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晏苍陵狗腿地凑上去,给季临川捏了捏肩头,又锤了锤背,笑得谄媚极了,“你能改变义父对你们的看法,也是好事一桩。”
“嗯,乖了,”季临川娴熟地点上晏苍陵的鼻头,“你要记得,身为季家人,便要以季家为上,懂?”
“季家人?”晏苍陵双眼眯眯,小声地在季临川的耳边轻咬,“璟涵,你忘了是谁嫁给谁了么。”
“呀?”季临川拍开了晏苍陵的脑袋,眨眨眼,很正经地道,“不是你嫁给我么,不然外头怎地说我畏妻如虎?”
晏苍陵的话便续不下去了,若说嫁人的是季临川,那便是承认自己畏妻如虎了,可若不说,这嫁娶关系便变化了。
“璟涵,你越发坏了,看我不惩罚你,看招!”晏苍陵一个虎扑,将季临川压倒在床上,又使出了自己乐此不疲的挠痒痒功夫,弄得季临川哈哈大笑,在床上一个劲地打滚,而啊呜觉得有趣,也跳上了床,在两人身边跳来跳去,一会儿趴到晏苍陵的背上,一会儿舔舔季临川,两人一虎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这一日便在他们的欢乐声度过了,然而翌日一早,他们的笑声便被一事压了下去。
☆、第一六九章 ·霹雳
翌日一早,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劈到了晏苍陵的头顶。
晏苍陵攥着那封自己人传来的密信,久久不能言语,原来在晏苍陵准备渡江之时,东南方的齐王带兵打向了京城,一路过去,屡战屡胜,所有的藩王军都不是其对手,可见其准备充分至极。若问这齐王的何人,连晏苍陵都答不出个仔细来,此人竟比江牧还堪称传奇,听闻此人镇守东南多年,祖祖辈辈皆是安分守己之辈,从无叛国之心,忠君为国,且低调行事,若问乱世之中,谁人定不会起义的,除却江牧外,晏苍陵便只想得到齐王这人。可如今,这最不可能之人,反而最先攻破了重重关卡,打到了京城。齐王太过低调,低调到他人逼面而来时,方发现他笑容背后的狰狞。
晏苍陵也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齐王,齐王竟能蛰伏多年不动,还能趁着晏苍陵渡江的档口,突然杀出,迅速地解决了对手,可想而知,齐王的城府不容小觑。
晏苍陵看罢手中的信件,丢给了季临川,面色沉了下来:“如今我们距离京城,尚有将近半月的行程,只怕我们到达京城之时,齐王已经称帝。”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匆匆阅览信件,季临川担忧地问道。
“能如何,只能继续打。只是齐王有如此城府,定一会防着我,因而我军必得小心为上。”晏苍陵抿紧了双唇,即刻扬声招来了各将领,把自己得来的消息告知。
众人听闻,尽皆倒抽口气,面面相觑,无法言语。晏苍陵没有时刻给大家惊讶,当即展出了地图,部署好下一步要行进之地,以及应对齐王之法,每一步,皆小心谨慎地行走,还耐心地征询大家的意见,确保万无一失后,方定下计划。
季临川始终在旁沉默不言,不知能说些什么,这被人捷足先登的滋味放谁人身上都不好受,尤其对方还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对手。
这一商议,便耗费了足足一个上午的时刻,当议会散了之时,晏苍陵已是乏了,揉着眉头接连叹气。
季临川乖巧地上前给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安慰:“切莫担忧,一切都会好的,再者,我们人数众多,还怕他不成。若实在不成,我们尚可以联合朝廷军。”
“朝廷军靠不住,”晏苍陵摇首道,“虽说我们将其说服,但我犹是不放心。璟涵你莫非忘了,上次安天仁派朝廷军到来镇压我时,我俘虏了不少的朝廷军,那时我秉着试探的态度,将其收为己用,可未过多久,那些人便背叛我们了,幸而我留了一手,一发现苗头不对,便将其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季临川怔了一瞬,反驳道:“可上次是安天仁亲自派兵,而今次却是王恩益派兵,王恩益可没安天仁那种城府,会让人来做奸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何我要他们后行,而非与我们同行,便是生怕会出变故,”晏苍陵叹息道,“这等时候,小心些的好。而今我们还有义父的大军不是么,一定会好的。”
“但愿如此罢,希望这齐王并非我们想象中的如此厉害。”
心头如是想着,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晏苍陵在得知消息后,便赶忙带兵出发,岂料方行七日,攻下一小城镇时,又有另一晴天霹雳消息传来,原来齐王火速地带兵攻入了京城,直杀向大殿,将当时尚在朝议的百官拘于手下,而王恩益以及傀儡皇帝也被其俘虏,整个朝廷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中,若谁人不服,便被其一刀削断脑袋。然而,令众人所诧异的是,天子安天仁同皇后梦容均不知所踪。
晏苍陵挥手让禀报之人下去,同季临川面面相觑:“你如何看?”
