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理解,陆曦寻和秦云的弦外之音是,明年的时候,他们依然会在林臻身边,安然无恙。
林臻坐了下来,五人开始喝酒,而下酒菜只有颜镜做的梅花糕了。
初碧最早喝糊涂,醉着抱怨萧府里的事情多么多么烦人,齐管家有多么多么唠叨。秦云本来话就不少,几杯酒下肚,开始不停地提林臻以前在林家庄时的事情,多是一些糗事,林子熙在一旁听着,听到讲到自己知道的,也跟着眉飞色舞起来,期间也不忘冷嘲热讽一下萧陵是如何如何心胸狭窄,陆曦寻是四人里最老成的,她时不时与林臻对酌,于她而言,往事不堪回首,但是还是有件事让她耿耿于怀。
“林臻,我想找炎久。”陆曦寻将酒杯放下,“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是孤魂野鬼了,也不可能报仇雪恨,如果可以,我想再好好感谢他一次。”
林臻道:“我知道了,等修行完后,我一定帮你找。”
虽然是无期的许诺,但陆曦寻仍然满足地笑了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门外依然下着雪,红梅静默,天地辽阔。
唯有室内五人的谈笑,温馨暖人。
第四十五章 桃花依旧
“大人,您回来了,去刘知府那儿怎么不乘马车?”齐叔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弯着腰将男子手中的伞接了过来。
那把做工精细的油纸伞上附着东京四月的细雨,常言道春雨贵如油,但是在东京,春雨连绵细密,虽是润物无声,下久了也难免让人心生厌倦。
萧陵穿着藏蓝色的春袍,靴子和袍边有些沾湿,他淡淡道:“路又不远,何必张扬?”
他的眼角染上初春料峭的寒意,嘴角紧抿,分明的棱角画出冷峻的神色。
齐叔心里暗骂自己多嘴,自从林臻离开后这半年里,萧陵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喜怒无常了,准确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尚且偶有欢颜,现在则整天都冷着脸,寡言少语。
没有人能琢磨出他在想什么。
萧陵也没再多说,迈开脚步往前走,他走在走廊间,孑然一身,就像是要被游廊外的细雨掩埋。
刘知府来东京就任也快一年了,虽然他的儿子刘莽是个纨绔子弟,不成大器,但刘知府本人却为人诚恳,忠厚老实,萧陵这段日子也渐渐地把东京的一些掌控权转交给他,今天去知府门上,也是去讨论政务。
萧府里的桃花已经竞相开放,满园j□j却在细雨中显得有几分寥落寂寞。
记得林臻初来萧府时,也是几树桃花争妍,温柔多情,让平时安静冷清的大宅子也多了分温馨柔情,转眼离那时已经过了将近一年,林臻走了半年,只留下满院凄戚萧条。
游廊外的雨似乎停了,但萧陵却没有心情驻足赏花,他还有一大堆事情堆在书房等着他处理,其中有不少是他硬要向上官鸿霖揽下的。
他只有忙于政务,才能暂且忘记面对没有林臻的恐惧,忘记整个萧府的冷清,抑制住冲出府门策马直奔西雪的冲动。
然而,他却在要过转角处时,停住了脚步。
他睁大了眼睛,眼底浮现一抹惊诧,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怔怔地望向走廊外的那片桃花,目光却并不是投向繁花,而是落在了桃花树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重重花影之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腰束金带,袍滚金边,衣服上浮动着暗金色的图纹。他乌发高束,额头饱满,鼻梁挺直,英气的剑眉直入鬓角,一双黑眸璨若晨星,流转着自信的光彩,眼角之下,一道墨色印记,如同嵌在皮肤上的藤蔓,姿态妖娆,为这张本该正气凛然的俊脸添了几分邪气。
只见他微微颔首,看着开得正好的桃花,勾起嘴角,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他站在花下,一手轻托花枝,一手负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傲气,尊贵如王者,就如高高在上的云彩,纵使美好却居高临下。
不经意间,他侧过头,与萧陵四目相对,只是一瞬,却让萧陵以为自己快要停止呼吸。
许是人与桃花相映红,林臻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他莞尔:“萧陵。”
萧陵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喉间了,他听到林臻唤他,竟然有些发愣,但那只是短暂的,随后他一脚跨出阑干,脚步急切,跑到了林臻跟前,想也不想就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紧紧地搂着林臻,就好像一松手,林臻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但是怀里温热的触感和熟悉的气息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这份真实的感觉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林臻虽然也很想念萧陵的拥抱,但是还是忍不住道:“萧陵你……抱太紧了……咳……我没有那么瘦。”
萧陵闻言,脑子里这才恢复理智,他愣了愣,双手僵硬着松开了林臻。
林臻也愣了,他看着萧陵放开自己,还往后退了几步,就像是要和自己保持距离一样,不解地唤了一声:“萧陵?”
