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焕玉宫外,仰望头顶十二月的冬季长空,那么的寂寥冷清。耳边听得身后宫里繁华热闹的丝竹音乐,那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高雅清绝。
萧临肩头伸展的宽阔僵硬,捏捏拳头,低下头,额前垂下的几丝碎发悄然滑下,挡住了他不甘忧冷的脸。英俊临风,修长精瘦,外表果然是长的极帅气。
心里没有来的难过,萧临突然感觉自己又寂寞了。天空飞鸟的越冬尚有结伴之伙,而他堂堂煜郡王呢,身旁却是茕茕孑立。
静静的站着许久,萧临自嘲的勾唇一笑,良久才抬腿离去。身后国乐凤舞,龙仪邦外。
萧临提早的就回了靖章宫,倒是把张姑姑等宫人奇怪不已。待要相问时却见萧临脸色不太好,众人只得将问号缩回心里。
萧临心思郁结,满脑子都是刚在焕玉宫瞧见的,萧之翊与自己的妃嫔在一起的景象。他简直不能多想,因为一想他就会心里烦躁到想杀人,看什么都不顺眼。
呆在自己宫里也没多大意思,萧临索性出来,带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就去了御书房。冬日何其寒冷,一下午,萧临就是在御书房就着炭火与古书度过。
等到萧临领着小太监出御书房时,天都已大黑,东西六宫都挂起了宫灯,看着温馨漂亮极了。
萧临想起今晚阴淑妃似乎也会在后宫为萧之翊举办宴席,低下头,萧临忧郁的猜着这个时候,后宫的嫔妃们再想缠着皇叔,也该散场了吧。
不知道皇叔有没有回乾明宫?今晚是皇叔的生日呢,他作为他唯一的侄子,要不要去请个安,顺便祝贺祝贺?可是见了皇叔,他会不会又忍不住的……
此时萧临小郡王的心里,真可谓是九曲十八弯。扭扭捏捏的想了好半天,在身旁的小太监都冻不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时,萧临终于咬着牙下了决心。
“小安子你先回宫,告诉张姑姑不必为本王留晚膳,本王随后就回来。”
“呃,”小安子不明所以,哆哆嗦嗦着问:“殿下,都已经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让你回去就回去,哪里啊这么多废话!”萧临的俊脸微微泛起红通,脸皮薄的抿抿嘴角,轻斥:“快走快走,夜深了本王自然知道要回去的,啰嗦!”
小安子被斥的做个鬼脸,赶紧听话的转身,一溜烟就跑个没影。
萧临的心里送了大口气,望着萧之翊乾明宫的方向,脸上觉得莫名其妙的发热。心跳早已乱了,双腿也似不受控制般,趁着夜色自有意识的望那个方向走。
只是萧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来到乾明宫,见到的竟是那么副从未见过的景象——
“郡王殿下,您来了可就太好了,您快去劝劝皇上吧!”萧之翊身边的大总管张公公见了萧临的身影,就像是见了救星,“请殿下快去看看皇上吧,奴才们实在是不敢随意造次,招架不住啊!”
“怎么回事?”萧临的心因为张公公的话而猛然提起,“皇叔发生什么事了让公公这么慌张!”话说完,人就要往里冲,被张公公一把拽住。
“殿下莫急,且听奴才告知殿下。皇上今日应该是高兴,喝多了些酒人已是醉了。”张公公擦擦头上的冷汗,“说来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皇上今晚不知怎么了,似乎心情很不好。微微醉了也不去休息,一个劲的坐在御桌前,竟然还要自个儿喝闷酒呢。”
萧临闻之急了:“皇叔的身子不好,是不能多喝酒的,你们怎么不劝劝!”
“奴才们哪敢看口啊,皇上早就下了口谕,不准任何人进殿。就连阴淑妃和燕妃娘娘,皇上也不准奴才们去惊动呢。”
听到萧之翊嫔妃的名字,仅管是一向待他极好的阴淑妃,萧临心里也觉得不舒服。当下脸色就变了,阴沉着吩咐:“尔等全部退下,本王这就进去陪着皇叔。尔等只要守在殿外便是,若是有事本王自会使唤!”
