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微蹲身子用温软的手轻轻捏住那微点地的脚,瞬息之间手心的温度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林子卿一愣当真是冷得坠入冰窟一般。
感到麻木的脚被人拿住,奚苏柚面色一沉,微用内里将他踹开,把脚缩进袍子里,闭着眼说到,“休得擅自作主。”
明明是不冷不淡的话语却听出一丝愠味。
被踹在地上的少年只是淡淡起身抖平衣衫的褶皱,他说,“谷主,你的脚冻伤。”
“你若知道我是你的主子,便少来管我的事。”他闭着眼说。
谷主莫要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林子卿用手将他的脚从袍子里微微撤出,淡雅一笑却看不出一丝笑意,“谷主这般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从怀中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上药,他的脚冻得有些发肿。
奚苏柚并未再做抵抗,冻得发麻的脚传来一丝丝热量,舒服了许多。
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苦笑着睁开眼眸看着面前半蹲的白衣少年,当真有些像他阿。
这么糟蹋自己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吧?
——
之后几日奚苏柚便整日缩在床榻上,分桃谷的天气越发冷了起来,连暖暖的分桃殿内都浮了些冷气。
骨头有些刺痛,身子冰冷的不行,恐怕那时得的寒毒,过于潮冷,骨子里头便遗留了风湿。
奚苏柚想着,各个门派的掌门此刻大都在出发了,在赶往烟城的路上罢。他是想知道倒是有哪些人胆敢与分桃谷做对,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自己想着什么。
“主子,药来了。”林子卿不冷不淡说到,递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主子趁热喝罢。”
黑色汤药倒影着自己的脸,浮着袅袅的白雾混着浓重的苦涩味,这几日喝这药他当真要喝吐了。心里越发不安,与阿袭的日子呆惯了,被宠惯了,便觉着自己更是一点苦也吃不了。
可他又不得不喝,门派大会怎的可以少得了他?若是被那些人瞧出自己的身体状况总归是不好的。
想罢,他微微屏住呼吸一口干尽,嘴里浓浓的苦涩味也随着暖药透入骨髓。冰冷和刺骨稍微缓解了一些,却也只是一些罢了。
林子卿见着他白皙绝美的脸苦得只管皱眉头,手心不知何时变出了一颗蜜枣来。
奚苏柚微微一愣便伸手取来含在口中,才消掉了些苦涩涌来丝丝甜意。
这一年当真是被阿袭宠坏了,他心中苦涩地笑着。
看了片刻的书本后,感觉着实无聊。
林子卿也只是静坐一边同他一般也在瞧着什么事,有些入迷的模样,切切实实几分像他。
他悠悠然开口,“子卿,把風儿唤到桃阁来。”
说罢便起身走向分桃殿的深处,一处厢房,那是除了奚苏柚之外谁都不能私自进入的房间。
事实上也没什么奇特。
轻轻推开雕刻着朵朵桃花的朱色木门,桃花连花蕊都刻得栩栩如生,俨然一副漫天桃花散落的模样。
桃阁的地上是铺着软绵绵的羊毛毯子,雪白雪白的,他踩在上头,便觉得脚底有些暖意,柔柔的更有些痒,一骨碌缩进了床榻上。
房间内也倒是偌大,一张大的离谱的温床,木雕桌上,摆着纸笔砚台,木柜上皆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桃花木门半掩,風姑娘静立在门旁,透过桃花花瓣的镂空之处望见那红衣少年慵懒侧躺的模样,“谷主…。”
“进来罢。”
她微微点头,轻开门进入,她的眼眸静静的含着一股子柔情,“谷主有何事要吩咐属下?”
奚苏柚半眯缝着眼眸,看着眼前安静的女子,突然便想起了当年救下她的时候,自己与她皆是一般年纪的孩童,一晃便十年过去,“風儿,可愿给我调制一些解荼丸?”
