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考虑了,”姚亮一挥袖,“不便是帮你谋反么,帮你便是,我本是罪人,何惧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爽快!”晏苍陵一个拊掌,又以极快的速度将语调一转,“既然如此,便先借我一些你的药剂给我用用罢。“
姚亮眼皮子狠狠地一抽,古怪地盯着晏苍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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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亮是个人才,日后若能得以善用,定成大器。于是,为了能考量姚亮的能力,晏苍陵带着姚亮回了府,将其交由谘议参军,望姚亮能跟着学到些东西。
得来的药剂被高高抛起,晏苍陵笑得边上的花儿都失却了颜色。安置了姚亮后,晏苍陵快步去寻了季临川,笑吟吟地将自己的胜利品递给他:“璟涵,你瞧我将东西给你弄来了。”
季临川等晏苍陵等得眼都泛了困,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蹭着被褥如鱼一般怡然自得地钻入晏苍陵的怀里,眨眨眼,醒了醒神:“呀?”将那药剂取过,摸了半会,又打开了闻了闻,“试试。”
“好。”晏苍陵小心地将季临川掰出怀中放好,唤人上来同过所相同材质的帛布,大笔一挥,在其上写下数字,接着再将药剂一倒,竟果真将上头的字迹给消了个干净。
“啊,”季临川神奇地看着这消字的过程,晃动着晏苍陵的胳膊,指着那帛布惊奇不已,“好生厉害。”
“那是,”晏苍陵得意得鼻头都昂上了天,“也不瞧瞧是谁弄来的,哎哟!”他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被撞的肩膀,“璟涵,你怎地又撞我。”
“又并非你制出的,得意些甚呢,”季临川瞪了他一眼,摸着药剂笑道,“聪慧的是他人,又不是你。”
“璟涵,”晏苍陵蔫蔫地拖长了音,双手一环,将人拢在了怀中,鼻腔中皆是不满,“你夸他人,不夸我,我不乐意了。”
“呀?”季临川顿悟,轻轻一拍晏苍陵的脸颊,笑道,“你不乐意些什么,莫非还想我夸你不成。”
“为何不能夸,”晏苍陵嘟囔道,“我不好么。”
“好,”季临川两眼都弯成了月牙,两排白牙一咧,笑得无辜极了,“你给我欺负,自然好。”
“……”
晏苍陵气哼哼地将季临川丢开,双手环胸走了,留得季临川在他身后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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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季崇德果真提出了带“病好”的季临川离开,晏苍陵也未挽留,给季临川递了一个眼色后,便去办自己的事情了。季临川离去的同一日,许颂铭将吴其康身周之人的调查结果告知了晏苍陵,原来这皇位非但是吴其康一人觊觎,他的亲儿也一并想坐上这个皇位,吴其康带着季崇德上京后,他亲儿便蠢蠢欲动,准备将吴其康的势力夺至手中。但当许颂铭问及是否要从吴其康之子身上下手时,晏苍陵却以那人尚有别用而拒绝了。
经由再三考虑,晏苍陵将下手目标放至了吴其康的一名妾室之上。为保计划顺利完成,晏苍陵先了一步前往那被自己大火燃尽的棺材铺,孤身一人在棺材铺等了几个时辰,终于将铺主给等到了。
俩人一见面,晏苍陵便开门见山地许以重利,让铺主帮他走一趟镖。有钱到手,铺主自然爽快地答应,但当晏苍陵提出任务内容时,铺主的脸色顿僵。
“你说什么?!要我扮作女子混入西平王府?!”
晏苍陵笑意盎然,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掏出一摞银票,在铺主的面前一摇三晃,勾得他的眼都馋了:“做是不做,随便你。”
二话不说。
“做!”
“成,”晏苍陵拊掌,先将自己对付吴其康的计划大意道了一遍,接着续道,“我要你做的事情极其简单,我已查好,吴其康有一妾室早早便同总管勾搭成奸,只是碍于吴其康在,两人不能私定终身,你只需扮作这妾室的贴身丫鬟,混入西平王府中,在这妾室耳边吹吹凉风,鼓吹她对付吴其康,届时当吴其康真正获罪时,你便可抽身离去。呶,这便是那丫鬟的习性,以及她出府的时辰,依着上头所写的内容,你去办定万无一失。”随着话音落下时,一封书信便放至了铺主的手中。
铺主脸上青白交错,嘴角抽了再抽,一堂堂男儿扮作扭扭捏捏的女人,简直是侮辱,可这钱都落到了眼前,不拿又岂非浪费,脑中两小人打起了架,终究是被银钱晃瞎了眼,迫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此事。
晏苍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甚好,接下来的事便靠你了,至于你铺子么,我定给你盖个全新的,给你钱亦不会少。诶,是了,我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呢。”
“我?”铺主一瞥鼻子,得意洋洋地叉腰道,“老子便是武功盖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成御相……”
“御相……鱼香……肉丝?”
