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宫前,曹公公接连叩首,请求安君尘带上侍卫,以保安全,熟料安君尘赫然生怒,朕带着这些个人去作甚,莫非要朕在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么!袍袖一挥,厉声一吼:“朕带着这些个人去作甚!莫非要朕在众目睽睽之下,颠鸾倒凤么!”
“……”曹公公身子一抖,看向那黑了脸的席雅竹,默默退下。
皇上,您的喜好真独特……
于是,浑然未觉自己说错话的安君尘,便将席雅竹挑出宫了。
这一次,由于没有步撵乘坐,侍卫随行,安君尘同席雅竹出来后,安全了许多,而他为了避免在路上被人见着,故而戴了一顶黑纱帽遮掩容颜,同时为了能平衡,让席雅竹也戴上了。
席雅竹这人寡淡,戴着便戴着,也未觉有何不妥,随着安君尘而去。说来,本来出宫于他而言,也是乐事一桩,看看宫外的风景,呼吸新鲜的空气。可经由上次赏了一日的黑压人头,他对出宫之事有了些许抵触,如今再被挑出来,自然有些不乐意。
安君尘大摇大摆地甩着他手走了几步,便感觉得到他兴致缺缺,顿时便停下了步子,侧身问他:“雅竹,怎地了。”
席雅竹轻一摇头,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看花去罢。”
安君尘略滞一瞬,也心不在焉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走没几步,又看看他,看他无事后,又继续走。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被一看三走地拖了一盏茶的时间。
好不容易到得城郊,已是将近午时。哪怕是初秋,这正午的太阳还是略毒,席雅竹寥寥看着那些妖娆竟放的百花,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席雅竹不喜,安君尘这准备好的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的手段,便没了乐趣,恹恹地看了一阵,便拥着席雅竹道:“回宫罢,朕瞧你也累了。”
席雅竹愕住了,这素来霸道无礼的皇帝,平素都是不顾及自己的,随性想做什么便走什么,今日竟给转了性,关照起自己来了?
“怎地?”被席雅竹那灼灼的目光盯着,安君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讪讪地摸了摸脸。
“没,走罢。”反手握上了安君尘的手,席雅竹难得地拉着他走动起来。
安君尘愕在了当场,一路上一直随在席雅竹的一步之后,定定地望着他出尘的背影出神。
结果,出神着,便将钱袋给弄丢了!
忽而被人撞了一记,安君尘反应过来,顿觉不对,一摸身上的东西,糟,钱袋丢了!
回头一看,便见一鬼鬼祟祟之人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钻去,一到人少之地,便加快了步子离去。
“雅竹,等着!”话一落音,这足下便运起了轻功,轻一点地,霎时掠开了丈外,轻功可谓高绝!
席雅竹未有半点武功,遥目而望,看着安君尘追上那人,揪着那人鼻头就是一拳,得意洋洋地夺回了自己的钱袋,将贼子扭送到了行来的衙役手中,迎着众人喝彩的目光,走回自己身侧。
那一刻,烈日正罩在安君尘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王者的金辉。
心潮涌动,撇去他时而奇怪的举动,不得不说,这男人当真不错。样貌,气质,身份,样样都足以让少女醉了一片芳心。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
“雅竹,如何!朕……我威不威风!有未有一点儿爱上我!有未有,有未有!”
……其实,你不开口说话,兴许我尚有可能爱上你。
可惜,您偏生开了那金口……
席雅竹抬头望天,沉默不语。
第九章·破财
正所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方才被人偷了钱袋,这便是灾,必须得破财,消灾!
但去何处消灾,便成了困惑我们年轻帝王一个伟大问题。
根据追妻指南,身为男人,要大圆,大肚……呃不,是大方,大度,在花钱这问题上不能犹豫,该花就花,不该花你也得找个地方花,让心上人见识到自己钱袋的大气!
因此,今日这钱,必须得花!
但花在哪,便成了问题。这花钱也得讲究,想花得大方,彰显阔气,便不能花在类似冰糖葫芦这等小东西上!
“我想吃冰糖葫芦。”
“好,我给你买去!”
……收回方才那句话。
狗腿地拉着席雅竹跑到了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安君尘阔气地一手叉腰,斜着个脸,一手指着插在最顶上的那东西,昂着个鼻闭着个眼就喊:“我要那个!”