風姑娘一身黑衣,青丝柔顺仿佛与衣服相融,面目清丽,眼眸从安静变换到带着一丝惊讶,她面色一白,“主子……那药你又不是不知,除了缓解疼痛之外……”
“我自然知道。”他笑,明媚得比碧天上的暖阳还要温暖,眼眸微弯,“我也知道風儿向来关心我。”
解荼丸,当真是什么痛楚都可以缓解的一点不剩,可是越是这样的东西却越会毒害人,多吃上几颗就会上瘾,毒性又是极大,日积月累在体内,侵蚀着血液怕是连着寿命也给吞去了。
“主子既然知道便不要让属下去配制。”她眼眸暗垂,怎能让她做这般事情?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少年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或许,在第一次遇见的那时,自己的命运就已经被谱写好了。
“風儿,那日送药的是你吧?”他却又转移了话题。
風一愣,便点了点头,她是真真切切不能看着他难受。
“風儿……我不会死的。”他平静的眼眸带着一丝明媚的笑意与她惊慌失措的眼眸相对。
他说,他不会死的。
“属下……知道了。”只要能听见这么一句承诺便好,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可以做。她暗垂眼眸,波澜起伏。
風姑娘轻手轻脚离开,奚苏柚在床上闭了会儿眼睛,却又是觉得睡不着。
起身来踩在软绵绵的毯子上,棕褐色的木柜子上摆着的青花瓷刻着迷人的纹路,他纤长的手指微微转动那冰凉的青花瓷。
柜子中间便出现了一个暗门,他推门而入,密室两旁幽幽烛光欣然点起,照亮了整个密室,密室散着淡淡的墨汁和潮湿的味道。
一张桌椅,一只笔,一砚台。
一幅画横躺。
他拿起画立在眼前。画里只是一个身着白衣,衣诀飘飘,一股仙气淡然而出,青丝垂落肩胛的少年,却没有五官。
画,未完成。
他抚上画,却一股凄凉涌来。
☆、第三十九章 故人
阳光微醺,暖得有些不真实,单于府中刀光剑影,折射出刺眼的光。
冷公子立在那儿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到,“单于成,将断魔功法交出来,我便放你族人一条生路。”
单于成面目狰狞,身上布满可怖的血痕,“莫要以为老夫会信你们这帮无耻之徒!”
他说罢便反手将怀中的断魔功法交给身后的单于罄。
微动苍白的唇,口语说到,罄儿去烟城莫要回来!
单于罄的眼眸中含着泪水,仿佛下一秒便要坠地,她紧咬着干燥的下唇咬出了点点鲜血,艰难得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一般用力地点了点。
纤弱的手攥着功法便提脚跑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冷公子冷笑一声,微微挥手,四周便涌出黑衣人隔着惨淡的空气对单于罄的身子打了一掌。
雄厚的内力使不曾习武的她连连倒退,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衫面色,更加苍白。
断魔功法也顺着虚弱的手飞在半空之中。冷公子微微用内里将其吸入手心,他冰冷的脸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虽是极淡极淡。
“罄儿!”单于成见自己视如心肝的女儿受伤心头一急,一股腥味涌上喉咙又生生咽下。双眼布满血丝,不顾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毅然上前护着单于罄,“罄儿快走!”
“不!爹!”单于罄再也忍不住了,她从来不是坚强的人,撕心裂肺地哭出了声,泪水布满了苍白如纸的脸,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清远哥,清远哥,你在哪里,罄儿需要你,罄儿不要爹死。
她突然想起当初单于府陷入困境,袭清远一身白衣飘飘如仙般步履盈盈。
“咳……咳……”单于成喘着沉重地呼吸咳了几声,喉咙中便涌出一股温热的腥味,声音苍老而虚弱,“……活下去罄儿,重振单于府……”
便飞快的运用体内剩余的内力,拼尽一切推向单于罄,将她远远地推了出去。
“爹!”她带着抖音唤了一声,怕是要穿越奈何桥一般。
远远的,数十名黑衣人手中的刀剑带着凛冽的光刺入自己父亲佝偻的身体,鲜血顺着刀剑的拔出纷纷扬扬洒出,像桃花一样绽放在漫漫冬日,绯红得迷了眼。
她狠狠地咬着牙关,心在愤怒的颤抖着,眼泪不受大脑控制一般。
分桃谷,我单于罄与你们誓不两立!
她凄楚的眼眸中闪出狠光,便转身跑去,每跑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儿上,五脏六腑被那一掌劈得仿佛错位了。
“冷公子要属下去追吗?”黑衣人双手抱拳低着头对他说到。
冷公子半眯着眼冷冷得望着那纤弱的身影,派几个人去吧,追到便杀了。
如果跑了也无妨,她那身子若不及时治疗怕也是活不了多久。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对分桃谷也没大威胁。
殊不知当仇恨累积到一定地步时,是无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确后来这句话证实了,当冷公子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不过这自然是后话了。
“回谷吧。”他话音刚落,黑衣人便隐匿在了稀薄的空气中。
只剩下如同废墟一般的单于府,淡粉的桃花在空中纷纷落下如死去的蝴蝶一样覆盖在废墟之上。
她不停地跑,她忍不住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跑,一身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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