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日后郡主便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了,陛下对郡主可是宠得很呦。”
傅言卿开心得很:“谢谢陛下,辛苦李总管了。”
一旁琉璃忙将一颗明珠连着几片金叶子塞给李盛:“郡主年幼,还望公公帮衬。”
李盛脸上笑开了花:“哪里帮衬,不过是分内之事,郡主客气。”
傅言卿好奇道:“李总管,那个九殿下怎么样啊?”
李盛神色微凝,却还是道:“陛下请太医看了,伤势虽重,却也不碍性命。不过陛下对那位的态度颇为……郡主最好不要太过好奇。”
傅言卿也没多问,让琉璃送人离开。
琼华宫,萧贵妃听了李申的话,顿时冷笑一声:“重华宫,九殿下?陛下到真是……”
“母妃,父皇会不会发现我们的事?”
萧淑仪眉眼凌厉:“笺儿,你要记得,你绝不会输给那个小畜生,更不能因为她而恐惧。你父皇对她不会真的上心,就算想追究,她敢说出来么?这么多年了,我之所以敢将她留着给你做挡箭牌,自然是有十足把握,她绝不敢背叛我。一个人的奴性是可以养成的,她的确很聪明,可惜我不会给她成长的机会,你看她每次进了这个门,那模样,可是蠢的可怜。而且,就算有一日她真的出类拔萃了,我也可以随时毁了她。”
“笺儿,她的命都在你手里,你还怕什么?”
赵墨笺有些怔愣,许久后却是点了点头:“因为那药么?”
“不错。我可以弄死那个女人,也可以让她的女儿生不如死。”
第10章
傅言卿这几日依旧照常和赵墨笺一同去弘文馆,可是看了看在座的人,依旧没有赵梓砚,而宫里在几度议论纷纷之后,也逐渐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九殿下失去了兴趣。
傅言卿以为,纵使赵梓砚不会真的得到景帝关注,可那日他既然出口承认了赵梓砚的身份,也该给予她最基本的待遇,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动静。难道伤得厉害了,还不能来入学?
虽说傅言卿那日心情复杂,觉得那个总要黏着她的小孩,决定自己谋求生路,让她有些叹惋。可她也晓得赵梓砚没有错,况且她对她确实很好,这些日子的相互陪伴那感情怎么也没办法磨灭,五年足以让人记住了。
到了夜里,傅言卿等着云烟院的众人都睡去,悄悄自窗户跃了出去。
云烟院虽偏僻,可是毕竟是皇宫,守卫绝不是等闲之辈,幸好有赵梓砚探路在前,傅言卿隐匿身法亦是不错,总算有惊无险地出了云烟院。
重华宫在众多宫宇中算是比较精致的,历来是皇子皇女中,最受钟爱的居所。周围布局景色,亦是比之御花园也不逊色,但景帝一直不曾赐给几位皇子皇女,所以几乎是废置了。如今即便是赵梓砚进来了,也是清冷寥落的很,这般秀美的宫殿,却是比云烟院还不如。
傅言卿在角落里默默观察许久,外殿没有人守着,就连宫灯都是暗着的,偌大的宫殿没有多少人气,仿若冷宫一般,让人觉得压抑阴森。
虽说看起来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可傅言卿还是谨慎的很,摸进主殿,她才看到两个守在门外的小内侍,此刻已然裹着被子睡作一团。
傅言卿绕至窗前,看着模糊的窗纱,不由有些好笑,以往都是赵梓砚爬她的窗子,如今也轮到她了。
推了推窗户,关得严实,傅言卿有些犹豫,却也还是轻轻拨弄了下窗檐,动作很轻,却又有细微的声音响起。
许久后,里面也未有动静,傅言卿眉头皱了皱,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这般来了,想见她却也困难。正思虑间,窗户却突然开了,夜色里,依稀可以看到赵梓砚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眸子流光溢彩,纵然是夜色沉沉,也无法掩住里面的光华。仿若在等待了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她最渴望的东西。
这样热切的眸光,让傅言卿不由怔住,兀自同她对视着总觉得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不重,却有些酸痛。如今的小孩已经快十二岁了,身量开始抽条,整个人秀气灵动。
赵梓砚嘴唇颤了颤,眼里的光彩被雾气掩埋,低低地嗓音里带着些许凝涩:“你……你是来看我么?”
傅言卿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伸出手指在她唇边压了压,示意她噤声,旋即一跃身进了屋。
靠近赵梓砚那一刻,傅言卿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此刻赵梓砚身上不在是以往清爽的味道,反而透着股血腥气,夹杂着药味,很是浓重。
“都这么些天了,你的伤还没好?”
