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吃饭是他的一大爱好,现在被秦王这么看着他得每顿少吃两碗饭。
为什么贵族的怪癖如此多呢?不是这种就是那种,让人防不胜防。
年修齐端着饭碗哀叹,把脸埋进碗里迅速地扒饭,企图用饭碗挡住秦王那意味不明的视线。
秦王用筷子点了点菜肴:“吃点菜,白饭有什么好吃的,你是饭桶么。”
年修齐被噎了一下,哽着脖子咽了下去,嘟了嘟嘴道:“白饭怎么了,有些百姓连白饭都吃不起,就算是窝头都是无尚美味。殿下真是不识民间疾苦。”
秦王笑了笑道:“秀棋好像很了解民间之事?本王记得秀棋从未离开过皇城,从小锦衣玉食,怎么似对百姓生活很是感同身受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年修齐恐于差点露馅,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从书上看的,仆人也讲过,我当然知道。殿下也应该多了解才是。”
“本王岂止是了解。”秦王笑了笑。
年修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秦王不答,反而学年修齐的样子端起饭碗夹上菜肴,吃相却比年修齐优雅得多,一边道:“本王觉得看着秀棋用膳的样子,会让人更有食欲。”
年修齐气呼呼地低头扒饭。影响别人食欲的人没有资格这样说!
午膳还未用完,士丁突然从门外一步跨入,俯身行礼:“主上,傅公子有飞鸽传书给您。”说完上前递交书信。
秦王放下碗筷,接过信来缓缓打开。年修齐好奇地看着士丁。士丁面无表情,似乎毫无察觉,一张脸却渐渐涨红起来。
年修齐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士丁大哥好。”
士丁转向他,俯身行了一礼:“秀棋公子有何吩咐。”
年修齐慌忙摆手:“不敢吩咐,不敢吩咐。士丁大哥吃饭了吗?”
秦王面色不善地扫了士丁一眼。士丁的脸色由红转白,一滴汗顺着额头留了下来。
“回禀公子,属下已经用过膳了。”
“哦。士丁大哥,你们平常都在哪里呆着,怎么我见不着你们呢?”
士丁原本的丝丝冷汗已经快要变成汗流浃背了。
秦王冷哼一声,开口道:“士丁,你下去吧。”
士丁犹如得救了似的猛一放松,行了礼匆匆就走。
年修齐看士丁的身影一闪就消失了,很是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恹恹地用筷子戳了戳米饭。
秦王气得眉毛直皱,冷冷道:“怎么?质子对本王的侍卫很感兴趣?”
年修齐叹着气摇头,秦王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年修齐又道:“士丁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看到他就感觉挺亲切的。只是士丁大哥似乎很不愿意看到我,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人生厌了?”
秦王咬着牙齿瞪他,突然冷笑一声:“你是挺讨厌的!”
“啊?!是么?”年修齐十分受伤地看着他。
秦王怒道:“本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不想想会不会惹本王讨厌?!”
“这……”年修齐唆着筷子有些左右为难,很小心地问秦王,“那殿下讨厌小生么?”
“很讨厌!”秦王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道,带着扳回一城的爽快。
年修齐啪地放下碗筷,怒道:“讨厌你还找我干什么?!那你自己吃吧!”说完拔腿就跑。
秦王怒吼道:“秀棋!你给我回来!”
年修齐理也不理地一路往自己房间跑,秦王又拉不下面子去把人追回来,狠狠一拍桌子:“反了!真是反了!”
年修齐一路跑回自己房门前,轻儿听到声响已经跑出来迎接他,手里还拿着一条鸡腿。
“公子,怎么了吗?”轻儿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抹着满嘴的油问道。
年修齐从他手里拿过鸡腿啃了一口,拉着轻儿回房:“没事,没事的。”
轻儿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看:“可是秦王殿下好像很不高兴?”
年修齐哼了一声:“他什么时候高兴了?他一看到我就生气。这个秦王越来越奇怪了,我们不要理他。”
越来越奇怪的秦王殿下此时又是生气又要处理正事,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暂时把那个每次都惹得他火大的小质子放到一边。
秦王招来侍卫,吩咐道:“本王要出去一趟,士甲士乙跟随本王,士丁士丙留下来保护质子。千万看好了他。”
四名侍卫齐齐俯身抱拳:“是!”