萧陵的脸上隐去之前的情绪波澜,他右手握拳在侧,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他眼神幽深道:“师兄,我……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你怎么回来了?”
林臻听出了萧陵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心里情绪复杂,离别的时候两人算是撕破了脸皮,他在理智不清的时候对萧陵说了不少狠话,在西雪又责备了萧陵,也难怪萧陵会是这种表现。
他咧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当然是想你了,所以回来了。”
“什么?”
萧陵似是没有料到林臻会是这个回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林臻叹了一口气,走到萧陵跟前,伸出手慢慢地环住萧陵的腰,怀着忐忑与小心,轻轻地抱住了萧陵,他将下巴放在萧陵肩上,试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戏谑道:“怎么半年不见,你小子耳朵变背了呢?”
“萧陵,我真的想你了,真的很想你。”林臻看着萧陵身后的桃花,自嘲地笑着,“颜镜说我练功不认真,但我就是忍不住要分神想你,你看我这人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在启城时念着师父师弟,现在又一直挂记着你,啧啧。”
萧陵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这是师兄第一次说想他,是师兄第一次对他说如此动情的话……
他无法再放开怀里的这个人,他拥住林臻,再也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激动与狂喜,他将头埋在林臻的颈窝,贪婪地吸着林臻身上的气味,夹杂着春雨的潮湿和桃花的清香,以及那让他着迷至今的气息。
他情不自禁地在林臻的脖颈处落了一记吻。
潮红之色顺着吻痕,一路攀沿,直蔓延至林臻的耳根和双颊,他忍不住笑道:“萧陵,痒……”
萧陵抬起头,正对着林臻,桃花眼温柔如水,映出林臻的影子。他的手抚上林臻的脸颊,凝视着他,看得来林臻的脸更红了几分,林臻也定定地看着萧陵,一双眼睛明亮如星,气氛太过暧昧,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萧陵凑近林臻,轻轻地吻上林臻的眉骨,又如蜻蜓点水般在林臻的鼻梁和眼角落下细碎的吻,然后他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林臻眼角下的印记,动作谨慎而虔诚,林臻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心里痒痒的,看着萧陵盯着他的脸沉默不语,心下一急,索性将脸往前贴,主动亲上了萧陵的嘴。
去年十月到今年四月,虽然林臻生辰时萧陵来看过他,但只是在他睡着时,什么都没做。相思至极,一旦相见,势必干柴烈火,萧陵万没想到林臻会如此主动,欣喜之际,很快与林臻唇齿相合,将半年来的思念与渴望全部集中在舌尖,两人纠缠难分。
满院桃花之下,两人吻得动情,好像天地之间,唯有彼此。
林臻感觉到萧陵的手不安分地想要解开他的衣带,难为情道:“别……别在这里。”
萧陵嘴角含笑,轻咬住林臻的耳朵,道:“行,我们去房间里。”
林臻的脸早就红得来不能再红了,他只有点了点头,然后任由萧陵拉着他,穿过游廊,快步走向东厢。
门被锁上后,两人再无顾忌,紧紧相拥,已不再能仅仅满足于亲吻。
萧陵一边吻着林臻的唇瓣,一边解着林臻的腰带,林臻赶忙按住萧陵的手,道:“你耐心点弄,这衣服是邪斗送我的生辰贺礼。”
邪斗?
萧陵已经从颜镜口中得知了邪斗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听到心上人口中说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无论是谁都让他心里不爽,他干脆就这样把腰带一抽,紧接着手就探入了那宽松的衣襟内,一手托着林臻的腰肢,一手不安分地游走到林臻的胸膛。
林臻看萧陵逆着他的话做,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胸口一阵湿热,萧陵低头用舌头反复舔舐着他胸前的凸起,时而轻咬,时而绕着画圈,惹得他浑身酥麻,如触电了一样,身体都软了,要说的话到了嘴边,竟成了一句沉沉的呻|吟。
他意乱情迷,恍惚间就已经被萧陵扑倒在床,他躺在床上,而萧陵跪在床上,俯在林臻身前,双手撑在林臻肩膀两侧旁边,上衣已经不知何时被脱去,露出精壮的胸膛与结实的臂膀。