“这……”张公公有些为难,“皇上已经说了任何人都不准进殿,殿下此时若是贸然进去,恐怕不妥吧。若是惹得皇上生气……”
“皇叔若是生本王的气,本王悉听皇叔处置便是。”
抬眼望着里头巍峨雄伟的正殿,萧临冰冷的脸色瞬间转变。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早已微微的翘起。黑瞳中的一抹温柔浓情,格外温暖人心。
“皇叔……”轻轻的微笑呢喃,萧临心里虽然紧张依旧,此刻却淡定从容的含笑着一步步向前走,“儿臣进来了哦,皇叔。”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凑近
萧临放轻了步子,人来到乾明宫的内殿大堂,心里说没有忐忑也是假的。皇叔明明就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他还冒昧的进来,后果会如何他也没有把握。
可是萧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他就是很想见到萧之翊。听张公公说萧之翊一个人在喝闷酒,这种想陪伴的念头就越发的控制不住。
管不了那么多的后续,萧临抿着双唇,俊帅的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意来到萧之翊寝宫内室。当真正见到皇叔的身影时,萧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他真的很应该进来,因为此刻的皇叔,很需要人陪在身边。
十二月寒冬,天气冷的很,那人却褪去皇袍,只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薄衫。如墨长发从玉带中被放下来,三千烦恼丝随意披散在肩头。
那人细眉轻皱,弯着身子倚在窗栏处。 金边镶嵌的纱窗子打开,薄衫被拂进殿内的寒风微微吹起飘动,衬的那人纤瘦的身子越发凌弱。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萧临前进的脚步一顿,望着萧之翊飘渺清绝的背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般。脸部表情一抽,心没有来的慌乱。
“皇叔……”不安的叫唤思之再三还是脱口而出。萧临浓黑的俊眉紧紧的皱起,盯着萧之翊的身影眼睛一眨不敢眨。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不,不要皇叔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皇叔,太安静,也太寂寞……
待看到萧之翊随意搭在窗台的手时,萧临嘴角抽搐,眼眶就红了。那里早已经放了好多个盛酒的玉壶,弯弯斜斜的倒在萧之翊身边,早就是空的。
“皇叔!” 萧临心里堵的透不过气,一把就走上前,失去理智般的夺下萧之翊又要往嘴里灌的玉壶。
手里的壶酒香浓烈,身边的人更是满身酒清,嫣红的脸庞也神智不清醒。在这之前,他究竟喝了多少?
萧临又是生气又是心痛,表现成熟的从所未有,什么也没说就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皇叔冰凉的身子上。怀里人竟是这么瘦,萧临心微微的抽痛一下。
“混账!不是说了让你们都滚出去吗!”萧之翊今晚不知怎么了,似乎心情很糟糕,醉醺醺的不管不顾,一把就将凑上前的萧临推开,“滚出去!滚!”
“啊!”萧临没有思想准备,被萧之翊醉中一个大力推动,脚下一哆嗦就翻倒过去,狠狠的砸在一旁萧之翊处理政务的御桌上。
在疼的呲牙咧嘴中,萧临心里超级郁闷:没想到喝醉酒的皇叔,竟会这么暴力啊!
叹口气,眼看萧之翊又在内室摇摇晃晃的打转,明明早就醉了。萧临准备起身,眼睛的余光却在瞄见御桌上的东西时,呼吸一窒,差点惊讶的惊呼出来。
那是——那是什么?
御桌上,在萧之翊经常批改奏折的地方,静静的铺着一张做工精细的宣纸。其上画着一个男子白衣飘飘,手持宝剑站的笔直端正,外状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男子身形修长,五官俊美坚毅,黑瞳色的眼眸氤氲而朦胧。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宠溺的温柔笑意,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心爱之人。
萧临不由得捂住嘴角,心里狂喜不已。这个男子……这个男子的外貌长相,分明就是他的模样!是他吗?皇叔是什么时候画了他的像?
萧临兴奋随之而起,赶紧起身扑在御桌上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画作。落款处是萧之翊亲笔,是皇叔画的没错!可是……皇叔为什么要画他的像?
没想到一向感情内敛的皇叔,清冷淡淡的性子,竟也有这么煽情的时刻。理由呢,是什么?
萧之翊仰头,眉清目秀,静静的仰望着窗边高高挂起的明月。一轮明月几多思念心伤,他仿佛是入了梦乡,嘴角勾起不悲不喜的清笑。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萧临忍不住嘴角大大勾起,眼瞄着宣纸角落小楷书写的这首诗,认真思考着这又是什么意思?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嗷!萧临突然觉得心跳像开足了马力,扑通扑通的快如马蹄地地,根本就停不下来。不过就是一张画,不过就是一首前人诗,他在激动什么?
萧临起身,静悄悄的来到萧之翊身边。他很想告诉自己要淡定,可是怎么办,他淡定不下来。如今的他只想放声高歌,好像终于盼到了自己最最重要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