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祁看赫连曜远去的背影，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声嘟喃了一句：“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哪也不去，就算死，也要让灵魂留在这里等你。
赵德看自家儿子这幅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才小声道：“回去歇着吧。”赵昀祁被老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虽然赵德故意放轻了声音，但在这寂静的深夜，还是显得特别大声啊！
“知道了，爹，你也早些休息吧。”赵昀祁被赵德这么一下，哪里还有心情悲伤，熟门熟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这些日子他一有空都在和赫连曜腻歪，还真没睡过什么好觉。这一觉他就睡到了第二日的午时。
赵昀祁一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周围的空气喊：“李叔，你在吗？”他话音刚落，李修德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赵昀祁好奇地打量了李修德，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地观察这个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人。
第一次见面时，李修德全然一副乞丐的模样，很是狼狈。后来梳洗过后，赵昀祁却还是觉得没什么变化。主要是李修德的那张脸，比他老爹还要苍老几分，而且常年性面瘫，可以说是很不讨喜。还有那沙哑的声线，导致他都不怎么讲话，存在感极低。
因为是暗卫，赫连曜给李修德配备的衣服自然是黑色的，赵昀祁无论什么时候见他都是这一身衣服。而且赵昀祁还没见过他吃饭洗澡，每次无论他什么时候叫人，李修德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如果不是因为赵昀祁穿的是架空古代，他肯定会以为李修德是个机器人。
赵昀祁打量了那么久，李修德却仍旧面不改色，也没有说话抗议。搞得赵昀祁都觉得自己像是变态主人一样了，尴尬地清咳了几声，赵昀祁才问：“李叔啊，上次你说你和霍沛姗有交情，是什么交情啊？”
父女？情人？朋友？赵昀祁怎么想都觉得哪个都不太可能。赫连曜说过李修德被霍沛姗他爹休的时候，霍沛姗也就一两岁，父女之情不太可能有。至于情人……赵昀祁觉得身为女主，霍沛姗的眼光应该更高一点才对。
至于朋友，那也分很多种，不过却是最靠谱的猜测了。赵昀祁一边猜测着，李修德也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房间内沉默了半响后，李修德沙哑的声线才阴森森地开口。
第44章 四十四
赵昀祁紧张地盯着李修德，李修德酝酿得越久,赵昀祁就觉得这个秘密非常重要。
“不过是故人之女而已。”李修德话音刚落,赵昀祁失望地“啊”了一声。这算什么回答嘛！赵昀祁还想追问,房间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赵昀祁以为是莲香或者水生,刚想训斥，一转头却看到了自己老爹。
赵昀祁张着嘴,训斥的话却哽在了喉咙。赵德只是看了他一眼,继而开始上下打量起了李修德。
两人对视了一番后，赵德才不确定地开口：“修德兄？”
李修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然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但赵昀祁敏感地从李修德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欣喜！原来李修德还和自家老爹有交情,这下事情更好办了！让老爹去套话,肯定比他有用多了！
赵德不知道赵昀祁的心思,自己脸上的欣喜表露无遗，原本他只是想来问问赵昀祁这段时间跟着太子殿下，过得辛不辛苦。结果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故人，赵德的情绪很是高涨，连忙道：“修德兄多年不见，怎么来了也不早些现身。来，与我喝酒去！”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李修德站在原地，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赵昀祁。赵昀祁立即意会，对赵德道：“爹，我也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赵德狐疑地看了赵昀祁一眼，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最清楚，怎么会有兴趣参加他们老一辈的活动？
赵昀祁看到赵德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是不习惯和长辈打交道，所以每次赵德想要带他去见人什么的，他能推就推掉了。但今天不一样啊！李修德是他的暗卫，那个死心眼肯定是不会离开自己去和老爹喝酒的，这样他们就不能帮赫连曜探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他除了跟着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爹，让我跟着去呗，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啊。”赵昀祁说着，快速地开始穿起衣服来。就算赵德不答应，他也要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赵德看赵昀祁这么坚持，也就默许了。毕竟只是老友相聚，也没什么秘密，儿子想跟便让他跟着吧，也省得他一个人在家闯祸。
