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郭总太生疏了,如果小莫不嫌弃就喊我一声郭伯伯吧。和你父亲长得真像,记得以前见你的时候还是这么一点。”郭天齐用手比划了一下还不到他腰间的高度,随即感叹道:“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郭天齐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两人入座,随即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
“郭总与家父认识?”洛喻问道。
“何止认识!我和莫清可是高中到大学七八年的老同学好兄弟,毕业后也经常来往,只是没想到他走得这么突然…”郭天齐表情悲伤又怀念。
洛喻不期然地想起那个温润如春风的男子,还有温柔坚强的母亲。
周围似乎有淡淡的忧伤在萦绕。莫影不由抬头看向洛喻,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心和担忧,不料对方恰好看过来,视线不由自主地闯入那片幽深的蓝中。对方仍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莫影却很肯定刚刚的忧伤不是他的错觉,看着那双沉静如冰的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努力了一会,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由得懊恼地抿了下唇。
突然一只大手落到脑袋上,稍显用力地搓揉,弄乱了他的发。莫影连忙拍掉对方作怪的手,一边气恼地瞪向罪魁祸首一边用手抓顺头发。对方毫不在意,眼中还带上了笑意。被取笑了,莫影懊恼地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
“小影,既然郭总和爸爸是老同学,你喊他一声伯伯并不为过。”洛喻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中的笑意已经被敛去,忧伤更像是从未有过,睿智冷漠的眼看向郭天齐,对莫影道。郭天齐谈起莫爸爸时熟稔哀痛的语气不似作假,既然是爸爸的朋友,多一个保护小影的势力也没什么不好,他总会有不能顾及或者疏忽的时候,想到另外一份职业的危险性,淡蓝色的眼突然深邃得见不到底。
郭天齐带着笑意期待地看着莫影。看洛喻的态度,似乎很宠爱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也是,如果不宠爱的话,又怎么会花大力气对付郭氏呢。
本来他在国外陪老婆拍戏,突然听说星耀上至总经理下至经纪人,轮着个基本上都进了趟医院,派人调查却毫无头绪,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有人故意找茬,可是哪会有如此凑巧到邪门的事?一事未平一波又起,郭氏集团旗下分公司业务被人恶意挤压,对头都是些默默无名的小公司,那些损失郭天齐虽然不看在眼里,却无法容忍小公司骑到郭氏头上的行为,如果不给对方点厉害瞧瞧,他们郭氏的颜面何存!可是事情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越是交手越是心惊,他无法相信那些注资不过千万的小公司有和郭氏抗衡的实力,派人去查,得出一个更加心惊的结果,这些公司背后有同一个强大后盾——莫氏集团在操纵着。
正在他愁眉不展,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莫氏集团的时候,慕容皓打来的电话,让他想明白了症结所在,于是连忙安排好手上的事务从国外脱身赶回来。莫家新任当家的保护措施做得太好,莫清去了之后,他和莫家的关系也断了,根本就不知道老同学的儿子是学音乐的,更是不知道对方竟进了星耀,还受了委屈。好在发现的及时,事情没有闹到不可转旋的余地。
虽然郭氏集团与莫氏集团在国内是并足的龙头企业,但是不论资金还是背后势力,郭氏都远比不上后来居上的莫氏。如果交恶,郭氏完全占不到一点好处。想来对方也没有交恶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借助其他公司的手警告他们了。
莫影沉默不语。能感觉到郭天齐眼中的真诚,伯伯这个词在现代已经成为一种大众称呼,可是在莫影的观念里这是相当于亲人的存在,突然要喊一个陌生人为伯伯,实在是有些难以开口。
郭天齐倒也没在意,只是用惋惜的语气开玩笑道:“呵呵,看来是我长得不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观。”
洛喻拍拍莫影的肩,没勉强他。“郭总太过妄自菲薄了,谁不知道郭总迎娶好莱坞当红巨星的风流韵事,能得到尊夫人的亲睐足以证明郭总的不凡。小影只是有些怕生罢了。”
怕生?他连死都不惧,现在居然被人说怕生!莫影咬牙,脱口便喊道:“郭伯伯。”顺便斜了洛喻一眼。你才怕生呢!