“……”
咕隆,晏苍陵的肚饿了。
☆、第六十二章 ·捉弄
另一厢,季临川同季崇德正坐在出城的马车之上,季临川从始至终,皆靠在车厢边上,阖眼安睡,不发一言,安静得让季崇德都冒出了满肚子的疑惑泡泡,巴不得掀开季临川的嘴,问上一句:你当真如此安分地同我走
季崇德都深觉自己快疯了,儿子拂逆自己时,他便会暴跳如雷,但儿子乖顺时,他反而不习惯。
季临川慵懒地掀了掀眼皮,眼珠子滚到边边角上,瞅了他爹一眼,又狡黠地滚了回来,继续装睡,而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瓶药剂。
到了城门,季崇德出示了手中的过所,经由城门守卫确认无误后,得以放行出了城门,然,在其离开后,城门守卫便上了马,快马加鞭地往晏王府的方向赶去。
出城后,季临川也都未吭上一声,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爹赶路,只在停下歇息时,方说上一句话,而这话也短得不可思议,那便是:爹,喝水。
季崇德胡子都吹到了天,沿着眼眶溜了一圈,接过季临川手中递来的水,便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殊不知,在水袋之后,印着的是季临川狡黠的笑。
这水中被落了助眠的药,一旦此药入喉,若一入睡,便会睡得极其地沉,是以方上马车不久,季崇德便泛起了困意,而季临川早早便装作同困地阖眼睡去。季崇德看季临川也未有何不对劲之处,打了几个呵欠,便睡了过去。
看季崇德睡熟了,季临川嘴角一弯,赫然睁开了晶亮的双瞳,戳了戳他爹,确定他已睡熟后,便在他鼻尖那儿放了一瓶无色无味的药,使他睡得更香。做完了这一切,季临川坏笑着从他爹怀中掏出了过所,将其展开,旋开那瓶一直攥在手心里的药剂,滴了上去,不消半会,这过所上目的地及日期的字皆消得一干二净,只余下出发地的信息。
事毕后,季临川似个做坏事的孩子,心头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东张西望,看周围毫无动静了,方抿着唇,睁大了眼,将过所放回他爹怀中。
一旦放稳,他便如被烫了般将手抽回,乖乖地扯紧了衣裤,挺直腰板木着双眼端正坐好,屏气凝神了好一瞬,眼珠子转了一转,在触及到季崇德时,又触电般缩回了目光,反复数次,他方小心地看向季崇德,发现季崇德一直都未醒转后,方松下了身板,吁了一口粗气,缩成一团,继续靠在一边熟睡。
当季崇德于梦中挣扎,终于走出梦境时,入眼的便是季临川缩成一团,安睡的模样。季崇德一扶额头,甩了一甩,看季临川还在身侧,便未怀疑自己突而睡熟之事了。
然而,当到了邻城,将过所掏出之时,季崇德便傻了眼了。这过所上的字迹只余下了出发地芳城的,而后一众通关之地以及目的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此一来,城门守卫焉会放人入城,挥挥手就将季崇德给赶走了。
季崇德气上头顶,瞅了季临川半晌,瞪得眼都直了,都无法从季临川他无辜的神情中瞧出一点儿不对劲来,他又见目光放向车夫,这更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扯过过所,便对着季临川噼里啪啦地问:“究竟怎地回事。”
季临川无辜地转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皱眉摇头,反问什么怎地回事,爹一直拿着过所,我又怎知。
季崇德是又气又恼,打从回来同季临川与晏苍陵两人接触后,他的脾气是愈来愈差,都快成一座火山了。
万般无奈,他们身上干粮不多,亦不能露宿荒野,在季崇德再三劝说守卫不成后,唯能打道回芳城。
为了节省干粮与水,父子俩皆是能省则省,以致回到芳城时,俩人都虚脱无力,落魄糟蹋,这守卫一见他们俩,都瞪直了眼,不住地说季前辈,您们这是被晒干了么。
季崇德早已累得无话可说,将过所一扬,便要进城。可哪知,这守卫竟然不认这过所,言道上头连个目的地和日期都未有,分明便是造假的,不予进城。
季崇德的气得头顶冒烟,那不让进,这也不让回,这分明是要让他们露宿荒野,做野人去也。
他急得抱胸团团转,眉毛都竖了起来,沉着脸看着季临川,总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丁点儿的不对劲来,可如何看,都觉得季临川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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