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老大夫的嘴还是没停下,一路走一路念叨,南明宣只能苦着脸连连应和,出门前对南青箫做了个鬼脸,才陪着老大夫离开。
“药熬好了会有家仆送来,岳公子好好照顾琳琅,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下人说。”完事儿了,南青箫和骆叔时自然也不需要一直呆在这里,于是南青箫客气一句,便打算离开了,可一转身,就被岳峰叫住了。
“大公子等一下!”
“岳公子还有事?”南青箫转身,疑惑地挑眉。
“那个……等一下我与李小姐有约……额……可否请大公子安排个伶俐的婢女照顾一下?”看岳峰尴尬的表情,必是知道自己此举不妥,可即使知道,他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这让南青箫有些恼火。
“岳公子不觉得自己亲自照料更为妥当吗?”
岳峰微微蹙眉,扭头看了昏睡中的岳琳琅一眼,岳琳琅的眉心微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额头上一层薄汗,脸色也有些白,嘴唇更是没了血色,见岳琳琅这副样子,岳峰也有些心疼,可……岳峰转回头看着南青箫。
“还请大公子代为照料。”
“你……”南青箫是真的动了怒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就算岳峰与岳琳琅只是兄弟关系,弟弟病成了这样,哥哥“好。”骆叔时抬手捂住了南青箫的嘴,将南青箫的火气给堵住了。说好了别人家的事情不管,可若是动了怒了,原本不想插手的事情也会莽撞插手,岳家兄弟之间的事情,犯不着青箫生气莽撞。
“多谢骆三爷。”岳峰点点头,又看了岳琳琅一眼,才起身离开,一丝犹豫都没有。骆叔时是个话不多的人,一旦说出口来,那就都是有分量的,岳峰信得过。
“别生气,犯不着。”等岳峰走远了,骆叔时才放开南青箫,眼带笑意地摸了摸南青箫的头顶。
“我知道。”只不过是没控制好。若是岳琳琅单相思作践自己也就罢了,可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却硬是要做出无情无爱的样子,这样违心的人,看着就让人生气。
“你们好生照顾着琳琅少爷。”骆叔时知会了屋子里的婢女,就牵着南青箫的手往外走。
“是。”南家的人已经习惯了将骆叔时一并奉为主子,反正大少爷早晚都会嫁进骆府不是?
“你使唤我南家的下人倒是理直气壮啊。”出了门,南青箫才反应过来,于是戏谑一句。
“你使唤天枢他们不也很理直气壮?”骆叔时牵着南青箫的手,优哉游哉地走在回廊里。
“额……”南青箫撇撇嘴。除了天枢几个人,他身边也没人可供使唤,骆叔时又一直放纵他,这不就习惯了嘛。
“怨我?”像是看透了南青箫的想法,骆叔时眉梢一挑,带着笑意询问。
“三爷可别再顺着我,长此以往终是不妥。”他是跟在娘亲身边儿长大的,素日里就不在意那些扰人的礼节,在南家,他现在是最长的主子,也无需太过在意自己的举动,可若是牵扯上了骆叔时,与骆家有了关系,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他注意不到,骆叔时也该提醒他,他不想骆叔时招人口舌。
“不妥?有何不妥?我的就是你的,你随心即可,没人敢多说一句。”青箫就是爱担心些有的没的,在骆家,还没人能把他怎么着了,何况青箫是他定下要迎进门的人,青箫不管是用了他的人还是他的东西,都与旁人无关,谁也插不上话。
“三爷倒是张狂,若是哪日惹了麻烦,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还没人敢说一句?骆叔时哪来的信心?他可知道骆叔时上头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那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他留下点儿把柄呢,怎么能不小心?