真像只炸毛的小猫。洛喻伸手想摸摸那乌黑柔软的发,不过被莫影躲开了,有些可惜地把手收回来。
“哎。呵呵。”郭天齐连忙应道,误以为莫影气红的脸蛋是害羞,善意地笑出声来。
“小影的事我在国外的时候听说了,都是伯伯管教下属不严,让小影受了欺负,伯伯很抱歉。这是伯伯送给小影的见面礼,希望小影不要再生伯伯气才好。”莫影一改口,郭天齐再自然不过地由小莫改成了小影。
郭天齐递过来的是一份有他签字和星耀印章的空白合同书。
听郭天齐的语气莫影知道对方送的礼物绝对不轻,只是这么几页白纸的贵重处在哪,生活和社会常识从幼儿水平勉强达到高中生水平的莫影实在是看不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洛喻,见对方微微颔首才接过来。
莫影不明白这几页空白纸的贵重之处,洛喻略微扫一眼便懂了。没了以往对艺人多如牛毛的约束条款,空白处可以随意填写于己有利的条款,保障了小影的最大利益,郭天齐的签字承诺了对小影的庇佑,星耀不论是经纪人还是老总,都没有权力命令小影做任何他不愿做的事,一切的选择权完全掌握在小影手中。小影在星耀横着走估计都没人敢多说什么了。郭天齐知情识趣的举动让洛喻很满意。
洛喻客套道:“郭总客气了,小孩子忘性大,哪还会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小影以后还要拜托郭总多多照顾。”
想到星耀进医院的那些下属,还有郭氏旗下分公司损失的业务,郭天齐在心里哀叹:小孩子忘性大?可是你这个做哥哥的忘性一点都不大啊!看来圈内传言莫氏与黑社会来往的事不是空穴来风。
“应该的,小影既然喊了我一声伯伯,我总不会让自己侄子受委屈的。”郭天齐笑着道,“网上有传言小影要单飞的消息,不知道小影是怎么打算的?”
谈话的空挡,菜被陆陆续续地端上来。服务员给三人摆好餐具,并倒上醒过的红酒。郭天齐向两人举杯,然后示意两人动筷。
网上,除了偶尔查些东西,莫影根本就没有上网的习惯。而且,单飞是什么?莫影轻轻抿了一口红酒便放下了。
“小影还是回以前的组合,不过我希望郭总能单独给小影安排一个能力好点的经纪人。”那个女经纪人只是有些小精明,大事上完全不行,小影的事情之所以会越闹越大,和她脱不了干系。洛喻并不知道张一萱威胁莫影陪何泉的事,要不然就不单单是换经纪人的事了。
“星耀最优秀的金牌经纪人有两位,一位是慕容皓的经纪人Jay,另一位是欧阳景轩的经纪人李安杰。他们一个带出来的是天王,一个带出来的是影帝,洛总如果想要这两人详细的信息,我让秘书整理好拿过来。”郭天齐说着便要给秘书打电话。
虽然接触的人多了,交际能力却没什么进步,见洛喻接话了,莫影也懒得出声,沉默地把决定权交给了对方。然后把注意力转向桌上的美食,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不必劳烦了,就李安杰吧。”一听到慕容皓的名字洛喻便直接把Jay给否决了。惦记他家小影的人洛喻统统没有好情绪。只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却让洛喻无比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
“好,我待会交待下去。”
莫影的事情决绝之后,两人便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一开始莫影还会分点神听一下,但是一连串的陌生词汇听得他脑子发涨,很快便放弃了,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桌上的美食上。吃了一会,夹菜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洛喻除了喝点酒根本没怎么动筷。看着面前的冬笋牛腩,莫影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是狡黠,夹了一大筷子的笋放到了洛喻的餐盘内。
“大哥,光喝酒对身体不好。”
洛喻有很深的洁癖,在外面用餐除了应付性的吃两口他基本上不会动筷,虽然每次韩嫣儿都会让服务员换上自带的餐具,但是他还是没有胃口。看着盘子里的笋,洛喻挑了挑眉,莫影正眨着真诚清透的眸子看着他。
洛喻缓缓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大哥,这个味道不错,你多吃点。”哼,让你总是摸我脑袋!
洛喻又吃了一口。
“这个也不错。”让你说我怕生!
“还有这个。”让你说我是小孩子!
莫影边说着边给洛喻夹菜,不一会便把洛喻的盘子填满了。
一开始洛喻还可以当作是莫影在关心他,可是接二连三夹到碗里的都是素菜,大部分还是荤菜里面的配菜,连个肉末都没有,很难不多想啊,虽然某个夹菜的小鬼眼中满是无辜。他应该收回前面的话,小孩子忘性一点都不大。
见洛喻看着他不再动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莫影微微一笑,语气无辜地道:“我记得大哥很喜欢吃蔬菜,大哥要多吃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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