于是赵昀祁如愿以偿地跟着两位长辈来到了利元酒楼，赵德并没有上二楼雅间，而是挑了进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当年我们四人最喜欢坐这个位置了。”赵德对着窗外的景色，一脸感慨道，“时光匆匆，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修德兄也失踪了近二十年。”
李修德闻言，眼底也出现了一丝怀念，但他没有回话，而是径直坐到了靠窗的那个位置。赵昀祁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自家老爹的身旁。
“修德兄，这些年你都去哪了？”赵德看李修德的模样，很是不解。李修德实际年龄比他还要小几岁，可如今这苍老的模样，方才他差点就认不出来了。这些年他也曾经派人去寻找过李修德，最终却都是徒劳而返，李修德明显是在躲着他。
每次他去问霍传雄，不是被忽悠就是闭口不答，赵德看霍传雄的态度推断，李修德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后来也没有再提及。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他想的那般简单。
李修德面对赵德的问题，只是摇摇头，表示不愿多说。赵德也不强迫，随即便与他叙起旧来。可赵德不问，赵昀祁在一旁看得心急啊！李修德今日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说话，只是一边听赵德说，一边摇头或点头。
怎么这时候嘴巴就这么紧了呢！赵昀祁纠结地皱起了眉头。赵德看赵昀祁这扫兴模样，训斥道：“做什么呢！若是无聊便回府去！”
赵昀祁被赵德这么一吼，立即板着脸猛然摇头，开玩笑，他要是离开了今天不是前功尽弃了！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赶紧把话题引回正轨！
“那个，爹，我们是在扬州城找到李叔的，那时候他还中了毒呢。”赵昀祁突然很是严肃地对赵德道。既然霍沛姗知道帮李修德解毒的方法，那李修德中的毒肯定和霍沛姗脱不了干系，他想要知道点什么秘密，以这个为突破口是再合适不过了！
赵昀祁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不由得小小地自恋了一下。而赵德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脸立即黑了。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才凑近去对李修德小声问道：“莫非你将那物带走了？”
李修德点了点头，赵昀祁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那物？老爹你说话说清楚一些啊，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不过很明显赵德感受不到自家儿子的怨念，仍旧紧张兮兮地对李修德道：“你可找到那人了？”
看到李修德摇了摇头，赵德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到赵昀祁求知若渴的眼神，只是责备地看了一眼，转而便岔开了话题。赵昀祁见状，只能乖乖地在一旁做陪衬了。老爹似乎知道什么，到时候回去再问便是，这里人多口杂，也不好说太多。
赵昀祁在一旁听自家老爹不断地缅怀当年，竟然听出了点小八卦。原来李修德当年还是个江湖的风云人物，而且据说长得还挺帅。还和霍传雄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但现在一切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
而霍沛姗的生母，竟然是李修德的小师妹！果然这期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太多了，赵昀祁表示一时间他有些消化不良。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叙旧时间，赵昀祁刚吃完晚饭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赵德的书房。
赵德的书房东西不多，只有一个摆满了兵书的书架，和一张书桌，房间内一张椅子都没有。墙上挂的也不是一般人书房挂的字画，而是地图。赵昀祁进来时，赵德正一脸怀念地看着一个小木盒。
“爹。”赵昀祁在门外喊了一声，才走进去。赵德抬头看了赵昀祁一眼，目光又投到了那小盒子上。
“你来做什么？”许是今日见了旧人，赵德对赵昀祁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平时那般摆着架子，反倒有一丝慈父的味道。赵昀祁受宠若惊地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要做的正事，连忙凑上去一本正经地对赵德问道：“爹，你和李叔今日在酒楼说的是什么事？跟太子殿下有关吗？可以与我说吗？”
赵德早就料到赵昀祁会问这些问题，看向木盒子的眼神又幽暗了几分。沉默了半响，赵德才将那小木盒递给赵昀祁，道：“这是你娘留下的盒子，要我找个合适的时机交给你。”
赵昀祁不明白为何话题会突然转变得那么快，一头雾水地接过木盒。盒子并没有上锁，但赵昀祁并不打算打开。这里面装着的东西是这幅身体的生母留给另一个赵昀祁的，他已经占了人家的身子，这里面的东西，他还是不要染指的好。
赵德见赵昀祁看着木盒子的眼神也变得有一丝悲伤，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书房外面的月光，很是怀念道：“当年我与你霍伯父一同入江湖游历，后来结识了你娘和修德兄，四人同游。有一天我们在某处荒芜的峡谷中，遇见了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