暖的安慰,虽说短短几日看不出效果,但好歹还是让季临川的手脚略舒展开来了。
  轻轻地在季临川颊边啄了一口,轻手轻脚地给人盖上了被,晏苍陵下床穿衣着裤便出去了。
  吃过早膳,他到了书房,处理了一部分这段时日里搁置的公务,看并无需要立马处理的后,便唤人带来他的爱驹,交代了一声,翻身上马,去寻李公公了。
  李公公在他前往南相解决西平军时,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待在驿站不出,故意为晏苍陵拖延时间。
  晏苍陵深知李公公相助,是以这归来的第二日便来看人了。当然这一来,没少给他捎来一些灵丹妙药同银两。
  悄然无声地将银两按到李公公的手里,晏苍陵扯出笑意,询问道:“公公,这几日身体可好。”
  “哎哟,”得了银钱,李公公的脸上都笑开了花,拢在袖中的手上下摸着银票,好似停下不摸那么一会,这银票便会长了翅膀飞出一般,他笑眼眯眯地道,“这身体时好时坏的,说不准哟说不准,兴许王爷大胜归来,将西平军赶回南相,咱家这身体便好了。”
  晏苍陵瞬间明了李公公暗示之意,会心一笑道:“不知公公,稍后要去何处,可是回京。”
  “回京?”李公公稍稍挑眉,“似乎倒真是该回京了,可咱家听闻这段时日,南相同芳城一带,大雨临盆,咱家这一路甚是不顺,估摸着得月余方能回京咯。唉,王爷的芳城同南相如此临近,丝毫不用担忧路途遥远的问题,王爷您说是么。”李公公此言话中有话,晏苍陵怎不知他这是在暗示自己,他会继续帮自己拖延时刻,以好让自己想方设法将芳城的势力挪到南相。
  晏苍陵含着一抹笑意,又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重重地按到了李公公手中:“公公,多谢您了。”
  “客气什么,”李公公不着痕迹地收回袖中,“届时,尚得王爷多关照关照。”
  “这是自然,自然。”
  两人相视,皆咧出一口深意的笑。
  
☆、第八十章 ··民心

  翌日一早,李公公便一步三挪地慢腾腾赶马上路了,晏苍陵早早便亲自赶来相送,好药同银两也没少往他的怀里递,将人哄得笑意连连,连花都失却了颜色,当然,这乱送东西的后果,便是一回府,便对上了一张黑了的脸。
  “咕隆。”
  晏苍陵下意识地吞沫一口,梗了梗脖子,小心问道:“璟涵,怎地了。”
  “怎地了?”季临川单手撑在桌边,淡然自若地捋着长发的末梢,不咸不淡地道,“你这段时日给那人送了多少东西。”
  晏苍陵一顿,心叫一声不好,面上却波澜不惊,掐指算了算,眼珠子沿着四面八方溜了一圈,故意瞎掰道:“估摸着也没多少,不打紧。”
  “不打紧?”季临川眉头一蹙,原先的月牙都蹙成了起伏的山峦,“你可知你如此挥霍财力,反而助长了那人的气焰?”他豁然站起,沉着脸色看着晏苍陵,“你身为王爷,食邑万户,坐拥四方,自然是不在乎那些小钱的,可你知,这年头有多少百姓无食而饥,多少百姓重病无钱购药,而你却随随便便转手将银钱送予他人,而屡次皆是大大一笔数。原先我是不管这些的,但方才去了账房一趟,方发现你这段时日给李公公的钱,竟有了万两。慕卿,”季临川面上已阴云满布,“你当你的银两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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