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只消能在我出征之时,能带着便好,璟涵,”声音骤然压柔,晏苍陵环抱着季临川,轻将自己的脸颊蹭在他的颈上,“这一路你辛苦了,本来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可惜我却出了那档子事,让你深陷难地,我实是对不住你,日后我定会好好地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嗤,”季临川点上了他的鼻头,“说什么笑话呢,我也是堂堂男儿,哪儿需要你保护。前些个日子,你给我铸造了一把轻盈的软剑,因而我也能保护自己了。”
“可我担心……”
“担心什么,我这不好好地么,”季临川笑容越扩越大,“当初是你告知我要坚强的,现今我成长了,你倒还更担心了。”
晏苍陵一怔,竟呐呐失了言语,回顾两人相识历程,当初的季临川逢人便喊,见人便怕,连“安天仁”三字都不敢直视,胆小得让人心都疼,是他晏苍陵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告别过去,带着他站起,带着他坚强地面对未来。如今的季临川的成长让晏苍陵都惊讶,原先病弱得只能深居阁中以药为伴的身体,如今却能扬鞭跃马征战沙场,原先心结不舒的心,如今却能扫荡心中一切阴霾,乐观地面对这个世界。晏苍陵想,兴许是当初自己的死,让自己支撑在季临川身上的重量尽数消失,没了这保护他的墙,他只能强迫着自己接受这个令他崩溃的世界,强迫自己承着万钧之重傲然站起。
“璟涵,你变了许多,变得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你。”晏苍陵发自内心地感慨着。
季临川将自己的鼻头靠上了晏苍陵:“当年我改变了你,现今你也改变了我,这便是我们俩的缘分。”
“哈哈哈,说得对,”晏苍陵亲了季临川一口,“这便是你我的缘分!”
季临川回应他的,是一个深深的吻。长夜漫漫,俩人相知相许,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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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晏王大军改称“行天军”,告别城中百姓,带兵出发,赶往江池城而去。离去当时,百姓长街相送,洒泪相别,不少人家带来了自己的粮草,不要任何回报地赠予行天军,再三感谢他们救下了被西域敌军围困的他们。
晏苍陵推却不得,只得收下,并再三叮嘱城中百姓,若遇西域两国归来,便先一步躲入地道保命,不可强抗,等待着朝廷派兵救援。
百姓一一应下,挥手同晏苍陵作别。
离去之后,晏苍陵马不停蹄地带兵往江池城而去,大军浩荡,长旗飞扬,蹄声不绝。
季临川一直策马伴在晏苍陵的身侧,时而累极,方会同晏苍陵同乘一骑,以让自己休息,而那时晏苍陵也会刻意地放缓奔夜的脚速,让季临川好生歇息。
这一路,风声飒飒,漫天黄沙,大军过草丛,渡长河,跨铁桥,每行一处地方,都有人因各种艰险而丧命,在这等时候,让众人始终不灭希望的,是晏苍陵马上的大旗——为了顾舞士气,晏苍陵将一面大旗插在了奔夜臀后的一个小管子里,他去向何处,大旗便飘向何处,只要见到大旗,众士兵便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季临川不似晏苍陵那般骑术精湛,他能做的,便是在伤员身边,柔声安慰,亲自给其包扎伤口,并以银钱抚恤兵丁,承诺若是士兵不幸丧命,待晏苍陵君临天下之日,必授予荣位,荣耀子孙。有此一诺,众士兵热血高涨,再不畏生死,哪怕不幸战死沙场,也以此为荣。
不知不觉中,众人便在漫长的征途中,来到了传闻中不可攻破的江池城。
大军的步伐还未到达江池城,晏苍陵便下令驻扎在江池城的边境之外。
大军驻扎好后,布置好所有事宜,晏苍陵深吸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前往江池城而去,季临川好言相劝,道他独自一人前往未免太过凶险,晏苍陵却以自己一人前去,方能证明自己的真诚为由,拒绝了季临川要他人陪伴的请求。季临川无可奈何,只能相应。
吻别了季临川,晏苍陵含着笑容,换上了常服,一步一步捧着真诚的心,踏往江池城的方向而去。
遮掩百树散尽,宽广大路近在眼前,晏苍陵深吸了一口气,步步临近江池城,最后一步在城门前站定,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此城护城河竟有内外两道,若非两河水质不大一样,晏苍陵还真发觉不出——有两道护城河意味着两河的水源不同,一但切断了其中一道水源,尚有另一道水源支撑。而高耸城墙的中央,竟有无数片砖瓦翘起,翘起的砖瓦下方开了无数个毫不起眼的小口子,小口子下有银光赫赫发亮,晏苍陵凝目一视,发现这发出银光之物,竟是箭矢。心头一震,若是有敌来袭,光是这城墙上的箭矢,便能夺去不少人的性命。而在城门之上,最顶端的砖瓦竟然是尖刺状的,若是敌人想爬云梯入城,则易被尖刺扎得头破血流。更甚者,这守城门的士兵皆是重甲着身,手握锋利长枪,宽肩厚背,步伐有力,一看便知是武艺不俗之辈。