“你若有那空闲,就多想想我,少想那些没用的。做你想做的,麻烦我替你挡。”
“连湟中的麻烦也一起替我挡了?”南青箫愣了一下,才偏头看着骆叔时。
“恩,与你不利,便是于我不利,就都由我来处理。对了,有事问你。”昨夜没来得及问的事情,今天要好好问问,理顺了,他们才能防患于未然。
第31章 悲喜共享
“要去作坊吗?”并肩前往书房的路上,骆叔时突然想到他们今日得闲,不知道南青箫会不会想要去作坊走一趟,他也有段时日没去过了。
“不去。”南青箫果断地摇了头,“作坊那边,既然交给了明宣,我不便多管,明面上的事情,我不该跟着搀和。”
“不是因为怕麻烦?”只是让他去盯着点儿,又没让他现场指导,有什么不方便的?青箫就是嫌麻烦,毕竟有些事情,一旦沾了手,可能就甩不掉了。
南青箫撇撇嘴,斜了骆叔时一眼。知道就得了,干什么戳穿他?作坊那边,只要没出什么乱子,他也没必要搀和不是?只是酿酒而已,明宣应付得了,何况……
“今日或许有客要来,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前几日送了信出去,那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吧?“天枢,之前剩下的那两坛白兰花酒在什么地方?去找出来,带到书房。”
“是,公子。”天枢先瞄了骆叔时一眼,见其无意阻拦,便应声离开。青箫公子是要在书房里饮酒吗?有爷在旁边,成不成啊?青箫公子说的客人又是谁?难不成跟前段时间吩咐他送出去的信件有关系?青箫公子的朋友啊,真是好奇。
“有客人?什么人?”看青箫心情不错,请来的应该是位朋友,可是青箫的朋友……骆叔时抿嘴。
“前段时间不是说要找灵山鬼医来嘛,我写了信让天枢送了出去,算算日子,他也该来了。”南青箫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脸上淡淡的笑容不易察觉地扩大。
“人都说灵山鬼医来无影去无踪,就连灵山门人都找不到他,青箫公子怎么就能确定自己的信送到了鬼医手上?”说请就真请来了?天璇一脸好奇地看着南青箫,一副长舌妇的嘴脸。
“秘密。”南青箫轻笑出声。
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啊,那人只是怕世俗麻烦所以躲去了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隐匿之地,也只有他跟鬼医的师父二人知晓,若不传信过去,那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那个小破屋,只要给他足够量的酒,他就能安然老死在那个小木屋里。是的,大名鼎鼎的鬼医就只是个不愿意出门的酒鬼而已。
“三爷方才说有事,是什么事?”南青箫与骆叔时两个人进入了书房,天璇和送了酒的天枢则留在了外边守着。
“青箫可从月姨那里听说过什么?”真要开口询问时,骆叔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从娘那里?三爷指的是什么?”突然被这么一问,南青箫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我一直有让天玑调查你的事情。”说完这句,骆叔时顿了一下,直视着南青箫,观察他的反应。
“这我知道,所以呢?可是查出什么不妥之处?”依着骆叔时的性格,他不说的,骆叔时不会逼问,但也没有耐心等着他哪天心情好了主动招供,所以很有可能事先查探一翻,心里有底了,才能老老实实地等着他招供的那天。
“跟你有过交往的人,包括我在内,全都查不到。”
“查不到是什么意思?”南青箫蹙眉。
“有人抹去了线索。”
“人为的?”南青箫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有人刻意隐瞒了他的人脉?为什么?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谁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啊。而且为什么连骆叔时的事情都被隐瞒了?
“是,人为的,天玑的判断,我相信。”骆叔时也微微蹙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南青箫,“我猜,是月姨和其他人一起抹掉了线索,隐瞒了你的全部人脉关系。这样做的理由无外乎有两种,保护你,或者保护别人。可有头绪?”
“唉。”南青箫摇摇头,“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想不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那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巧合发生?”既然是重要到让他们如此大动作的事情,月姨不可能不给青箫留下提示。难道是没来得及?青箫他们在湟中发生了什么?
“巧合?比如呢?”南青箫一脸迷茫地看着骆叔时,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比如我,虽然之前都没有发现,但是那天跟天玑讨论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劲儿。按理说,依着骆家的条件,我应该一直呆在骆家接受教育,然后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打理家业,可娘却偏偏用利于教育这样牵强的借口带我离开了骆家,去了一个并不富庶的小镇。我六岁到了小镇,我家隔壁的宅子就一直是空的,完全空置了一整年之后,你和月姨就不偏不倚地住了进去。而且我娘心思细密,防备心重,应该不是那种容易跟人交心亲近的人,可却与月姨情投意合,若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巧合也不是说不过去,可会不会太巧合了一些?”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话音落,骆叔时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确实是一件模棱两可的事情。”说巧合不为过,却巧合得太过明显,“三爷的意思是,娘与姨原本就相互认识并且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