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祈,阿袭呢?”奚苏柚坐起身子想起一早上都未看见阿袭有些奇怪。
“苏柚都不知我哪里能知道?”钟离祈旧是一身白衣飘飘,手中也不停下泡茶的动作。
自是明欢嫁去刘二家后,酒肆里的事儿大都落到了钟离祈身上,奚苏柚懒得要死,也不指望阿袭能帮上忙。钟离祈一得空便往刘二家跑去,像明欢学些手艺来,再没了大小姐的模样,真真切切像个贤妻良母了,她呀只求一辈子这般过了就好了。
奚苏柚微微皱眉,足尖轻点地,披一件裘狐白袄在瘦削的肩头,脚踩在木梯子上便是嘎吱嘎吱一阵响,像是情人一般低语别离。
——
袭清蔚依旧一身白衣如仙,青丝高束垂落肩胛,眼眸深邃而清澈仿佛能看穿人心,眉目冷清淡然全然没了温柔带笑的模样,微抿薄唇,散发着些骇人的气息,纤长而白皙的手指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烟雾袅袅升起浮在空中缓缓晕开。
“可查出平安村内是否有分桃谷之人?”他眼眸微冷,轻嘬一口热茶,入口即是芳甜。
那日明欢成婚回来后,袭清蔚便发觉藏于房内的断魔功法不翼而飞,也是那日蕞竹等人暗中寻到了他。
“恕属下无能,未曾查到,平安村的每个人都无嫌疑。”蕞竹一身青衣毫无任何点缀,这般素雅与她的淡漠倒有几分相应,她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属下以为只有一人嫌疑最大。”
他抬眸望了一眼面前低眉顺眼的素衣女子,眼眸有些冷,他说,“不该说的话便别说。”
“属下知错。”蕞竹微咬下唇闷闷说道,前些日盟主的任务我等已办成。
“哦?”他眼眸微挑,倒没想到蕞竹能办的如此之快,“如何?”
“七殿主除了那日在烟城被杀的風姑娘之外……已两人被我等抓住,却皆咬舌自尽。”她低头如实回答到。
“倒真是有骨气。”他轻笑一声,离知晓分桃谷所在地不远了呢,花满楼的办事效率也远比他想的要快些,大概范围也被确定下来了——着实让他有些惊讶,分桃谷的大致范围竟然在帝都附近,难怪这分桃谷为所欲为怕是受到朝廷的指使,朝廷果然对他们不放心呵。
“不知盟主何时回去?”蕞竹抬头看了一眼坐着的少年,这么多月来他都不肯离开,自己自然知道是为什么,感情用事只会坏事,希望盟主能好生考虑。
袭清蔚微蹙眉头,若走了苏柚如何是好,带着他一起走只会将他陷于危险之中。
嘎吱——一声雕花木门被推开,奚苏柚笑靥如花,一身白衣站在他们的视线里,他自知再是无法留住阿袭,苦笑着道,“阿袭若想走便走吧。”
袭清蔚站起身眼眸微闪,“苏柚全听到了?”
他只笑着却不作答,他不想知道阿袭是何时与蕞竹有了联系,也不想知道他为何瞒着自己,更不想知道阿毒他们是否真的出现了死伤。
唯他们是苏柚最后的底线,他一生孤独,而他们却把一生都给了他。
“……苏柚。”他看着奚苏柚的笑意却刺痛了眼眸。
“明日再走可好?”奚苏柚抬首与他淡淡的眼眸对视,阿袭的武功怕是退了不少,至少再不能让他陷入危险罢。
良久他薄唇翕动,“好。”
他微微上前将苏柚拥入怀中,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香入了鼻子却变得浓郁极了。
奚苏柚在他怀里闭着眼眸,阿袭,这许是最后一次与你相拥,许是最后一次听你胸膛心跳。
“阿袭,我会在这等你回来。”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好。”
蕞竹也不知何时悄悄离开,奚苏柚又取来琴给阿袭奏了一曲,如同往日般缠绵悱恻却让人仿佛要落泪。
到了下午酒肆里的客官也多了起来,钟离祈更是忙的要死,分身乏术,苏柚便托人去刘二家将明欢寻来帮忙,明欢嫁了人之后也沉稳了许多没像以前那般疯那般泼辣。
“哟,这不是刘二的媳妇儿吗!”老王举着他那半仙招牌笑着摸了把那下巴的一小嘬胡子,老得不正经。
明欢却没顶嘴只是回瞪了一眼,转身对钟离祈说,“小姐今日算账可要算稳了,别落了谁的份儿。”
便是故意说给老王听的,钟离祈瞧他模样便笑着道,“好好好,全都听明欢的。”
奚苏柚从楼上下来,步履有些虚浮,没力气的样子。
“阿袭在房里么?”钟离祈抬眸望着踩着空气下来的白衣少年。
奚苏柚微含笑点头道,“在呢。”
见老王又在喝着热乎乎的小酒吃着花生极是舒畅,“老王算命算的可准?”