晏苍陵此时方知,世人皆说江池城难攻,不是大话,有如此精良的配备,除非能长年围城,不然谁人能攻下。
晏苍陵双脚站定,对着城门上的守卫放声一喊:“在下不远千里而来,有要事要同江陵王相商,还请诸位帮忙带话。”
声声敲金击石,铿锵有力,很快便将城门守卫的视线吸引过去,一人扬声高呼,询问晏苍陵为何许人也。
晏苍陵挺直腰板,直视上方的士兵,却闭口不答自己的身份:“在下身份不宜道明,得见到江陵王方可言说,若诸位不信在下,可先将在下双手缚上。”说罢,真诚地将自己的双手抬高放至胸前,目光灼热凝望着守门的士兵。
守门的士兵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看如此情况,士兵头领便派人去禀报江陵王,让晏苍陵先在下方等待。
不多时,城门轰然大开,两队士兵夹道而来,其中簇拥着一名青衣的中年男子。两队士兵围向了晏苍陵,尖利的尖枪直面上晏苍陵的身体,一旦晏苍陵有何轻举妄动,他定血溅当场。
晏苍陵眉目一横,凌厉之色将众人扫荡一圈,声音沉如重山:“这便是江陵王的待客之道?”
“阁下身份不明,我等自然得小心行事,”青衣男子微微低身揖礼,但目中毫无恭敬之色,“某乃江陵王府长史陆潜,受江陵王之命,来此接见阁下。阁下独自一人前来,要求见我王,不知所为何事。”
“在下有大事要同江陵王相商,这等人言口杂之地,在下不敢乱言,若是可以,可否带我进去亲自会见江陵王。”
“非是我王不见你,而是我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阁下若有何话,不妨让陆某捎带。若是阁下不乐意,那请罢。”说罢,陆潜一个摊手,便是要送客。
晏苍陵眉心一沉,而今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中,自己为表敬意,也不宜发难,遂左右考虑再三,便从怀中抽出了一封密信,交予陆潜手里:“此乃密信一封,你们王爷见了信中内容,便会明白。在下独自一人前来,不带任何兵器,已显真诚,还望江陵王也能以诚相待,勿让在下失望得好。”
“这是自然,”陆潜始终言辞有度,不喜于色,将密信收下后,摆手便往回走,“阁下请稍带片刻,某将密信给王爷,稍后再给阁下答复。”
声音落时,人已经离晏苍陵远了。
日悬当头,蒸腾得浑身热汗,晏苍陵始终负手在原地等候,不挪一步距离,直待到日头将尽西斜,方见到两队士兵簇拥着陆潜到来。
陆潜脸上神色不变,将从晏苍陵手中得来的密信退回给他,语气沉沉:“王爷已看罢您的信件,他听闻晏王妃不懂武艺,却能在晏王不在之时,独领大军奔赴沙场,驱逐西域蛮子,故而王爷想独自见他一见,瞧瞧晏王妃的风范,还望晏王您不、要、拒、绝。”
☆、第一六零章 ·江陵
晏苍陵带着满肚子的怒气回了军营,一入帐内,就是恶狠狠地揪起被褥,摔到床上:“该死的江陵王,未免太过狂妄,真当我求你不成,了不起我明日便集结大军,踏破你们江池城!”
季临川被这般盛怒的晏苍陵吓了一跳,他甚少看到晏苍陵发怒,即便有何怒气,晏苍陵也不会在他面前展露,而今竟然失控到如此地步,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卿,怎地了,”季临川倒了杯茶,递给了晏苍陵,看其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下,忙不迭地给他顺了顺背,“小心些喝,别噎着了。”
“璟涵!”砰地放下茶杯,晏苍陵将季临川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你不知他们有多气人,真当自己是百战百胜的军队了不成,竟然……”顿时语塞,晏苍陵将季临川错开了一些,摇首道,“总而言之,我以诚待他们,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璟涵,明日我们便带军攻进去,让他们见识见识行天军的厉害!”
季临川掰过晏苍陵的身体,深深地望入他的眼中:“慕卿,你冷静些,冲动只会给大军带来不可预料的结果,你老实告知我,究竟发生何事。看着我……”
“我……”所有的愤怒在柔和的声音中,消失殆尽,晏苍陵渐而敛下了怒气,呼吸起伏,但一双眼却始终不敢直视季临川,好似里头有什么魑魅魍魉,“璟涵,你别问了,我不想提,早些歇息罢,稍后唤大伙儿集中,明日便攻城。”转身挥挥手,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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