“这这这……”卖冰糖葫芦的小伙子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登时吓傻了,慌着摆手道,“这我不卖的。”
“你竟敢不卖!”安君尘给怒了,方想仿效那些个盛气凌人的公子哥揪着小伙子的衣领吼上几声,但看到席雅竹那略黑的脸蛋后,又悻悻然地收回了撩起的袖子,谄笑道,“不卖便不卖,雅竹,我们走。”
一拉席雅竹的手,方想离开,却被他甩了去。席雅竹目带鄙夷:“你要别个人的招牌,谁人会卖给你。给我两串冰糖葫芦。”
“……”安君尘凌乱了,看向那挂在小摊上的木质招牌,方才他当真指到了人家招牌之上?!朕不信!
于是,在这朗朗晴天之下,路过之人都能看到一身着华贵的男子,侧着个脸,叉着个腰,反复地做着指招牌—放下来—看过去—哭出来—指招牌—放下来—看过去—哭出来……的动作。
精挑细选了两串看起来裹糖最均匀,色泽最饱满的冰糖葫芦,席雅竹拉了拉那还在疯癫研究为何这招牌如此碍眼的安君尘,微扬下巴道:“付账。”
“噢,”可怜兮兮地一吸鼻头,安君尘直觉自己的脸丢大了,便从怀里掏出了钱袋,方要取出几枚铜板,但转瞬一想,身为大方的男人,仅有几个铜板如何拿得出手,要大气!
喝,一放手里的银锭,安君尘笑眼眯眯:“呶,拿去罢。不用……”
不用找了?!
迎着小伙子那亮瞎了的眼,“……客气,找钱罢!”
“……”
小伙子馋涎地摸了一把这漂亮的银锭,嗫嚅道:“这位公子,这钱,我找不开啊。”
。
啃着一串迫不得已用铜板买来的冰糖葫芦,安君尘的脸,叫一个黑!本想大度一下,言道不用找了,但心想这银两价值可不少,真不用找了,那便亏大了,故而只得悻悻地掏出他看不入眼的铜板,付了钱,赶忙拉着席雅竹离开,独留那小伙子在后面含怨脉脉地招手。
这大钱没花出去,不舒坦!不能彰显自个儿有钱,不快乐!
朕!要!花!大!钱!消!灾!
花大钱,最佳之地,莫过于青楼赌场!根据追妻指南,若想得到心上人的芳心,青楼那是万万不可踏足之地,故而拉着还在细细啃食冰糖葫芦的席雅竹,安君尘行到了青楼门前,对着那围上来的莺莺燕燕,一把推开,抓住席雅竹的手,表明自己的决心:“雅竹,我一心只有你!我是万万不会进这儿的!”
吵吵嚷嚷声中,一心扑在冰糖葫芦上的席雅竹,浑然未听到安君尘的誓言,站定后,他睨了一眼这家听闻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淡然地道:“听闻这儿有一种上等的安眠香,助人睡眠极其有效,我想去买些。”
“没问题,走!我们进去!”
……方才是谁说万万不会进去的,是谁,给朕站出来!
。
走出青楼时,安君尘还是不舒坦,虽说花了钱,但这钱花得不过瘾,原因无他,盖因那什么劳什子的香,太!贵!了!贵得他忍不住,撸!袖!子!砍!价!了!一砍之下,老鸨大惊失色,同他砍了足足三个回合,急得两人是面红耳赤,最后,以十两的“高价”便宜卖给了安君尘。
区区十两,如何显示他帝王的大方,要花,便得花上千上万两!
鄙夷地望着身边人,席雅竹沉默不言,他老早便瞧出了安君尘的心思便是想花大钱。结果,该花大钱时,又觉得价格不合适,砍了价,真不知该如何说他好。
但安君尘既然开心,便由着他罢。结果,在席雅竹的放任之下,安君尘愈发得寸进尺。
这不,带着席雅竹到了首饰店,美其名曰,让他随意挑,随意买,自己付账。可是听着好听,觉得他大方,但实质上,却是在席雅竹看上一枚素色簪子时,觉得价格太低,不够阔气,不给买!又在席雅竹看上一串玉色珠链时,觉得颜色太素,不够霸气,不给买!又又在席雅竹看上一个白色挂坠时,觉得款式太普通,不够复杂,不给买!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
席雅竹不买了,索性抱胸立于一旁,睨着安君尘,由着他给自己挑既阔气又霸气又复杂的高价物品!
片刻之后,一袭青衣的席雅竹便被安君尘带了出来,头戴金色镶银簪,手戴大粒翡翠链,腰挂银色长生锁,大摇大摆珠光宝气,不来偷你就没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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