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邵卿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见薛氏一脉全都愁眉苦脸,其余人则是漠不关心,唯二对他高中欣喜不已的只有罗小六。
他嘴角微扬,善解人意地说:“父亲,三日后即是殿试,儿子想抓紧时间准备准备,庆祝的事不如等会试结束后再说吧?”
薛氏忙点头附和:“是啊,老爷,要是现在就大摆筵席,万一……岂不是丢左府的脸么?”
“闭嘴!”左韫文怒气上涌,显然对薛氏的乌鸦嘴很不满,他压下心头的一口气,慈爱地看向左邵卿,“既然你还要看书,那这事就过几天再说吧。”
第124章
御书房,战袁锋的案桌上正摆着会试前三十名的卷子,而他正将第一名所写的策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好!以商养战,以商养民,真亏他敢写出来。”
候在一旁的曾太傅眼皮一跳,站出来高声说:“皇上,下臣以为此子所言不妥,商人卑贱,又都是奸猾狡诈之徒,怎可将民生战事寄托于商业上?”
首辅大人商显扬捋了捋胡须,笑着反驳:“曾太傅理解错了,此子所写并不是说将大央的生计寄托于商业,而是重点阐述了要发展商业,提高商人的地位,国富则民强嘛。”
“哼,人怎可如此庸俗,事事都寄托于黄白之物,将来为官必定是个贪官!”
“曾太傅此言差矣,治理国家可不比文人吟诗作对,只要精神食粮即可,没有这些黄白之物,百姓们吃什么?穿什么?战士们的军饷如何来?”
曾太傅还想说什么,就被战袁锋抢先说道:“如今大央正打算扩大水师,造船、征兵皆是大额花费,户部尚书已经不止一次跟朕哭穷了,朕可不管商人地位如何,能让大央尽快富足起来就好。”
战袁锋原本就对左家人比较好奇,现在看了左邵卿的试卷后更是对他满意了几分,越发想见见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郎。
“大央和北狄的战事刚停,此时正是我大央休养生息的好时机,要想国库迅速充盈起来,就必须依靠那些商人,朕当初取消海禁就是这个意思。”
商首辅拱手称赞:“陛下英明!”
曾太傅虽然不服气,但到底也不敢喝战袁锋对着干,他虽然是正一品的太傅,可是并没有什么实权,分量还不如当朝首辅。
只是…… “陛下,下臣得知,左会元今年才十四岁,即使才德兼备,恐怕也无法立即为朝廷效力。”
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让他霸占着状元之位实在不甘心,何况这个会元还是姓左!
曾太傅当年站对了队伍,因此将左家拉下马自己爬了上去,现在左家的后生又卷土重来,怎么看都顺眼不了。
战袁锋摆摆手,“说这些都还太早,殿试后朕自会根据贡生的表现排名,此事就不劳太傅费心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曾太傅当年是先帝的心腹,在先帝还不是太子时就效力于他,到了战袁锋这一辈,隔阂已经产生,战袁锋也无法全心信任他。
还好曾家后辈都是无能之徒,他也不用担心曾家坐大,只要等曾太傅年老致仕,换个人上去就行了。
见曾太傅沉默了下来,商首府朝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听礼部尚书说:“皇上,微臣觉得这第二名第三名的学子也是可造之材,甚至实用性不比第一名差。”
战袁锋翻开第二名的卷子,粗粗看了一遍,连连点头,“确实不错,一个学子能将农事了解的如此透彻着实不易。”
他掀开卷首看了下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于是问:“蒋恒洲?是何处人?”