老王一听眉眼盈盈,抚着小胡子道模样有些骄傲,“看家本领哪里能不准!我老王也是混江湖的。”
“自是这样,老王可愿给我算一算?”他说着,便下了楼。
酒肆里喝酒低声说话的客官也微微回首瞧了眼翩翩的白衣公子,觉着这气质是惊艳人,却瞧着这面容也是般般的清秀,算不得吸引眼球。
“公子的请求怎能不应?”
老王将奚苏柚引到位子上,将装满竹签的竹筒递到奚苏柚瘦削而纤长的手中,摇一摇。
奚苏柚眼眸微垂,手指微微震动,一根红底签儿掉落在桌面上,清脆的啪的一声,引得其他人回眸看着。
老王半眯着眼拿起竹签瞧了一番,顿时神情一边变睁大了本不大的眼睛像是很惊恐的模样,随及紧皱眉头摸着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子这是下下签啊,怕是有大劫。”
奚苏柚只是笑了一下淡淡的并未放在心上,只低语道,“……劫么。”
与央籽占的卜象也是一样呢,即是如此便别躲了。
“阿祈,我出去一下。”他起身说着便跨出了酒肆,他得去确认一件事,蕞竹……说的那件事,眼眸微冷闪过一丝戾气。
钟离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又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听见老王那句……有大劫,让她心事重重。
奚苏柚半眯着眼微抬头望了眼冰凉的太阳,淡淡的发光,稍有些刺痛了眼眸,双手微插在衣袖中,手指冰凉。
林子落了的叶子也多了,泛着枯黄蜷缩在地上,干干脆脆的,每一脚踩在上头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林子里却是响彻了耳畔。
只是一路慢慢踱步而去。他想了很多,想起明日,想起今后,想起这里,便施施然眼眸中带上一抹刺目的悲怆。
左拐,便踏入一片小桃林。无论是哪里都会有桃林,而这片小桃林却落得差不多了只剩瘦骨嶙峋的树枝和细瘦的树干,花瓣落满了地,淡粉掺着惨黄,像是铺上一层软榻,踩在上头也是软绵绵仿若会凹陷一般。
他立在中间,微嗅林子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桃花香。
良久,眼眸冷彻,他道,“阿暗这是要瞒我到几时?”
“属下知错!”暗公子面色苍白紧咬下唇一身黑衣跪落在地。
暗公子本就是自己的贴身侍卫,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奇怪,然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向自己禀告?!
“是谁给你的胆子?连我也敢相瞒?”他嘴角扯起一抹带着戾气的笑意,竟有些放荡不羁的模样,清秀平凡的面容生生添了分妖娆与渗人,就好似这张脸不是他的一般——的确也不是。
“谷主恕罪……阿毒说不能让谷主知晓。”他微咬牙道,他自是想与奚苏柚讲,好替死去的阿隐和阿鬼报仇雪恨,他也恨不得单枪匹马去灭了那些令人作呕的名门正派,然而他要以谷主的安全为首要目的才不枉费兄弟的死去。
“……阿毒。”他眼眸微垂,那戾气也化为乌有。
阿毒怕是不想让自己担忧吧,与他承诺一年之后便回去,阿毒是个善解人意之人,素日里虽是纨绔又风流,骨子里头却是个极好的人,分桃谷若交与他自己也会放心许多罢?
阿隐和阿鬼啊。
想起一个儒雅公子一个不人不鬼的佝偻男子,跟了自己五六年了,若是没点感情确实假话,他奚苏柚是人又不是神无法做到断绝七情六欲也无法做到无心无情冷漠之人。
自是这样他却对阿袭提不起半点怨恨。
“回去吧,去与阿毒说,我要回去了。”他垂眸如释重负地说道,呆在这里连人的斗志也消磨光了,可他却宁愿一辈子呆在这里,有他便是温暖。
又是慢慢踱步回去,天已经通黑了,小酒肆点起的烛光摇曳着像在等待归家的人,钟离祈弄好了饭菜,他推开门便闻到了家的味道,淡淡的香味。
笑着说,“阿祈手艺又进涨了。”
“别贫!”钟离祈抬头回了句,“饿了吧。”
他点点头,见阿袭下来了,“……阿袭。”
——
是夜。
稀疏的星星的微弱的光芒从雕花窗子照进床上纠缠的二人,青丝散乱缠绕在一起,十指紧紧相扣。
夜里,苏柚的眼眸噙着泪,不只是身下的疼。
阿袭仿佛用尽了力气将自己没入他的体内。
他埋在他瘦削的胸口,低语唤到,“……苏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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