“我当时便觉得安天仁被王恩益控制,朝中所有的势力都落入王恩益手中太过简单,现今一想,恐怕这俱是安天仁安排的,”季临川眼底蒙上了怨色,轻咬下唇,在红唇上落下了一个淡淡的牙印,“我说过,安天仁并非如此简单之辈,他既然能安排自己受俘的士兵充当奸细,定也能给毫无势力的自己留下后招。只怕当时他发觉自己身体大损时日不多后,便决定丢下手中势力,转向保命去了。因此,他将势力让给王恩益,想来是希望将藩王的焦点落在掌握权势的王恩益上,而自己则趁乱逃亡,保下自己的狗命。”
“那梦容呢?我担忧梦容她也被安天仁带走,那么便麻烦了。”
“你忘了朝中还有王斌同王大夫么,有他们在,梦容应当无事的,”季临川温柔地安慰晏苍陵道,“甭担心了,现今你需要做的,便是攻城,拿下王位。至于齐王,你可想法子阻挠他称帝。”
“阻扰他称帝?如何阻挠?”
“首先,你先得弄明白一事,玉玺在何人手上。”
晏苍陵一怔,恍然大悟道:“是了,玉玺!”他立马招来了探子,吩咐其想尽办法打听玉玺何在,探子授意离去,晏苍陵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安天仁既然能逃,这玉玺十之八九在他身上,如此,虽可以无玉玺为借口,将齐王拉下帝位,可我当怎办,我没有玉玺也无法登基为帝。”
季临川缄默不言,半晌后续话道:“既然如此,便只能仿照一块玉玺了,可问题是,谁人见过真正的玉玺,又有数人能有这本事仿照。”
晏苍陵被问倒了,双手一环拥上季临川,沉吟道:“那便只能赌了,总比在此等待的好。”
“嗯。”
但赌局未开,便有一欣喜的消息带来,几日后,一封密信落到了晏苍陵手中,他展开一看,阴沉了多日的脸,赫然拨开了云雾,见了天光。原来这封信乃梦容送来的,梦容在信中道她已被王斌救出,正在一安全之地休养,她早便料想到安天仁会暗中离开,故而在宫中的那段时日一直在潜心观察,逮着机会便糊弄受底也伽作用神志不清的安天仁拿出玉玺,给自己看。现今她已将玉玺的大致模样画出,并写明了材质的特点,只需唤一能工巧匠寻了相应的材质雕琢便成。
拿着这明显经过细心绘制的画,晏苍陵激动得不能自已,梦容虽被底也伽控制,神智略有模糊,但犹能记得帮助自己,委实不容易。感念一生,晏苍陵高兴得抱着季临川亲了几口,结果季临川一句话丢来,晏苍陵又蔫了下去。
“哪怕有模板在手,你却无能工巧匠制成玉玺,再者私制玉玺是大罪,你说谁人敢接。”
“唉,”一口叹息漫入了空气中,随着拂风吹向四处边角,晏苍陵无奈地问道,“那我们当怎办。”
“为今之计,”季临川也甚是无奈,“只能瞧瞧军中,可有何人会制罢。”
抱着试探的心去问,结果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原来贾予原先便是做这等绝活出身,一听闻要制玉玺,乐得拊掌,道自己终于能重操旧业了。于是,在见识过贾予过人的本领后,制造假玉玺之事,便落到了贾予的身上。可当说道要用什么材质来制时,众人又犹豫了。
贾予沉吟一瞬,回道:“玉玺的色泽独特,我倒是知晓有一种玉同玉玺的色泽一样,但这两种玉,放在手中触感便不同,懂玉之人,一眼便知真假,故而蒙混过去尚可,但万不可经过他人之手,被其发现端倪。”
晏苍陵点了点头:“只消能仿成肉眼难辨的便成,其余的,我会蒙骗过去。这玉的采购,便交由王斌罢,也正好,给他回个信。”
“那好,那这段时日我便潜心制玉玺。”
“嗯,需要什么只管同我说。”
“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晏苍陵脸上化开了笑容,但日子过去,随着离京城愈来愈近,他的笑容又渐而收敛了。当离京城尚差三日时,晏苍陵忽然下了一个决定,夺去乐麒典军的身份,让其重做回季临川的小厮,带着季临川去同梦容会合,不准季临川进京。这一举动,着实让众人震惊不已,季临川也甚是不解,都已到临近成功之时,晏苍陵为何要丢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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