礼部尚书顺其自然地接口道:“此子乃是崇阳郡人,是尹先生的关门学生。”
“哦?”战袁锋想起那个性格怪异的老头,眉目带笑地说:“不知道那老头教出来的徒弟是否也和他一样的性格。”
礼部尚书是适当地夸赞一句:“皇上恐怕要失望了,此子惊才绝艳,为人亲和,绝对和尹先生不同。”
“那三日后朕可得好好见见,看看那老头教出了个什么样的人来。”
就在朝廷上下等着新鲜出炉的三甲进士,就在京都百姓等着看一甲进士及第跨马游街时,城里忽然爆出一条惊人的消息,并以飞快的速度传开来。
不等朝臣反应,一个名落孙山的学子敲响了府尹衙门外的鸣冤鼓,递上了状纸,声称本届科举不公,有人事先得知了试题,令有才学者落榜,无才者反而榜上有名。
府尹大人并不想理会,历届科举都有落榜的学子叫冤,他们个个觉得自己才学出众,本应该高中才对。
文武第一武无第二,学子们觉得自我良好也是没办法的事,复印大人按照旧历打了他二十大板就把人轰出去了。
哪知道,当天下午,这位固执的学子就拖着屁股上的伤冲到皇城外一头撞在城墙上,血溅当场,还好被及时赶到场的御医救下了一条命。
皇城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城里的战袁锋不可能不知道,等他招来主考官详细追问时,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如此一来,原本就不平静的京都城立即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各种猜测,各种流言风风扬扬地传出来。
一时间就有不少落榜的举子站了出来,集体到皇城外跪求圣上查明真相。
科举三年一次,多少学子一辈子埋头苦读都可能考不上,此时闹出的舞弊案就像是给每个落榜学子一个希望,他们希望这件事是真的,那也许会试就可以重来,那他们就还有机会,也许下一次中榜的就是他们。
而且,他们自诩学富五车,名落孙山一定是因为有人事先得知了考题,如此不公平的考试怎么能服众呢?
这样一来,那些上了榜的学子们个个都有了嫌疑,左邵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京都已经闹的风风雨雨,沸沸扬扬了。
“舞弊?”左邵卿皱着眉头沉思,他很肯定上辈子的这时候并没有闹出舞弊案,怎么之前一切还好好的,这时候却出了乱子呢?
说到事先得知考题,他绝对是舞弊的那个,可是这个作弊却是重生后自带的,与旁人无关,别人想查也查不出来。
这么想着,他也就释然了。
“爷,您可得小心了,您十四岁就中了会元,肯定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了,说不定啊,就是冲着您来的。”罗小六自诩聪明地分析着。
左邵卿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这又是哪听来的话本?你家爷平时为人谦和,又没有和人起过冲突,学子里头认识的人也才几个,怎么可能会冲着爷来?”
罗小六摸了摸脑袋,含含糊糊地嘀咕:“人心难测,您遭人嫉妒了呗。”
左韫文的兴奋劲还没过就被这个消息浇了一头冷水,拍着桌子恨恨地说:“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胡诌?本届主考官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考前连门都不开,哪来的舞弊?哪来的泄题?”
眼看左邵卿就要三元及第了,此时闹出这件事来,很可能到头来谁都捞不到好处。
金銮殿上跪着一排的朝中重臣,战袁锋黑着脸高坐在龙椅上,沉着声问:“查!给朕仔仔细细的查!不管是科场舞弊还是有人故意造谣,朕一定严惩不贷!”
这次科举是战袁锋上位后第一次开科取士,其中的重要性自不用说,战袁锋就等着这次网罗一批人才为他所用,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老虎身上拔毛。
京都府尹吓出了一头冷汗,他要是知道那个学子敢用自己的脑袋撞城墙,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把人打出去。
这事真追究起来,他这个府尹可是犯了渎职之罪的。
果然,下一刻,战袁锋就将案子交给了刑部,本届主考官以及监考官全都暂时软禁在家中,事情没有定亲之前,此次会试榜单作废,殿试也延后。
礼部尚书匍匐在地上,声音弱弱地说:“皇上,微臣觉得,单凭一个落榜举子的满口胡言不足以为证。”
“朕不是让刑部去查了么?”战袁锋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礼部尚书大呼冤枉,冷汗直流,听着战袁锋用冰冷的语气说:“皇城外还跪着数百学子,你以为单凭一句话就能让他们退散?”
“微臣知罪,陛下息怒!”战袁锋很少生气,不管是皇子还是登基后总是笑笑的,虽然处置了几个罪臣,但是也都采取了最温和的手段。
因此大家都忘了,帝王比较是帝王,决定的事情是不容人置喙的。
就在大家屏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时候,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跪下说:“皇上,那名学子已经醒了。”
第125章
那名磕破脑袋的学子是被两个禁卫军抬着进来的,他的额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透出一点殷红的血迹,皮肤因为失血过多白的跟纸片儿一样。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伏在地上,低着头哭诉:“皇上万岁,学生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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