赵梓砚神色一凝,微微退后几步:“没,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没好利落。”
傅言卿自然不信,掏出怀里的夜明珠,看着眼前赵梓砚毫无血色的脸,目光一晃,心里一沉:“你身上怎么回事?”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此刻她赫然发现,赵梓砚身上的中衣并不是单纯的白色,许多血痕透过衣服浸了出来,看的有点触目惊心!
赵梓砚嘴唇微抿,却是没有说话。
傅言卿伸手掀开她的衣服,眸子一瞬间满是寒霜,赵梓砚瘦弱的身上俱是深浅不一的鞭痕,交错纵横,有些皮肉翻起,还在渗血。
她手忍不住发抖,咬牙道:“是萧贵妃?”
赵梓砚看她那副模样,点了点头,随后却笑了起来,眸子亮晶晶的,配上这苍白的小脸,十分惹人疼。
“你还笑,打傻了不成。”
赵梓砚依旧欢喜:“才不是,我只是以为,你生气了,不会再理我了。”她和傅言卿相处虽不算久,可她却明白,傅言卿厌烦宫里的生活,更厌恶攻于心计,阴谋算计的人。萧贵妃赵墨笺她们也是,她自己亦是不得不如此。所以她会接纳自己,很大一部分是自己几乎不曾参与,更多的是受害者。可是那天她的行为,显然也是同赵墨笺她们一般了。
傅言卿有些诧异,随即淡然道:“为何生气,你所做的并没有错。只是,你太莽撞了,这般突然强行出头,陛下不一定会重视你,反而惹怒……”
“不是的。”
赵梓砚突然出声打断傅言卿的话,她皱着眉,脸色涨得有些发红,神情有些委屈。
“什么?”傅言卿一愣。
赵梓砚咬了咬牙:“我之所以出来,不是因为算计好了。你推开了那个人,当时那样,我怕你受伤。”
傅言卿呼吸一滞,看着赵梓砚继续低头道:“后面那么做,是因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傅言卿:“他从来不曾见过我,也不会在意我,也许……也许救了他,还有一丝希望。但……但是即使没有这次的事,我也会引起他的注意的。我不想永远成为赵墨笺的替身,不想被萧贵妃她们欺侮。”
她吸了吸鼻子:“如果我能过像大皇兄他们那般,可以光明正大享受作为皇嗣的权利,我就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你……你不喜欢过这种生活,我都晓得的。若我能厉害些,能真正成为殿下,你就不用去跟着她,也不用对她笑,唤她阿笺。”
傅言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直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赵梓砚,这孩子比她还矮半个头,实打实不过十多岁的孩子,她猜到了她心思玲珑,聪明早慧的过分,却也没料到,这样的孩子心里,却有如此炙热的一颗心。
她以为她不过是在痛苦中,寻到了一丝安慰温暖,所以才如此依恋她,才会努力维系这段感情。却没料到,她竟然已经把她看的如此重,她以为她只是想获得九殿下的身份,却没想到,这理由居然是她。
可是,赵梓砚真的会是这样的人么?那个对谁都冷漠,手段凌厉沉郁的九殿下,会因为一次救命之恩,聚少离多的五年相处,做到这个地步?既然她可以早慧至此,又一直跟着萧贵妃,她不可能不知道赵墨笺为什么想搭上西南王府,那她真的不会像赵墨笺一样……
目光落在满是认真的赵梓砚身上,她又为自己的心思觉得罪恶,赵墨笺会如此,很大程度上有萧贵妃谋划,赵梓砚一个无依无靠的十二岁孩子,怎么会想的这么远。而且她忍不住回想起那日赵梓砚冲出来时,的确是紧张地将她护在身后。
“对不起。”傅言卿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了,不敢信,伤人伤己。
赵梓砚有些惶恐:“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她有些嗫嚅道:“那……以后,我们还能如以往那般么?”
傅言卿眼神柔和下来,笑了笑:“自然可以。”
赵梓砚见她难得地笑了,更是欢喜不已:“你笑起来好好看。”
傅言卿有些失笑,想不到竟是被一个小孩夸了。
“伤口可疼得厉害?”
赵梓砚摇了摇头:“我上过药了,没什么的。”
“我再给你看看,后背自个儿怕也处理不好。”给她重新上完药,傅言卿低声道:“似乎遇到你后,你一直在受伤。”
赵梓砚扭过头:“没遇到你也是这般,不过,却从没人会给我上药。”
傅言卿动作一顿,揉了揉她脑袋,动作满是宠溺,到让赵梓砚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