秦王眯着眼睛往年修齐的房间看了看,暗地里磨了磨牙,一甩衣袖带着两名侍卫走了。
☆、小书生遇险
傍晚时分,轻儿提着一桶垃圾走到院子后门处。士丙跟在轻儿身后,双手抱着剑,看轻儿放下木桶,要把门打开。
士丙走过去,一手拎起木桶一手拉开门,默不作声地走出门槛。
轻儿忙跟了过去:“哎,侍卫大哥,收垃圾的老伯还没来呢,你别走那么快。”
“既然没来,你现在出来干什么?”士丙面无表情地看向轻儿。
轻儿坐在门边道:“没来也快来了。反正我没事,早一步出来,也不要让老人家大热天的在外面等着我们。”
他话音刚落,一辆车就从巷子口慢慢行来,一个老人肩上挎着磨得发毛的宽皮带,倾身向前,艰难地拉着板车。
轻儿忙跑过去,叫士丙过来将垃圾倒到车上的大桶里。
看着老人收了垃圾又颤巍巍地走远了,士丙突然道:“你以前没这么在乎这些平民。”
轻儿自豪地道:“我家公子说了,老什么以及老什么,是圣人教诲!公子说的都是对的,听公子的话就是听圣人的话!”说完拎着空桶开心地回去了。
士丙摇了摇头:“小白痴。”刚一迈步,却又突然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地向一个方向望去,半晌才回过头来,走进院子关紧大门。
片刻之后,从那个方向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突然跃下来一个人。那人往秦王一行人暂住的院子盯着半晌,才转身离去。
“启禀两位大人,小的已经探明那个假的傅紫维的栖身之地。”黑衣人跪在李知县和张巡抚面前,低首回禀。
李知县无措地看向张巡抚,张巡抚摸了摸胡子,眼神一狠,命令道:“你们去将那个假的傅紫维给本官捉回来关到私狱里。若不能活捉,死的亦可!”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
李知县擦了擦汗,有些不解地道:“巡抚大人,这……还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真的可以这样吗?”
“真实身份?哼,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一个假冒丞相公子的小贼!”
“这……万一他真的是秦王殿下的人……我们动了他,秦王那里可怎么办?”
张巡抚转身负手眯起双眼,冷声道:“哼,秦王殿下?他来莫林县的目的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就算你不动他的人,他又能善了了?只要太子殿下登基为帝,他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既然是他自己隐姓埋名潜伏在莫林,谁也不知道他是秦王,索性一不作二不休——”
“大人不可!”李知县猛地跳起来捂住张巡抚的嘴。
“唔——唔!你给我放开!干什么你!”张巡抚一把推开李知县,瞪着他怒道。
李知县擦着额上的汗水,颤抖着道:“大人,您的想法还是埋在自己肚里吧。您敢说,我不敢听啊!”
张巡抚怒哼一声:“没出息,亏你还是李家的子孙。”
夜半时分,士丁守在年修齐的门外,闭着双目静静养神。
夜色掩映下,一行黑衣人在黑暗之中无声地潜行,从四面八方向这民宅包围而来。
夜风中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士丁猛地睁开眼睛,双目炯然地望向远方,手中的剑噌然作响。
士丙也从走廊另一端飞掠过来:“有情况!”
他话音一落,围墙外突然跃起黑压压的一群人,带着凶悍的气息飞扑过来,显然来者不善。
士丁咬紧牙关,向士丙道:“保护公子和轻儿,我去挡住他们!”
话音还在回荡,眨眼之间,士丁的身影已经冲入黑衣人的包围圈中,将敌人尽数阻挡在外。
士丙眼中焦急,却只能向屋里退去。年修齐已经起身,脸色有些苍白地问道:“士丙大哥,外面怎么了?”
“没事,士丁可以应付。公子快跟我走!”士丙沉声道,拉着年修齐的胳膊往窗外走去。
年修齐刚爬上窗户,突听门外那一群陌生的声音叫喊起来:“杀了他,不留活口!”
年修齐大惊,看向士丙。
“外面到底来了多少人?士丁大哥恐怕挡不住的!”
士丙咬紧牙齿,将年修齐向外推:“公子快走,我二人受秦王之命保护公子,便是舍命也再所不惜。”
年修齐一把将他推开,扒着窗框道:“我也是男人,我也有手有脚,我会保护自己和轻儿的!士丙大哥,你快去帮士丁大哥吧。外面人那么多,你们武功好,能逃就逃,能避就避,千万不要硬碰硬!”
士丙薄唇微颤,显然也是对士丁的安危十分担心,但还是坚持道:“这是殿下的命令,我等必要贴身保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